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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王府里這攤渾水,最好能躲多遠,躲多遠,那位美麗圓滑,說話做事滴水不漏的周側妃,還有那位託病的杜側妃,甚或那些個美麗妖嬈的姬妾,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且逮著機會就會給玉蘭一個小小的難堪,她不信以歷琮之的精明瞧不出來,可他不動聲色,才越發使得底下這群女人們更加放肆起來。

  偏玉蘭一幅木頭樣,眼裡只有歷琮之這個男人,以前竟沒瞧出來,她原是這麼個痴情的女子,痴情別人還罷了,偏偏痴情歷琮之這麼個薄情的男人,謝橋想到這些,都替玉蘭頭疼的慌,虧她還能高興的起來。

  若是她聰明,如今實在不應該把注意力放在歷琮之身上,反正她郡主的地位在哪裡擺著,即便歷琮之心裡如何不喜歡,也會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不至於太冷落了她去,但是私下授意別人為難她,卻也極有可能。

  謝橋按了按有些抽疼的額頭,真是一團亂麻,巧月進來,拿開她手上的書道:

  『天色不早了,姑娘早些睡下吧,晚上又吃了些酒,莫太勞神了』

  謝橋點點頭,因白日裡睡的有點多,雖躺下,一時半會兒也睡不著,翻來覆去想著些連七八糟的事情,過了不知多久,忽聽外頭噼里啪啦的聲音響起,仿佛雨聲。雨滴打在窗外的芭蕉上,更平添了幾分蕭瑟,聽著雨打芭蕉的聲音,謝橋倒是漸漸的睡著了。

  雖說落了半夜雨,第二日卻仍然是個大晴天,謝橋估摸著昨夜歷琮之沒準會在玉蘭軒留宿,便特意晚了些才過去,可是一進玉蘭軒便知道,歷琮之顯然還沒走,廊下有他隨身的掌府官帶著人恭敬的候著,待要回去,那位精明的掌府官已瞧見她了,可貿然進去也覺甚為不妥,便在廊下遲疑了一瞬。

  這當口,門外的小丫頭已經大聲通傳了,玉蘭的聲音跟著傳了出來,帶著明顯的喜悅:

  『妹妹進來吧』

  謝橋微微嘆口氣,邁步走了進去,略略掃了一眼,歷琮之和玉蘭一左一右的坐在榻上,倒是甚為和諧,顯然不過一晚上的功夫,玉蘭臉上的幽怨之氣便散了個個七七八八,眉梢眼角都蕩漾喜悅和柔情。

  謝橋硬著頭皮行禮畢,略斟酌了言辭才道:

  『妹妹來和姐姐說,父親前幾日便有些犯咳疾,跟前也沒有個妥當的人,故此姐姐這裡若無事,妹妹今日便先回去吧』

  昨夜纏綿溫存,使得玉蘭今日心情極好,剛要開口應了,卻不防邊上王爺突然開口道:

  『你一個女孩兒,也不是大夫,回去也無大用,昨個瞧見謝知府,氣色卻還好,想來無大礙,不如讓寒清去府上瞧瞧,豈不比你回去更好,王妃遠嫁雲州來,身邊也沒個貼心說話的人,你便再留幾日吧,不要急著回去』

  玉蘭以為是歷琮之體貼自己,臉上頓時歡喜非常,露出一個笑容道:

  『臣妾多謝王爺體恤,妹妹便再陪我幾日吧,以後若你回京了,咱們姐妹想見面都難了』

  謝橋只能點頭應了,告辭出來,心裡不禁有幾分鬱悶,一時拿不準歷琮之這是什麼意思,若說是體恤玉蘭,她可不會傻得相信。

  見她出去,歷琮之吃了一口茶,漫不經心的道:

  『你們仿佛比那些親姐妹還親厚些』

  玉蘭道:

  『以前一起讀書說笑,倒是比別人和睦』

  說著哧一聲笑道:

