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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氏給她布一筷菜,含笑道:“二侄子的婚事已經定了,現在就要瞧兩個侄女的了,舅太太若有可心的人,也幫著說說。”一說到兒女親事,李太太也就忘了再為李氏傷感一下,先恭喜過楊氏文琦有喜的事,又問過來求文珏、文瑜的都是什麼樣的人家?

  文珏文瑜九歲就管家,這一兩年家裡有什麼喜事她們也會出來和人略略應酬,聰明能幹守禮的名聲早就傳出去,來求的人家也多。只是萬三老爺不在家,又不讓李氏做主,就耽擱了下來。

  現在文彬婚事既已議定,也就該論她們倆的,對女兒的婚事,萬三老爺就沒那麼留意,只是托兩位嫂子多加關心。初雪和楊氏說了幾家,李太太點頭:“這幾家都是好人家,難得兩位太太這麼心疼她們。”初雪和楊氏謙遜幾句,李太太心裡明白這是讓自己傳話,好讓李氏知道來求親的是什麼樣人。

  她們倒是體恤,李太太把心裡那點酸澀抹掉,笑著對初雪說起那日去某某家見過兩個姑娘極好,年歲和文陽合適,要是有意,就可以藉機去瞧瞧那兩個姑娘。

  初雪聽了微微一笑:“舅太太能看上眼的姑娘定是極好的,只是文陽出生不久就有人批過八字,說他不宜早娶,總要過了十八才能議親,這倒把老爺急得上火,說這個年紀再議親,難道要等到二十以後才成親?倒是婆婆說既然如此,晚議親也就晚議親,這天下的姑娘盡多,年歲差個四五歲的也有。”

  文陽不宜早娶,這些萬家人自然知道,李太太這才恍然:“難怪呢,四爺今年也已九歲,按說也該議親了。”大戶人家,議親個四五年的並不鮮見,雙方都在挑,必要完全合了心意才成,八|九歲議親,十四五歲才定親的比比皆是。

  又說幾句閒話,再飲數杯淡酒,也就收了酒席,各自閒坐。文珏姐妹這才出來見舅母,文珏雖被萬老太太叮囑又叮囑,可總為自己的娘委屈,見了舅母行禮後起身坐在那兒,低頭不說話。

  這樣模樣讓李太太又心疼幾分,拉著她的手道:“曉得你心裡在想什麼,但這是各人的緣法,況且你們又是做兒女的,這種事情更不能插嘴。必要記得父母待你們的恩。”文珏輕聲應是,文瑜也在一邊點頭:“嗯,那日祖母也是這樣說的,還讓爹爹發誓,說只有我們才是萬家子孫。”

  說著文瑜去拉一下文珍:“四妹,你說是不是?”文珍今年也十一了,影影綽綽明白一些自己和兩個姐姐有什麼不同,不過平日間祖母疼愛,她又是個心裡不愛裝事的性子,聽了這話仰頭笑道:“祖母說什麼,我們自然只有聽著的份。”

  人有親疏,李太太對文珍當然沒有對文珏姐妹這麼親熱,當著眾人的面,也摸一摸文珍的頭:“說的對,珏兒啊,有些事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這樣勸著,文珏除了垂手應是,再沒有旁的話。

  丫鬟們又帶著她們姐妹出去聽舅舅的訓導,李老爺早在來之前就明白,事情最好的結局不過就是維持現狀,見了外甥們,和自己太太說的話也差不多。

  出來後文珏見文瑜和文珍在後面說話,幾步追上文彬:“哥哥,我有話問你。”文彬奇怪停下腳步:“二妹,你有什麼話要問?”文珏咬了咬唇,沒出閣的閨女問這種話總是有些不好意思,文彬會意,讓小廝們在遠處等著,拉著妹妹到旁邊坐下:“究竟是什麼事?”

  文珏絞著手裡的帕子,在思索怎麼開口,文彬的手交叉幾次才開口:“你是不是想問,等以後你和妹妹們出了閣,遇到這種事情,我會怎麼處置?”文珏點頭,文彬輕嘆一聲:“二妹,當年爹娘開始生分的時候,你和三妹都還小,有些事不明白的,並不是像娘說的一樣,爹就是個無情無義不理會她的人,你這幾年在祖母身邊,自然也明白祖母是如何對待你們的。”

  文珏抬眼,文彬能看到她眼圈是紅的,文珏努力讓聲音和平時一樣:“可是哥哥,哪有我們在這裡一家子歡歡喜喜,而娘在那邊一個人孤苦。”孤苦嗎?文彬站起身,時令已進八月,院裡的青糙已帶有點點的黃,文彬輕嘆道:“二妹,我們是爹娘的孩子,自然希望他們似別人家的爹娘一樣和睦恩愛,可你沒聽過娘說的那些話,若你聽過了,你就知道為何祖母和爹爹要這樣待她。況且你雖覺得娘孤苦,可這幾年有什麼吃的用的,穿的花的,哪一項缺了那邊?”

