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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日柏舉之戰,楚令尹囊瓦率兵東進,與吳軍夾漢水相峙。左司馬沈尹戎以為,吳人遠來,不能持久,不必急著決戰,而讓他帶著申息之師向敵後迂迴。囊瓦沿漢水與吳軍周旋,沈尹戎突襲淮汭,毀壞吳軍舟船,還塞大隧、直轅、冥阨三關,如此斷其糧道,兩面夾擊,必能大勝!」

  「然囊瓦嫉賢妒能,又仗著楚軍勢眾,竟渡漢而東,結果為吳軍所誘,在柏舉大敗,局勢便糜爛了。」

  「我料那項籍西進,一面是為了掠衡山之糧,報復去年的淮南之役,二來也因不得渡江東,欲誘我西援,在江西決戰,若我軍敗,不但保不住衡山郡,連江東也會動盪。」

  對項籍,要採取避戰之策,這是尉陽從去年戰爭里學到的東西,他不覺得安圃等人能與此人臨陣叫板。

  尉陽道:「項籍軍不過兩萬人,南郡、衡山兵雖不多,但也遠超此數,足以守住漢水以西。更何況,與當年吳軍不同,項籍無唐、蔡兩國之助,孤軍深入敵境,只能就地掠食。衡山郡狹小,之所以立郡,是因為銅綠山,因為武昌營,而不在邾城,只要我叔父能遷邾城之民至江南,從此往西,直至漢水、雲夢,數百里皆空地。」

  從兩年前安陸之戰後,安陸人全部遷移到江南,那一帶就成了一片無人區,北伐前夕,黑夫讓鄉親們移居武昌種地,有大江和舟師保護,如今尉陽回頭一想,可能從那時起,仲父就在做最壞打算,提防楚人乘南郡空虛西進了……

  項籍即便跑到漢水邊上,也一粒糧食都找不到,若再往前,想到江陵城打秋風的話,非但後路將為舟師所斷,關中的援兵,也該回到南郡了。

  到那時,項籍腹背受敵,他們甚至有機會,將此人徹底殲滅!

  「但衡山守請求支援,尉陽,他可是汝叔父。」安圃仍意有躊躇。

  尉陽卻不以為然,他對仲父言聽計從,對叔父,卻僅當其是長輩:「叔父是治民官,而非戰將,吾等需要根據臨戰時勢而做判斷,且等南郡利君的書信,若他也要求江東馳援,那形勢才是真的危如累卵。」

  這時,一旁久久未說話的吳芮卻提議道:「我軍何不先分兵三處,我以越卒繼續襲擾東海,尉郡尉以樓船襲壽春,而安郡守便採用當年沈尹戎之策,迂迴項籍後方。只要壽春告急,只要東海糜爛,而後方的縣邑又一個個失陷,項籍便面臨抉擇,或是繼續向西,或是撤兵東歸,不論如何選,江東都做到了該做的事!」

  「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圍魏救趙之策呢?」

  尉陽意味深長地看了吳芮一眼,對此人,他一直是防著一手,此番二人看法相似,倒是稀奇,遂頷首道:

  「沒錯,不論他是留,還是退,江東都起到了牽製作用。」

  黑夫曾來信告訴過尉陽,江東就是敵人背後的刀子,他不知道你會何時發難,必須時刻提防,牽制敵後,這便是江東存在的最大價值。

  「不求這刀子一次插進敵人心臟。」

  「只望它,一刀刀,一次次,不斷給其放血,叫重瞳兒痛癢難耐!」

  這是尉陽做出如此決策的最大依仗,他覺得,自己領會了仲父的全局戰略。

  「若吾等判斷錯了,那便是南郡的罪人。」

  安圃仍未能站在全局考慮事,沉溺在過去的失敗里無法脫身,若這次因為他不回援,導致衡山再失,他恐怕無顏面再見攝政了。

  「可若吾等判斷對了……」

  尉陽作為小輩,替安圃、吳芮倒了酒,笑道:

  「那南方戰場,會變成一個泥潭,讓項籍陷於此處,他陷得越深,陷得越久,仲父便能發大兵東出,橫掃中原,早日一統天下!」

  第0964章 越兵

  金陵會議結束後,各自控制江東一郡的三人分道揚鑣,安圃要離開石頭城,召集丹陽兵,準備前往豫章,伺機斷項籍後路,而吳芮手下的越兵遠在曲阿屯守(江蘇丹陽縣),尉陽的樓船舟師則停靠在江乘,接下來恐怕要一分為二,奔赴東西了。

  尉陽才離開金陵,便喚來自己的長史朱建,將今日之事告訴了他。

  朱建乃是衡山郡人,尉驚和安圃奪取邾城後,朱氏成了最積極的協助者,只求能在新政權里分得一杯羹。

  朱建便是最優秀的子弟,被派到尉陽手下做事,他善言辭,富謀略,今日尉陽提議的「避免與項籍決戰」,便是朱建最先提議的。而他們家族產皆在邾城,卻能主張全城遷到武昌去,這一點便讓尉陽十分驚異。

  此人倒是看得很開,笑道:「若邾城淪為戰場,我家豈不是損失更大,甚至可能舉族被屠,自從幾代人前從鄒地遠遷,朱氏便想明白了,土地、房宅、官職、錢帛,都可以失去,但唯獨不能失去的,便是族人性命,只要族人還活著,以上種種,一朝散盡,十年復得!」

  這番見識讓尉陽十分器重,而朱建聽完今日三人合議後笑道:

  「這位干越侯,倒是與將軍所見頗同。」

  尉陽卻有些憂慮:

  「吳芮哪裡是與我所見略同,仲父的這位結義兄弟,不過是,想要保存越人的實力罷了!」

  從去年攻取淮南失敗後,尉陽一直覺得,江東是註定無法單獨戰勝楚國的。

  不僅是楚國幾個將領十分驍勇善戰,更因為,江東的主力,不再是屍山血海殺出來的南征軍老卒,而是當地徵募的越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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