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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獨都尉趙衍憂心忡忡:「就怕這些趙卒回去後,重新被整編起來,與我軍為敵啊。」

  「沒時間的。」

  韓信卻笑道:「彼輩的將尉軍吏早就被甄別開來,扣住這些人不放,打散其建制,趙卒縱有四萬,也是一盤散沙,就算是我,要將彼輩重新組織訓練再戰,也要數月之久,但趙國,還能活那麼久?」

  以時乘其振懼而滅之,趙國的喪鐘,已由韓信親自敲響,沒幾聲了!

  「更何況,汝等可知驚弓之鳥乎?」

  韓信講完這個從陸賈處聽來的故事後道:「趙卒既然被釋放過一次,下次再戰,知我軍不殺俘,便再無戰心,一觸即潰。靠這四萬隻驚鳥,更足以讓所有趙人都失去死戰之心……」

  願意拼死作戰的人越少,韓信的滅趙倒計時,就會轉得越快。

  更何況,這些趙人,並不是放往一個方向。

  「一批押送到高都,然後往南,讓彼輩去往太行陘。」

  「一批東過丹水,使之入白陘……」

  這些趙卒像是驚慌失措的群鳥,往熟悉的方向飛——越過太行,回家去,而歸鄉最近的路,只有兩條。

  「我軍發兵各五千,乘其後,使諜混在其中,看看能否一舉奪取天井關、孟門塞兩處險隘。」

  太行陘、白陘,分別是太行山第二、第三陘,是上黨通往河內郡的通道,是時候奪在手中了。

  據韓信所知,河內郡趙軍不過萬餘,卻得防守太行三陘,又得照顧漫長的大河北岸,提防東門豹部強渡。最要命的是,河內人可是當年幫秦打贏長平之戰的關鍵,被視為「新秦民」,是秦大大的良民。

  眼下趙魏弱勢,河內就多了很多想要投秦的勢力,已被酈食其串通過一遍,就連司馬卯本人,也在兩可之間……

  用降卒帶去「趙軍大敗」的消息,再奪取兩陘,給司馬卯點壓力,迫使河內投降,或者配合東門豹攻取此郡,讓三河徹底連成一片。

  「最後一批,往北,出長平關,縱其去往長子。」

  韓信會以主力緊隨其後,以潰散的趙卒為前鋒,即便李左車想來上黨拼死一搏,首先要面對的也是毫無秩序,讓人頭痛的己方潰卒,韓信巴不得他來摻這趟渾水。

  就算李左車不來,占領上黨後,韓信也完全占據了優勢,北可圍攻太原,南可取河內為後方,東可直接攻破壺關,進逼邯鄲……

  至於飢腸轆轆,衣食無著的降卒會對地方造成何種破壞,他們一路奔波又會死去多少?這不關韓信的事。

  他關心的是彼輩逃亡的過程,能給自己省多少事,創造多少戰機,最後,就算只有十分之一的人能回到趙國本土,也足夠讓整個邯鄲人心大亂了。

  比起恐懼,僥倖之心在戰爭里更為致命!

  韓信的計劃總算得到了羽翼營的贊同,他們會負責具體操作,這時候都尉趙衍卻道:

  「將軍雖是好計,但這麼大的事,恐怕要回信去咸陽,請示一下攝政為妙。」

  「沒時間了!」

  韓信卻斷然搖頭:「攝政拜將時,曾親操鉞持首,授我其柄,曰:『從此上至天者,將軍制之。』復操斧持柄,授將其刃曰:『從此下至淵者,將軍制之。』見其虛則進,見其實則止。」

  「戰機稍縱即逝,而軍糧日益空虛,往返咸陽一趟,形勢將發生巨變,韓信只能當機立斷!」

  越是如此,作為韓信一手提拔的親信,趙衍越是憂心忡忡。

  在趙衍心裡,他提議殺俘,除了消除後患,讓大軍可以輕鬆上路,完成奪取上黨的計劃外,還可以讓韓信自污!

  他當時未敢說出來,但心裡卻暗暗嘀咕道:「當年攝政不也是靠著在膠東殺作亂的齊人,才得到秦始皇帝徹底信賴的麼?」

  在趙衍看來,韓信少年得志,又在河北獨自掌軍,麾下八九萬人,連勝兩場,都快有封徹侯之功了,往後恐怕功高難賞啊。即便攝政再信任他,朝中也該有小人誹謗了,不如通過殺俘,以示自己絕無在河北擁兵自重,收買人心的打算……

  可眼下,韓信倒是挑了一條最容易讓趙軍鬥志瓦解,能以最小代價滅亡趙國的法子。

  但也最容易被詬病成「收買人心」。

  見韓信心意已決,趙衍暗暗嘆了口氣,告退了。

  「韓將軍啊韓將軍,你還真是一點都不為自己考慮啊……」

  ……

  計劃定下了,去疾卻望著眼前丹水谷地,有些悵然若失,據說這裡埋葬了四十萬條性命,雖然現在刨出來的好像沒那麼多。

  「當年武安君是否也該這麼做?」他忽然說道。

  韓信一愣,旋即笑道:「那是四十萬。」

  「而這是四萬。」

  「我的選擇,比武安君容易十倍……」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一個優秀的統帥,不會考慮如何憐憫敵人,減少殺傷。

  他只需要考慮如何以最小代價,贏得戰爭勝利!

  所以本質上,韓信和白起沒什麼不同,不管平日裡的身份、性情如何,可一旦到了戰場上,他們便都是名為「兵家」的冷血動物,為了勝利,不擇手段,不同的只是所處的形勢的手段而已。

  士兵只需要在修羅場(旁白,不用較真)里走一遭,但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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