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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寶樹目光微閃,知道自己要出門那件事,如今正是說的機會,遂開口道:

  『慎遠得了個差事,年後跟著太子爺去南邊巡視河道,我想著和他一起去歷練歷練,太子爺已然准了』

  大太太大老爺聽了,都嚇了一跳,這可是從那裡說起的事。雖知道這是個大好的機會,可長這般大,寶樹何曾出過遠門,卻是如何能放心的下。

  大老爺皺皺眉道:

  『你二叔剛從南邊回來,私下和我說,南邊的河道修的不甚牢固,每年春訊又急,即便跟著太子爺,也不怎麼妥當,你如今還小呢,過些年再歷練也是一樣的』

  大太太也說:

  『莫如找太子回了這個差事吧』

  謝寶樹抬起頭來,目光she出一片晶瑩堅定之光:

  『男兒志在四方,總守在家裡有什麼出息,慎遠和我一般大,已經跟著太子爺辦了小半年的差事,論金貴,我遠不及慎遠,再說這個機會是我求了慎遠,好不用意才得來的,怎麼能錯失了去,老爺太太儘管放心。太子爺乃是一國儲君,必然不會有任何閃失的』

  大老爺想想也在理,不出去歷練歷練,總是個孩子,出了一趟回來,說不定就是大人了,遂囑咐他幾句點頭應了。

  謝寶樹心裡大喜,出了門,拐個彎就奔謝橋那裡去了,想著把這個利好的消息先告訴謝橋知道,兩人一起高興高興。

  外面張媽媽走進來笑道:

  『大爺瞧著可高興的不得了呢,看方向又向老太太那邊院子裡去了,想來今兒晚上要在東正院裡頭用飯了』

  大太太搖搖頭道:

  『他那裡是去老太太哪裡,說不得又去三丫頭那裡,兄妹兩個一起說話去了』

  大老爺挑挑眉道:

  『寶樹倒是和三丫頭合得來』

  大太太瞥了他一眼道:

  『這魚找魚蝦找蝦,老爺別瞧著三丫頭年紀小,心裡卻是個有真章的,等閒的閨秀都比上她的』

  大老爺笑道:

  『外面都傳咱們家三姑娘是個好的,有才有貌,都說和那宮裡頭的明月公主有一比呢,真不知道這些話事怎樣傳出去的,竟是有鼻子有眼的,怎麼我這個當伯父的都不知道』

  大太太笑道:

  『還不是咱們府里和西邊府裡頭的先生,在外面夸的,不是老太太攔著,說不得三丫頭將來就能考個狀元回來了』

  大老爺有幾分訝異的道:

  『這倒怪不得那日裡瞧見康樂侯,他話了話外的向我打聽咱們家的幾位姑娘呢,難不成是相中了三丫頭,想給他家的世子定下來』

  大太太嚇了一跳,忙道:

  『你可莫要胡來,三丫頭只是你的侄女,上面有她親爹戳著呢,三丫頭的親事可不是咱們能攙和的,老太太那裡早就有主意了,如今我瞧著光景,也謀了個**不離十了』

  大老爺不怎麼在意的道:

  『難不成還有比康樂侯家還好的人家』

  大太太白了他一眼:

  『康樂侯的世子自是不差,可那裡比的宗室貴戚,安平王府里的二公子卻是個正合適的』。

  慶冬至兄妹堵梅枝

  謝橋和謝寶樹都是臘月初的生辰。中間隔著兩天,謝寶樹是臘月初二,謝橋是臘月初四,老太太的壽誕卻是臘月十六的。

  進了臘月,天愈發的寒冷,竟是滴水成冰了。園子裡的湖都結了厚厚的冰,除了那些蒼松翠柏依舊在寒風中挺立著,其他花木都是一片蕭條。

  從冬至這一天起,謝府就開始忙碌了起來,今年正巧趕在臘月初一的冬至,明兒就是謝寶樹的生辰,過兩日就是謝橋的,竟是連了起來。

  滿謝府的人,誰不知道謝寶樹和謝橋是如今府裡頭最得寵的兩位小主子,趕上這樣的日子,那夠的上的,誰不上好,夠不上的,也安心湊湊這場虛熱鬧。

  冬至是古代的大節氣,謝橋在現代的時候,並不以為冬至有什麼大不了的,最起碼不是國家法定的節假日。在她的意識中,遠沒有國慶節、勞動節來的重要。可是這古代卻仿佛比過年還要隆重些。

