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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平日不幹活時,束縛他們自由的桎梏枷鎖,已被打碎,取下。

  十數年的奴役生涯,昔日楚軍俘虜大多已活活累死,壓抑已久的隸臣們,眼看北邊四十里外的鐵山千餘人已得「自由」,也按捺不住了。

  如今眾人手持礦鋤,大錘,氣勢洶洶,將工坊圍得水泄不通,咬牙切齒,而工匠、官吏則躲在裡面抵禦,這裡火藥味十足,一場叛亂眼看就要爆發!

  「二三子!」

  尉驚一騎當先,帶著六七百車騎,馳入雙方中間,阻止了衝突。

  他高舉著手,大呼道:「二三子勿慌,我乃武忠侯之弟,君侯已舉義旗,撥亂反正,大赦罪人,銅綠山之隸臣刑徒,從今日起,皆得恢復自由!」

  ……

  等安圃抵達銅綠山時,發現這裡的隸臣們都乖乖蹲在地上吃著飯,不吵不鬧。

  而除了一名剛上任不久,因苛待刑徒,遭人憤恨的鐵官被尉驚處死以泄刑徒之憤外,其餘官吏工匠,無一人死傷,尉驚正帶人清點礦場武庫。

  安圃鬆了口氣,對尉驚拱手道:「不愧是武忠侯之弟,有勇有謀,讓一場大亂消弭於無形啊。」

  「不過是狐假虎威,借兄長之名耳,哪能及他皮毛?若無車騎助威,恐怕我第一個就要被刑徒打殺。」尉驚擺了擺手,又嘆道。

  「而且真正的大亂,恐怕已經開始了……」

  說著,尉驚拉過來一個小鐵匠,卻是兩年多前,在鐵山與黑夫有一面之緣,還被授權為軍官們打造佩劍的邯鄲人郭紹……

  「將你知道的事,與安都尉再說一遍吧。」

  郭紹是從鐵山暴亂里逃生的,他倒還算冷靜,沒有急著南奔,而是帶著一群工匠,溜到鐵山鄉,趕在亂兵占領那裡前,把親眷都帶了過來。

  他對安圃作揖道:「上吏,吾等從鐵山鄉過來時,只聽聞,葛嬰已奪取鄂縣,盡殺秦吏,將令、尉、丞五馬分屍,又屠城中客民……」

  作為外遷客民之一,郭紹憤怒地吐了口唾沫:

  「葛嬰還在城中找了一個據說是鄂君的後人,名為襄強者,立為楚王!」

  第0759章 聲東擊西

  「鄂君一家不是被吾等趕到豫章,又在番陽死絕了麼?怎麼又冒出一個後人來。」

  得知葛嬰立鄂君後人為「楚王」後,安圃頗為愕然,這是之前從未想到的。

  尉驚在衡山郡當過官,知道些本地故舊,倒覺得不足為奇:「鄂君一族在本地延續數百年,其子孫,何止數百上千?隨便一個放羊娃,說不定,亦是鄂君後人呢。」

  據說第一代鄂君名為子晳,乃楚王母弟,官為令尹,爵為執珪,封於鄂地,家族繁衍不息,曾經是楚國最富庶的封君。

  百年前的楚懷王時代,子晳的第九代子孫,鄂君啟亦擁有巨大的車舟隊伍,壟斷著江南的貨殖貿易,其手下商賈足跡甚至抵達嶺南。

  但隨著楚國滅亡,鄂君家族幾百年的統治也灰飛煙滅了。

  十多年前,樓船將軍屠某擊潰了末代鄂君的船隊,李由部乘機渡江擊鄂,率長黑夫為先登。

  黑夫便帶著安圃、驚等一眾鄉黨兄弟,搶了鄂君的府庫,奪了不少銅禮器,那成了他們在豫章發家致富的啟動資金。

  末代鄂君本人出奔豫章,被黑夫追得抱頭鼠竄,最後死在番陽,他的後人也流散各地,鄂地也有不少遺留,所以冒出來一個「後人」也不奇怪。

  「倒是那葛嬰,先前不過南征軍一屯長百將,竟也知道,不能舉無名之師,既據鄂地,便找來鄂君子孫,更擁戴其為『楚王』,此子之志不小啊。」

  一邊說著,尉驚回過頭,擔憂地看了一眼長長的隊伍,這些南征軍士卒,也多為楚籍之人啊……

  他們可還記得那句在楚地流傳甚廣的話:「楚雖三戶,亡秦必楚!」

  對秦朝統治最不認同的,就是楚人了,畢竟秦滅五國皆十分輕易,唯獨滅楚,是差點被翻盤的。楚社稷雖滅,但貴族、輕俠、遺民對昔日榮光念念不忘,百姓也因為苦於秦田租勞役過重,很容易被煽動。

  如今葛嬰以「楚王」為號召,軍中是否有人動搖?

  但安圃得知尉驚的擔憂後,卻哈哈大笑,讓人找來幾個軍頭百夫長,問了他們這個問題。

  幾個軍吏對所謂的「楚王」根本不屑一顧:

  「別說是假楚王,就算是真的又如何?不管楚、秦,日子還不是一樣難過!武忠侯為帥後,才對士卒稍好些,如今更願帶吾等北上歸鄉。」

  「故吾等不管什麼秦帝楚王,只認南征軍,只認武忠侯!」

  ……

  眼看軍心並未因亂兵舉起的「楚王」大旗而有絲毫動搖,尉驚內心稍安,這時候,一行人也抵達了隸臣暴亂之後的鐵山……

  這裡的工坊已在官兵與隸臣的交戰中被摧毀,高大的爐灶被推倒,堆積的炭場柴堆燃起大火,數十里外都能看到濃煙。

  「真是造孽啊。」

  尉驚一陣心疼,如此破壞,鐵山要恢復鍛兵,恐怕得好幾個月才行。

  而儲存鐵兵的武庫,果然被搬得空空如也,亂兵隸臣搶走了大部分武器。

  尉驚憂慮道:「若彼輩都裝備了鐵兵,進攻鄂城,恐怕將是一場惡戰。」

  安圃卻信心滿滿:「烏合之眾而已,遇上整編訓練已久的三關將士,定將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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