  『王爺別瞧著橋妹妹性子穩重,那時候數她最為淘氣,主意也多,偏還愛看些亂七八糟的雜書,我記得那年不知從那裡看來了一個做胭脂的方子,竟是非要試試不可』

  說著不禁掩嘴笑了起來,歷琮之挑挑眉道:

  『倒是有趣,做出來沒有』

  玉蘭:

  『做是做出來了,如今我用的還是她後來給我的呢,倒是比那些供上的更好,只是卻貴的離譜,那些花糟蹋了多少先不說,只裡頭兌的,都是這麼大的南珠碾成的粉,真真暴殄天物,大約她也知道這樣不好,後來便撩開手去了』

  歷琮之心說倒真像她做出來的事情,雖說見面次數不多,因為在普濟寺里聽了一月多的牆根,對她平日的性情也算知之甚詳了,這小丫頭是個挺能折騰的,日常中事事都要講究精緻合心意,即便烹個茶也要特特尋了好水才成,一點將就不得,想到此,不禁莞爾。

  閒對弈謝橋暗心驚

  何玉蘭敏感的發現,自從謝橋留在王府以後,幾乎每晚歷琮之都會留在玉蘭軒,甚至有時候中午也會過來午膳,下午在東廂的書房裡批會兒公文,有時候興致來時,會過來看她和謝橋對弈彈琴。

  玉蘭與棋藝上很是稀鬆,謝橋卻正好相反,當初和祖父下棋,被祖父常贊布局周密,心思細膩,自己自然不是她的對手,實際上一直以來,自己可以說處處不如她,只琴學的比她好很多,也因此,更是下心思學了幾年,如今彈起來錚錚淙淙頗有造詣,也是她唯一引以為傲的才藝。

  大凡女人都有一種在心愛男人面前炫耀的心思,雖然淺薄可笑,卻是誰也不能免俗,每每歷琮之在的時候,她便會讓翠翹取了琴來彈奏一曲,也會讓謝橋撥弄幾下,謝橋從來也沒拒絕過她的要求,操著生澀的琴技湊趣。

  只是玉蘭總有種錯覺,自己心裡的這點淺薄心思,謝橋早就一清二楚的,沒有點破,沒有拒絕,實際上是她根本不屑自己這種手段的。

  即便如此,玉蘭還是發現,歷琮之的目光總是若有若無會落在謝橋身上,玉蘭雖說天真,但也並不是傻子,至少她能看的出來,歷琮之對謝橋是不同的,非常不同,這種只能意會不可言傳的微妙感覺,異常清晰,即便她想掩耳盜鈴的裝傻都不成。

  正如此刻,一開始原是自己和謝橋為了消磨時間,閒坐對弈,偏巧他一腳踏進來,在一旁觀棋,間或指點了兩句,最後自己還是輸了,他便笑著對謝橋道:

  『小丫頭倒是機靈,來來本王與你下一局,若是你能贏了,本王那裡還有一幅前日得的棋子,送與你如何,翠翹你去重新烹了茶來』

  說著頓了一下,目光若有若無掃過謝橋,勾起嘴角:

  『用我前次帶回來的山寺里的泉水,比尋常的水好』

  翠翹有些微怔,不著痕跡的掃過邊上的王妃,紗窗搖曳的花影照在她臉上,仿佛有幾分明滅不定的陰暗,半響才揮揮手,翠翹出了屋裡,不禁駐足回頭,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竟然變成了如今這樣的光景,仿佛水到渠成,又好像刻意為之,總之王爺的心思向來難猜。

  玉蘭觀了會兒棋,便覺有些眼花繚亂,這兩個人下棋很快,尤其一開始竟是你來我往,仿佛不用思考一般,落子飛快,玉蘭跟不上兩人的思路,便覺無趣之極,走到一邊,靠坐在榻上,遠遠的瞧著他二人下棋,心裡卻不禁想,歷琮之對謝橋何止特殊,甚至可以說是喜歡的。

