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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對得起這名號,所以,我反的是奸臣逆子,而不是背叛大秦,更不會自立為王,分裂山河!」

  隨何掙扎道:「君侯雖舉兵靖難,自命忠臣,還以衣帶詔為號令,但真信的人卻不多。在天下人眼裡,君侯就是舉兵反秦,與自立為王,只隔著薄薄一層紗。若一味固守身份,自縛手腳,反而失了先機,到時候追悔莫及啊。」

  黑夫不為所動:「哪怕只是一層薄紗,也不能捅破,否則,我,還有這場舉義,都會變成一個大笑話!」

  他手一揮:「將此人拖下去,關起來!」

  ……

  隨何被拽走後,黑夫掃視眾人,尤其是陸賈:「你也認可隨何之策?」

  陸賈連忙道:「臣本不置可否,只是覺得,隨何的提議,或能讓整個三楚之地,加入君侯旗下……」

  黑夫指著他道:「陸賈啊陸賈,你真是糊塗,自立為楚王?虧汝等想得出來,不等三楚響應,南征軍里,就得自己打起來!」

  他知道,隨著始皇帝之死傳開,隨著天下大亂,一個幽靈,一個復國主義的幽靈,已在九州大地上遊蕩……

  襄強只是第一個草頭王,接下來,六國故地,恐怕處處城頭皆樹大王旗。

  「但有些事,別人做得,唯獨我做不得。從奉天靖難的武忠侯,到自立為王,這完全是一南一北,兩條路線。」

  黃色的樹林裡分出兩條路,可惜你不能同時去涉足,必須有所選擇。

  黑夫道:「若輕易改弦易轍,三軍必然軍心大亂,所收郡縣的秦吏們,也將滿腹狐疑,這是自取其亂啊。更會授奸臣逆子以口實,指著我高呼『黑夫果然是叛亂,心懷逆心』!」

  到時候三楚之援沒撈著,卻處處被動,恐怕真要敗亡了,為他人做前驅了。

  人設是不能崩的,有的路是不能走茬的,黑夫可不想當吳三桂。

  而且,最重要的是……

  「將我的話,記下來!今後要載於史冊!」

  陸賈知道捅了簍子,忙不迭地持筆,卻聽黑夫道:

  「最重要的是,我不是什麼楚懷王之裔,我縱是死了,骨頭化作灰,也絕不會允許子孫後人,給我胡亂找些個遠古聖君、賢人、諸侯、六王來當祖宗!」

  「黑夫永遠是一個黔首之子,一步步躋身朝堂,身居徹侯之位,以後甚至能執掌天下大權,靠的是容許庶民出頭的好制度,靠的是自己的能力,而不是血統,這一點,不能變!」

  說到這,黑夫一頓,又繼續道:

  「喜君告訴過我,吏者,民之所懸命也。」

  「黑夫是秦吏,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會是!」

  陸賈的筆,停了停,手有點抖。

  黑夫卻不理會他,逕自說道:「我起兵,是為了帶南征軍士卒回家,是為了撥亂反正,解民倒懸,而不是為了往自己頭上,加一塊沒用的冠冕,披一身滑溜溜的玄布,就自以為得了天命!」

  「天命在民,而不在那些早已腐朽的六王社稷!我曾在始皇帝旗幟下,親冒矢石,奮力將他們推倒,便絕不會再將其扶起來!」

  「我,是始皇帝理念的繼業者!這一點,絕不會變!」

  ……

  第0771章 狗咬狗

  四月初十,經過半月苦戰,東門豹終於拿下了兵力空虛的邾城!衡山郡首府就此落入南征軍控制之下。

  但與其他地方情況不太一樣,邾城的攻克,是靠了本地豪長之助的。

  夏口的舟師橫於大江之上,對東門豹和安圃進行了極力阻攔,好不容易靠著竹筏渡江,又要面對高大厚實的城池。

  好在,武忠侯大敗馮毋擇,奪取江陵的消息及時傳來,尉驚讓衡山籍貫的士卒大聲轉達,引發了城中內鬥:當地豪長朱氏,在南征軍渡江攻城時,忽然發難,對官寺發動進攻,逮捕了郡守,導致城內大亂,東門豹這才乘機陷城。

  大軍入城之際,朱氏派了兩個人,恭恭敬敬地來出迎。

  「小人朱方。」

  「小人朱成。」

  「拜見都尉!」

  東門豹一向不喜歡和這些豪長大戶打交道,頭也不點的傲然離去,只招呼親衛去倉稟瞧瞧:

  「快去看看城裡的酒還有沒有,渴死乃公了!」

  安圃率軍去東邊追擊逃出城的九江郡尉,軍正怒忙著約束兵卒,維持城內秩序,所以這與當地勢力接洽的活,就落到了尉驚的頭上。

  當得知眼前這個相貌平平的三旬中年人竟是武忠侯之弟時,二人有些驚訝,態度越發恭敬。

  「我這也算狐假虎威了。」

  尉驚有些好笑,他早就不是當年少不更事的年紀了,也學了點兄長的裝腔作勢,與二人攀談起來。

  「兩位都是鄒國公子之後吧?」

  孟軻的老家鄒國本在薛郡鄒縣,楚考烈王八年(公元前255年),春申君黃歇伐魯,順便把鄒國也滅了,遷鄒國君民到此地築城,因為鄒國也被稱之為邾,遂名邾城。其公族子孫分為兩支,遂以國名鄒、邾為氏,後又有人去邑以朱為氏,稱朱氏。

  朱方道:「鄙人正是邾子曹挾三十五代玄孫。」

  他又指著身旁年四十許的白面士人道:「不過這位,雖與我同氏,卻非同族,而是名士朱英之子……」

  「朱英?」

  尉驚知道點楚地故舊,遂道:「莫非是春申君門客,那位提醒黃歇小心無妄之災,建議他先下手除去李園的門客朱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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