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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做秦始皇帝的……」

  「『繼業者』!」

  ……

  第0852章 逐君側之惡人

  「君侯夙興夜寐,前線事無大小皆親覽焉。所啖之食,日不過數升。這樣下去可不行,每日飲藥用飯還得按時……」

  同一時間的宛城,王賁仍聽著醫者的絮絮叨叨,卻只問了他一句話。

  「老夫還能活多久?」

  醫者立刻站起身來,後退數步,小心翼翼地說道:

  「君侯食少事煩,再如此下去,恐不能久。」

  王賁點頭:「病入膏肓了,對麼?不能久……是多久?」

  「君侯……」

  「說!」

  醫者只好如實回答:「多則半年。」

  「少則……數月?」

  「數月?是一月,還是三月……」王賁搖了搖頭,讓醫者退下。

  「不夠啊……」

  秦軍現在已轉入守勢,光抵禦叛軍和群盜的同時進攻都很費勁,要掃平叛亂,要擊敗奸猾的黑夫和勇猛的項籍作戰,數月哪夠?

  幾年都不夠!

  「但若只做那件事,卻是夠的!」

  王賁定了決心,喚來咸陽宮謁者。

  「請謁者立刻去咸陽回復陛下。」

  「王賁,會立刻回朝!」

  ……

  長史甘棠才從穰縣前線巡視歸來,卻發現宛城氣氛不太一樣,士卒們收拾著各自的兵甲行囊,數百輛車乘也套上了牲口,一副遠行的架勢……

  甘棠不由大駭,立刻趕到一身便裝,正欲乘上安車,前往關中的王賁面前,下拜道:

  「太尉,這是要做什麼?守了大半年的南陽郡,難道要放棄麼?」

  「若無南陽為蔽,擋在關中和叛軍之間的,就只剩下武關了!」

  王賁卻不看他:「陛下有召,老夫要回朝一趟。」

  甘棠愕然:「我軍雖一時小挫叛軍、群盜,但局勢仍不算好,將者三軍之膽也,此時此刻,太尉豈能離開前線?咸陽這是亂命啊,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太尉切不可行,更何況,以太尉的身體……」

  風燭殘年的王賁,能否走到咸陽去,尚是一件未知數。

  王賁嘆了口氣,屏退眾人,只留甘棠在安車上,與其促膝密談。

  「甘棠,你是王賁看著長大的,我也不瞞你。」

  「我此番歸朝,是因為想通了一件事。」

  甘棠心中一驚:「什麼事?」

  王賁指了指車外,又指了指車內:

  「攘外,必先安內!」

  「在我看來,黑夫雖已起勢,實不過肘腋之疾,項籍來勢洶洶,亦只是是腠理之病。」

  「咸陽的亂象,才是大秦的心腹之患!」

  「凡戰法必本於政勝,不管我軍在前線如何英勇作戰,取得的勝勢,都會被咸陽的胡來葬送掉。」

  王賁咬著牙,固執而堅決:「陛下身邊有奸佞,在蒙蔽他,倒行逆施,濫殺忠良,我請陛下誅之,今上卻於心不忍,李斯也尸位素餐,那奸佞趙高得以繼續掌權,甚至都圖謀到老夫身上來了!」

  甘棠已是聽呆了,只道:「世人皆知太尉乃秦之柱石,咸陽再糊塗,也不至於……」

  王賁卻道:「馮氏亦是輔政之臣,先帝肱股,不也因為莫須有的罪名,被族滅了麼?咸陽的奸佞能做第一次,誰知會不會做第二次?」

  「眼下,我若隻身而回,在咸陽等待我的,會不會是李牧的結局呢?」

  王賁記得父親說過,他一生最難對付的對手,便是趙將李牧。

  李牧的戰績十分耀眼,他曾大匈奴,滅襜襤,破東胡,降林胡,使單于奔走,不敢近趙邊城,秦朝一統後,將李牧入祭靖邊祠,實至名歸。

  而李牧任趙國大將軍那幾年,更以一己之力,扭轉了趙國敗局,擊秦軍於宜安,大破秦將桓齮,受封為「武安君」。

  更誇張的是,王翦為秦將攻趙時,李牧以弱勢兵力,讓王翦找不到任何破綻。

  最後還是李斯建言,對趙國實施反間計,派間諜給趙王遷寵臣郭開不斷送金帛,言李牧、司馬尚欲反。趙王乃使趙蔥及齊將顏聚代李牧。李牧不受命,趙使人微捕得李牧,賜死……

  據說,李牧右手殘疾,他拔劍自刎卻夠不著自己的脖子,最終只能口銜寶劍,把寶劍頂在柱子上撞柱而亡!

  與王翦齊名的一代名將,最後竟落得這般下場,實在令人唏噓。

  後三月,王翦因急擊趙,大破趙蔥,虜趙王遷及其將顏聚,遂滅趙。

  王翦打完這一仗回到咸陽後,便對王賁感慨:

  「戰時看似難分勝負,但向使李牧為秦將,而我為趙將,則必是牧勝我敗!」

  兔死狐悲,所以王翦才對後背安全十分重視,在秦始皇令其滅楚時,多購田宅以消皇帝疑心,也讓那些讒言失效。

  作為王翦的兒子,王賁自然明白這點。

  敵在咸陽宮,這仗,沒法打!

  「總之,彼輩一日不除,忠良有旦夕之虞,前線將士也難以安心作戰。」

  王賁望向西北方:「所以我要回咸陽去!」

  「逐君側之惡人!」

  ……

  逐君側之惡人,也就是清君側,甘棠知道,其實早在春秋,就有人打過這個旗號了。

  「晉卿趙鞅取晉陽之甲,以逐中行寅與范吉射,斥之為君側之惡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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