  正如南宋孟元老《東京夢華錄》說的:

  『十一月冬至。京師最重此節,雖至貧者,一年之間,積累假借,至此日更易新衣,備辦飲食,享祀先祖。官放關撲,慶祝往來,一如年節』

  貧家百姓尚且如此,何況謝府這樣的鼎盛世族了。因前兩日老太太就發了話,讓學裡頭提前放了年假,說過了冬至就開始數九了,這樣的的天氣,姑娘們身子本就弱,著了寒氣卻不好。

  因此謝橋倒是閒了起來。如今天冷,老太太輕易也不出門,只在暖閣裡頭呆著,難免煩悶。

  謝橋索性就整日裡耗在老太太身邊,陪著說些笑話解悶,間或和幾個丫頭圍著熏爐拆字猜枚,給老太太湊趣。也有時候湊上手,陪著老太太摸會子骨牌玩,倒是逗的老太太每日了都是笑模樣的。

  到了冬至這一天,謝府裡頭要擺家宴慶祝。因昨個夜裡頭落了雪,一早園子裡的管事婆子就來回說,院子裡的梅花開了許多,即便那沒開的,也都打著骨朵,零零散散的掛在枝頭上,甚是喜人呢。

  老太太聽了甚是高興,就命把宴席擺在園子裡暗香亭北邊的庭梅閣裡頭,說邊賞梅花,邊吃酒才得趣。

  老太太一聲吩咐,下面就忙亂了起來。二太太親自帶了人去園子裡頭布置,近了巳時才妥當了,來請老太太,說老太爺兩位老爺和少爺們現都已過去了。

  老太太這才起身,剛要向外走,卻扭臉找了半天道:

  『怎的這會兒不見了寶樹和三丫頭,剛頭不是還在這裡嗎』

  大太太笑道:

  『他兩個淘氣,剛才跟著二太太的腳後跟跑去園子裡頭了,說是先去瞧瞧那些梅花開的如何了,揀著那好的折幾支回來,放在那屋裡案頭的瓶子裡頭』

  老太太撲哧一聲笑道:

  『偏他兩個這般機靈,巧月,你找兩個婆子過去尋他二人,給我押回來,今兒可冷的緊,在雪地裡頭玩的時候長了,仔細著了寒涼』

  巧月答應一聲,老太太才坐上兩人抬的輕便軟轎,向園子裡行去。

  進了園子不多遠,就瞧見那邊梅林裡頭一紅一白兩個人影,在那裡頭墊著腳夠那枝頭開的正好的梅花呢,一陣風拂落梅枝上的細雪,飛揚在兩人周圍,伴著四周的的紅梅,卻如那畫裡頭的景致一般。

  老太太問:

  『那邊可是三丫頭和寶樹』

  身邊的謝媽媽忙回:

  『可不是她們兩個,倒是玩的正開心呢。』

  原是今兒一早,兩人就去了老太太屋子裡頭,陪著吃了早飯說了會子話,忽聽管事婆子說園子裡的梅花都開了,兩人一打眼色,和大太太說了聲,便溜了出來,一前一後進了園子。

  老太太這邊正人多噪雜,卻也沒理會他們,兩人在暗香亭坐了一會兒,就到了那梅花林子裡頭去折梅花去了。

  一開始兩人的意見不一致,謝橋說那虬枝半開的有風骨,謝寶樹偏說那開的正熱鬧的才好看,兩人爭執不下,最後索性一人折了一枝,想著回去讓老太太品評品評,做個裁判中人,還下本賭了個彩頭。