  此刻面對著謝橋,玉蘭就發現他的目光深處仿佛有清淺的光芒微微而動,那種光芒即便在深夜床榻上,夫妻親密絞纏的時刻,自己也不曾在他眼裡見過一絲一毫。

  耳中不停落下棋子敲擊棋盤的聲響,在靜謐的午後異常清晰。玉蘭忽覺有些煩熱,拿起榻几上的宮扇,搖了幾下,才覺涼快了一些,抬頭看著窗前對弈的兩人,心裡的感覺頗為複雜。

  嫉妒幾乎燒灼的她渾身難受,卻還要小心隱藏,不敢露出絲毫痕跡來,短短的幾月,她就已經學會了隱藏,因為她深深懷疑,正是因為謝橋在這裡,所以歷琮之才走動的這樣勤,因他在玉蘭軒呆的日子長了,府里的那些女人才漸漸安分了,她這個王妃的威信才算有了一些,不至於太過難堪。

  玉蘭原就管不動這些瑣事,可是卻真切的嘗過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因此她變得有些小心翼翼起來,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已經近乎卑微,只為了留住自己的丈夫,不管什麼荒唐的事情她都要忍受。

  目光定定落在謝橋身上,入了夏,雲州便熱了起來,她穿的甚是輕薄涼快,一件水紅色的薄紗裙,樣式極簡單,穿在她身上卻越發明艷照人,記得以前她穿的多是素色,那時候哥哥說她天然去雕飾,靈動脫俗,如今這樣的艷色,倒想不出哥哥會如何說了。

  腰間絞了金線的墨色絲絛系住纖細腰肢,輕軟而不盈一握,頭髮清慡的挽起一半,其餘垂在身後,並無別的繁瑣釵環,只別了一朵羊脂白玉摳雕二成的精緻荷花簪,更映的她眉目如畫,容色動人,低垂的眸光落在棋盤上,側面看過去,她長長的眼睫,蓋住一雙璀璨的眸子,落下些許陰影,仿佛沒發現對面男人的目光,已經越過棋盤落在了她的身上。

  玉蘭心裡一緊,手緊緊攥住宮扇的烏木扇柄,力氣大的骨節都有些泛白,歷琮之這幾日卻越發露骨,也許一開始他根本就沒想過隱藏,可是即便他真瞧上謝橋能如何,玉蘭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慶幸,慶幸謝橋和秦思明名分早定。

  謝橋啪把手裡的棋子放回棋盒中,抬起頭來道:

  『我輸了』

  歷琮之抬手一指:

  『你若下在這裡,尚有一搏』

  謝橋探頭看了看搖搖頭:

  『即便那樣,也贏不了,只是妄自掙扎,倒不如早死早超生的好』

  歷琮之噙著笑意,挑挑眉道:

  『再下一局,這次我讓你兩子如何』

  謝橋目光掃過側面的玉蘭,站起來道:

  『下得久了,有些頭昏腦脹,王爺和姐姐下吧,臣女告退』

  說完蹲著一福,退了出去,玉蘭走過來道:

  『下了這麼大會兒,不如去裡頭歇息片刻養養精神』

  歷琮之站起來溫和的道:

  『你去歇著吧,我去書房,還有幾分要緊的公文等著批』

  說著也掉頭走了,屋裡頓時空寂起來,玉蘭怔楞半響,幽幽的道:

  『翠翹,你說若是橋妹妹家去了,王爺還會過來我這裡嗎,我素來知道橋妹妹是個人見人愛的,可這是從何說起的呢』

  翠翹忙低聲道:

  『王妃何必如此,別管是為了什麼,王爺畢竟是來了不是嗎,等王妃有了子嗣,便不用再愁了,我瞧著王爺也不見得就是那個意思的』

  玉蘭自嘲的一笑:

  『你不用那這樣的話安慰我,我省的,只是王爺這樣的心思,也不知從何處何時生出來的,我倒有幾分好奇,如今想來,橋妹妹一開始進府,便是他有意無意提的,後來橋妹妹幾次三番想家去,也是被他三兩句話攔了,竟是住了近一個月了,想來以前他就是有這樣心思的,只是未露形罷了』

  翠翹:

  『王妃心寬些為上,我旁邊瞧著即便王爺有意,橋姑娘卻一絲半點也是不知的』

  玉蘭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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