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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下面的婆子來示下,何時上菜,老太太擺擺手道:

  『左右都是一家子,哪裡這麼多規矩,酒菜都上來吧』

  管事婆子應聲下去了,不大會兒功夫,十幾個丫頭提著大紅漆描金的食盒子上來,把精緻的酒菜一一擺在了桌子上。

  謝寶樹與兩個堂兄弟性情不相投,故此沒什麼話說。就順著老太太的意,留在了女眷這邊,陪著祖母吃酒。因著老太太老太爺今兒分外高興,酒宴過了未時三刻才散了。

  鬧了一場,又吃了不少酒,老太太遂有些撐不住,一回了屋裡就躺下了。

  謝橋看著祖母睡熟了,才回了自己的抱月軒,剛換了衣裳,外頭何媽媽的聲音傳了進來:

  『綠玉姑娘怎麼今兒有空閒,倒上我們這院子裡頭來了,可是平日裡見不著的稀客呢,快屋裡請,外頭怪冷的』

  謝橋一聽,忙親自迎了出去。

  這綠玉卻不是旁的人,乃是老太爺身邊外書房管事的,跟著老太爺這三兩年了,管著老太爺身邊的瑣事,並不是通房丫頭之流可比的,是個府裡頭有名兒能幹的大丫頭。即便老太太見了也要給些體面,何況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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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冬臘月姑母進京

  綠玉手裡頭捧著一大一小兩個精緻的木盒子,進了屋裡頭。

  先給謝橋規矩的行了禮,才道:

  『這是老太爺讓我給姑娘送過來的,除開那個答應了姑娘的梅瓶,還有一套徽州的香墨』

  謝橋忙謝了,笑著說:

  『姐姐確是少見的稀客,即來了我這裡,若是沒什麼急事,也別忙著走,大冷的天兒,吃盞熱茶暖和暖和』

  那綠玉見推辭不過,便應了。何媽媽搬了個杌凳放在下首,巧蘭親自下去沏了香茶捧上來。

  綠玉坐下吃了半盞茶,和謝橋有一搭無一搭說了些無關緊要的閒話,才起身走了。

  出了抱月軒,綠玉不禁暗想,別瞧著這三姑娘如今年紀小,卻真是個不錯的,一舉一動都透著那麼大方合宜,得了老太太的意不難,讓老太爺也看重,卻不怎麼容易的,加上又是嫡出的小姐,這份尊貴體面,卻不是其他幾位姑娘可以比肩的。

  忽然想到剛才何媽媽的和氣,不禁心裡頭放了些心。說話自己一年比一年大了,也到了許人的年紀。與其讓主子們做主盲婚啞嫁的,倒不如自己先看好了。她倒是瞧上了一個人,也不是別人,便是這何媽媽的大小子,外院裡謝大管家的兒子謝大龍,瞧著甚是能幹,聽說也識得幾個字,非是那尋常粗莽下人們可比。

  只不過自己比那謝大龍大上一歲,也不知道他嫌不嫌。若是能如自己的心意,成了婚也不用就丟了這個清閒差事,仍留在老太爺這裡混個管事的婆子,倒也有些體面。

  因心裡存了這個注意,才接了小丫頭這個活,親自跑了這一趟。原是想提前瞧瞧,何媽媽這個人好不好相處。

  她前腳一走,巧蘭就低聲道:

  『姑娘覺不覺的,綠玉的眼睛仿佛總是暗暗打量何媽媽,難道竟是為了何媽媽來的』

  謝橋也點點頭道:

  『我也有些疑惑,算了,勞神猜這些作甚,聽說這綠玉是個極穩妥的,必然不會有什麼不著調的事情』

  一邊囑咐巧蘭:以後她若再來,卻要比旁人更精心些,莫要怠慢了才好『

  巧蘭嘟嘟嘴不滿的道:

  『這個還用姑娘巴巴的囑咐嗎,我省的。』

  謝橋打開盒子,把裡面的梅瓶拿出來擺弄了半響,真是愛不釋手,這可比寶樹那套馬蹄碗值錢多了。親自放在博古架上,又端詳了一會兒。才吩咐巧蘭研磨,提筆去畫那九九消寒圖,雖說謝寶樹賭輸了,這消寒圖還是送他好了,也謝他讓自己得了這個外財。

  冬至連著謝寶樹謝橋的生辰,謝府裡頭忙亂了足有五日,到了第六日才消停了。可巧初八這日,謝橋正陪著祖母在屋子裡頭說笑呢,外頭謝媽媽歡喜的進來回道:

  『老太太大喜,前面來了提前報信的,說姑太太已然進了城門,前面大老爺二老爺領著大爺二爺三爺已經在前面候著咱們家姑老爺了,說話就到了呢』

  老太太臉上盪開一個大大的笑容道:

  『可是說的,我天天念著竟是念回來了,你去帶了人去外面迎著,一來了趕緊讓進來,這大冷天,趕了這麼長的路,不知道可經受的住。』

  說話的功夫,謝橋就聽見外頭說話伴著腳步聲音,漸行漸近,聽著仿佛已經到了廊下。謝橋站起來。悄悄整理整理自己的衣裳頭髮,立在一邊好奇的望著外頭。

  帘子打起,謝媽媽扶著一個婦人率先走了進來,身上披著一件黑色水貂皮的斗篷,頭上的風帽還未放下,後面跟著進來一對少年男女,俱都是大毛的斗篷,男也是黑色的,女的卻是大紅的,帶進來一股子寒氣。

  下面的丫頭忙上前服侍幾位主子脫了外面的大衣裳,謝橋才瞧清楚這位久違的親姑姑,五官可以瞧見老太太的影兒,富貴體面,神色激動跪下便磕頭,抬起頭來已經是滿臉的淚。

  老太太也是含著淚,端詳了片刻,一把抱住婦人,母女抱頭痛哭起來。

  四周的人都跟著紅了眼睛,大太太二太太忙上前攙扶起婦人道:

  『姑太太回來了,本是喜事,大節下的,莫要難過了才是』

  老太太也抹抹眼淚道:

  『是啊!如今我們母女還能見上這一面,已經是造化了,來,起來讓我仔細瞧瞧,這些年可是胖了瘦了』

  謝楊氏笑道:

  『胖了瘦了倒在其次,只是這一晃七八年,如今都老了是真的』

  老太太白了一眼道:

  『如今你娘我還好好的活著呢,你怎麼敢說老,該打』

  謝楊氏忙笑說:

  『可是我說差了話,的確該打』

  眾人一陣笑,氣氛才活絡起來。老太太鬆開女兒的手,卻向後看了看:

  『我那外孫子外孫女呢,怎麼不見』

  二太太笑道:

  『您和姑太太一見面,就跟發了洪水一樣,那裡還顧得上外孫子外孫女,都在這裡候了半天了』

  謝楊氏忙道:

  『季琰、芷柔、快過來拜見你們的外祖母』

  後面一對男女跪下磕頭,老太太忙叫扶起來,卻一手拉著一個,細細打量半響,點點頭道:

  『這一晃七八年,確與小時候不一樣了,我都快認不出了』

  扭身對謝橋道:

  『三丫頭快來見過你姑姑和哥哥姐姐,小時候你也見過,想來早就不記得了』

  謝張氏早就知道三弟妹去後,母親把三弟膝下的侄女接進京來撫養,聽說甚為得寵。她仔細回憶了,舊年間見過的樣子,眉眼都記不真了,只記得這個侄女,從小和個小病貓崽子一樣虛弱瘦小,見天都是病著的,都說養不大,不知道怎么弟妹一去,這孩子倒康健起來了,心裡十分訝異。

  遂不等謝橋拜下去,就扶住她起來道:

  『好了,好了』

  拉著她的手到近前,從上到下的端詳打量,又拉著自己的閨女瞧了瞧笑道:

  『在四川的時候,各府裡頭的夫人們,都說我這丫頭生的好,如今瞧見三丫頭,我可不敢說了,真是好個模樣,這是你姐姐,那是你哥哥,以後兄弟姊妹們在一起多親近才是』

  謝橋忙蹲身行禮。謝雅謝賢謝珠也分別過來見禮。

  謝橋瞧著這位新來的表姐,不禁暗暗讚嘆,姑姑剛才卻太謙虛了,即便自己算長的不賴,可是和眼前這位表姐一比,也顯得太過青澀了,所謂娉娉裊裊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春風十里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正是說的這樣的女子吧!

  這楊芷柔家裡並無其他姊妹相伴,乃是家中的獨女,即便上有一個嫡親的兄長,下有姨娘出的兩個庶弟,閨中卻也寂寞。況父親官高爵顯,地方上尋常官宦人家的女孩兒子多不能交心,心裡一直盼著有幾個能說上私密話的姐妹。

  記得小時候外祖母家裡有幾個女孩子,倒是盼著念著趕緊進京來的,可是這見著了,卻不免有幾分失望。

  和自己年齡相若的兩個,一個甚是冷淡,一個雖沖她笑了笑,說了幾句話,卻也不算多親熱。仿佛有些謹小慎微的,最小的一個,竟是連頭都沒怎麼抬,只那位三姑娘雖和她沒說什麼,但是歪頭瞧著她笑,倒是分外的大方和善,況且生的明眸皓齒,十分出色,心裡不禁親近了幾分,也沖謝橋笑了笑。

  老太太看在眼裡,倒是放了些心。楊季琰給謝橋的印象也好,雖不如子謙寶樹乃至秦思明俊美,卻有一股子難得的偉岸男子氣。想來他父親是個帶兵武將出身的緣故吧。

  姑姑一家安置在了挨著臨街西角門的清幽小院裡暫住,倒是分外便利。老太太把抱月軒旁邊的蕉棠院撥給了楊芷柔,早已打點的十分妥當,只等著一來搬進去就能住了。

  話說自打芷柔表姐來了,謝橋倒是有了個親密的伴,這楊芷柔和她的名字一樣,是個最溫柔隨和的好性子,且教導的極好,竟是琴棋書畫都通的,那針線活計也極拿的出手,即便何媽媽看了都說好。

  每日裡兩人陪著祖母吃了飯,或是去謝橋的抱月軒,或是去楊芷柔的蕉棠院裡,一起做畫畫看書或寫字下棋,或圍著熏爐做針線,說些閨中不足為外人道的私密話,倒是分外親近和睦。即便如玉出不來,謝橋有了這個伴,也不覺得大冬天寂寞難熬了。

  何媽媽和巧蘭見了,都暗暗念佛,有姑太太家這位姑娘在,自家姑娘倒是認真的去學那針線繡花的女工了,也不整日裡只看書畫畫的,倒是進步飛快。

  說話過了老太太的生日,眼瞅著就過年了。謝府裡頭又忙忙亂亂的收拾起來,各處里外擦洗打掃,院子裡花木的枯枝上,都用彩紙剪了花,綴在上面,遠遠看去倒平添了幾分春色。

  至大年二十九,里外的福字對聯都貼好了,廊間的大紅燈籠也都換了新的,至晚間遠遠看去,從裡到外都是一片紅彤彤明亮的喜氣。

  外面的事情無論多忙亂,也礙不著謝橋她們的事,她們只管在屋裡頭試那剛做出來的新衣裳。

  大年三十這日,一早天上就飄起了雪花。吃了晌午飯,地上已是薄薄的一層。

  謝橋正在自己屋子裡和楊芷柔兩人,一邊一個坐在炕上下棋呢。何媽媽一掀帘子匆匆進來道:

  『姑娘快過去吧,咱們家老爺回來了,如今已然在老太太的屋子裡頭磕頭請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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