  兩人這裡正嘻哈著,那邊巧月差的婆子尋過來說:老太太那邊叫大爺和姑娘過去呢。謝橋和謝寶樹這才一人手裡舉著一支梅花,向這邊庭梅閣來。

  庭梅閣地方敞亮,說是閣,其實和台差不太多,四周的窗子中間鑲嵌上了幾塊通透的玻璃,即保暖又可瞧見外頭的景致。

  左右是家宴,並無外頭的人,就都擺在了一起倒也分外熱鬧。

  四周角落裡放了燒的旺旺的炭盆,倒是不覺得冷。老太太進來,一時見過禮,老太爺掃了幾個孫子孫女一眼疑惑的道:

  『怎的不見寶樹和三丫頭』

  話音剛落,兩個人一前一後各舉著一支梅花走了進來,一陣清淡的梅香隨之飄來。老太太笑道:

  『這不來了』

  兩人給長輩見禮畢,湊到老太太跟前,讓老太太評判兩人誰折的梅花好看。老太太瞧了瞧這枝,又瞅瞅那枝,笑著說都好。

  兩人分不出個所以然來,卻不甘心。老太爺今兒高興,也湊趣的開口道:

  『我瞧著寶樹手裡這枝更俊些,你們幾個說是也不是』

  大老爺二老爺見老太爺高興,也忙附和:

  『寶樹這枝開的比三丫頭那枝更好些』

  寶樹遂得意了起來,衝著謝橋挑挑眉道:

  『三妹妹這次可輸了我,明兒的九九消寒圖,可別忘了給我送來』

  謝橋嘟嘟嘴,心裡不怎麼服氣。眾人這才知道原來兩人竟然用這個賭了彩頭,不禁都笑了起來。老太太拉過謝橋靠在自己身邊哄道:

  『輸便輸了,有什麼打緊的』

  仔細端詳了幾眼謝橋折的梅花笑道:

  『怎麼偏折了這麼一枝半開的老梅來,怪不得你輸呢』

  謝橋聽了這話,振振有詞的道:

  『這梅花當越老越好呢,所謂有詩曾云:老梅愈老愈精神,水店山樓若有人。清到十分寒滿把,如知明月是前身。』

  老太爺和那邊的大老爺二老爺聽了,都不禁有些訝異,雖說外面都傳說他們家三丫頭是個好的,先生也說難得,可是信口沾來就是一首生僻應景的詩,也頗感意外。

  老太爺雖說屢屢聽謝道瑄說自己的四個孫女中,這三丫頭是個少見聰明的,瞧著字和畫都還不錯,卻也沒怎麼在意。如今卻不禁暗暗點頭,這書的確是念到了心裡去的。臉上頗為罕見的露出一個笑容,溫和的道:

  『三丫頭說的有道理,剛才竟是祖父說差了,你的這枝更好些』

  謝橋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轉機,一時大喜,歪著頭看著寶樹笑道:

  『大哥哥,你架子上那套折枝花果馬蹄碗,可是我的了,不許耍賴』

  老太爺也撐不住,哧一聲笑道:

  『三丫頭倒是個識貨的,你大哥哥那套卻是他最喜歡的物件。即是祖父一開始評判差了,回頭把我書房裡的那隻窯變釉蒜頭口得梅瓶給了你吧,正好裝你的梅花,這樣可好』

  謝橋哪裡想到一向中規中矩的祖父,今兒這樣的好說話,忙站起來規矩的一福,謝了祖父下賜。

  老太爺摸摸自己的鬍子,暗暗點頭,進退有據,穩重而不失靈動,的確是個難得的女孩兒,倒怨不得,底下這幾個孫女中,老太太獨獨偏疼她了。

  老太太拉著謝橋坐在身邊,摸了摸她的手,笑咪咪的低聲道:

  『這回可和心意了吧』

  謝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偷著沖謝寶樹眨眨眼。目光掃過對面的謝雅謝珠眼中一閃而過的嫉妒,不禁暗生警惕。不想大節下的有麻煩尋上門來。謝賢卻沒仿佛有些心不在焉的,望著窗外,心裡頭不知道琢磨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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