  文珏蹭一下站起身,怒視著他:“哥哥你怎能這樣說?”文彬輕輕拍一下她的肩:“二妹,爹娘之間的恩怨,那是他們長輩的事,我們做兒女的雖希望化解了他們之間的恩怨,可現在已成兩斷之勢,我們管不了也無法管。”

  管不了也無法管,文珏的淚再也忍不住,如滾珠一般落下,文彬按著她的肩:“二妹,你我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情分上自是不同,可我細細想來,娘走到這一步,舅舅和外祖母對娘多有包容,不肯狠心對她也是有的。若當日肯狠心對了她,也不會讓娘如今天一樣。”

  文彬這話落在文珏耳里不啻響雷,她有些發怔地看向兄長,文彬知道她受不得這個,輕聲道:“二妹,日後你和妹妹們出嫁了,若真是對方待你們不好,做哥哥的自然要去為你們出頭,可是若你也有錯,做哥哥的就不能似舅舅和外祖母一樣不分青紅皂白只護著你,你明白嗎?”

  這樣的話再不明白那自己就是傻子,文珏點頭,文彬這才放下按住她肩膀的手,叫上小廝離開。文珏覺得哥哥的身影越來越模糊,難道說娘也有錯,可娘為何從來不說?總要尋個人去問問,文珏腦里胡亂地想,去問誰呢?祖母定然不成,那大伯母還是二伯母?

  “珏兒,夫妻之間,對錯總是難分。”毫不意外地在初雪嘴裡聽到這句,文珏的眼變得暗淡。初雪拉住她的手:“我和你娘是妯娌,她又不肯認我這個大嫂,我若說起當年的事就是說她的是非。”文珏本就聰明,聽到這話已經明白,有些遲疑地問:“我娘當初不肯認大伯母您為大嫂?”初雪拍拍她的手:“珏兒,不是當初,是到現在都不肯認,你也知道我是妾扶正,比不得外頭三媒六聘進來的正室。”

  文珏的細眉皺起,恍惚記得是有這麼一回事,可是大伯母平日待人處事,從沒看出妾扶正的張狂來。初雪握緊她的手:“珏兒,夫妻之間相處,到恩斷義絕的地步,絕不是一個人、一件事就能做到的。況且你爹爹的品性你也做女兒的也清楚,他不是那種不尊重妻子的人,更不是不疼愛子女的人。”

  萬三老爺對子女們十分疼愛,每次從杭州回來,四個孩子總有一份一模一樣的禮物,吃的穿的玩的,足足半箱子。除此之外三個女兒每人都要多出一荷包的金錁子,說讓她們攢著壓箱底用。幾年下來,也攢了五六百兩的金子。

  文珏的眉又皺緊:“大伯母,難道是我錯了?”初雪笑一笑:“你沒有錯,子女維護爹娘是天經地義的。只是爹娘之間的恩怨,的確不是你們小輩可以問的,事情既已到了這個地步,三叔叔已經不肯回頭,你又何必再生些悶氣,壞了你們的父女情分?我再多說一句,看在你們三個孩子的份上,三叔叔對你娘總要留一寸之地的。”

  這話說的夠透,文珏起身行禮:“是,侄女知道了。”初雪見她眼裡又有淚,又拍一拍她文珏也就告退。初雪送她出了門,見她苗條身影消失在眼裡,不由嘆一聲氣,女兒總比兒子貼心啊,自己也是沒福,只生兒子沒有閨女。

  也不知道李太太在李氏那裡又說了些什麼,李氏那邊再無一絲動靜,依舊和原來一樣。日子也像水一樣,淌過了冬,又進了春,文琦在來年的四月生下一個女兒,萬老太太得了第一個重孫輩,備了足足兩車禮物去賀。

  萬家這樣大方,那邊為了文琦頭一個得的不是兒子的稍微鬱悶也散了去,況且先花後果是再常見不過得了。滿月酒時也大擺酒席,辦的十分熱鬧。

  楊氏做了外祖母,見了那粉團一樣的外孫女真是抱在手裡怎麼也親不夠,回家來就在那盼著兒媳婦快些進門,到時給自己生個孫兒,省的去探外孫女總是不大方便。

  可是定好的吉日不能改,楊氏也只有數著日子過。數過了五月就盼七月。初雪見她這樣,難免笑話一兩句,她們妯娌這些年情分更好些,楊氏也由得她笑,兩人坐在園裡納涼,聽到楊氏又在算日子,初雪剛要開口就有丫鬟進來,面色十分慌張:“大太太,不好了,老爺被人抓走了。”

  88打聽

  這話如同石破天驚一樣,初雪還待定定神再問一問,楊氏倒開口:“你先說個清楚明白,是哪位老爺被抓走了?”丫鬟心裡不由奇怪,這二太太今兒是怎麼了,自己喊的是大太太,自然是大老爺被抓走了,卻不曉得楊氏自從那年經了萬二老爺跌下假山受了一場驚嚇之後,怕的就是自己丈夫再出什麼事情,雖明知道只怕被抓走的是萬克己,也要先問個清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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