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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也太粗暴了吧,而且很容易引起旁人不好的想法。

  但這就是秦始皇啊,做事完全是不講道理的,既然公子扶蘇身邊老是聚集著儒墨之徒,趕走一批又來一批,那就索性徹底幹掉吧!

  攤上這樣的父親,扶蘇這當兒子的,是真的難啊……

  葉子衿道:「不止是公子身邊的損友,如今的陛下,恐怕已將儒墨,當成是扎在肉上的刺,必須拔掉吧……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當然,這只是妾的一點粗陋之見。」

  張蒼卻覺得極有道理:「那依尉夫人看,公子扶蘇現在該如何做才好?」

  葉子衿沉吟了,黑夫曾來信囑咐過葉氏,低調行事,不要招惹任何勢力,等他消息,眼下咸陽的水又要沸騰了,而南方還遲遲無信,她很無奈,只好想辦法,給這炭爐降降溫了,借張蒼之手,或許可以……

  於是葉氏搖頭:「在這時候,做任何事,說任何話,都容易犯錯,唯獨一件事是不會錯的。」

  張蒼追問:「什麼事?」

  這當口裡,大兒子破虜削了一個果子,獻寶似地遞給母親,葉子衿笑吟吟地誇了他,接過果兒。

  「當然是儒家、墨家、法家,乃至於天下人都覺得沒錯的事情了……」

  她將兒子削的水果捧在手心,有些炫耀地說道:

  「孝!」

  ……

  張蒼結束了對尉府的拜訪後,在路口徘徊許久後,最後一跺腳,往公子扶蘇府上而去!

  到了次日,公子扶蘇向秦始皇上了一道奏疏:

  「心宿三星,非止帝星,亦有子屬之星二,熒惑守心,逆行而過,此乃兒臣用人不當,阿房久不能完工,招致的天警!今兒臣已盡逐腐儒,使其各歸其家,望父皇為天下計,勿要動怒,保重玉體……」

  第0707章 月將升,日將沒

  「雖無太子之名,但長公子已有嗣君的器量了。」

  得知公子扶蘇向秦始皇帝上的奏疏後,御史大夫茅焦鬆了口氣。

  這一年來,茅焦年歲漸長,身體不太好了,久病在家,連御史府的事都只能移交副手去做。

  這次熒惑守心,引發了劇烈的朝局動盪,淳于越等人被捕,也牽連了公子扶蘇,茅焦憂心不已,無奈病篤,幫不上忙。

  好在,扶蘇的表現很合格,主動攬過,將異相的原因歸結於自己。

  熒惑守心是天象示警,是不祥之兆,乃人君失德所導致,將禍及人主,這是所有人的共識。

  但這樣的災禍,通過禳禱,是可以轉移的。

  茅焦知道,上一次史書有載的熒惑守心,是春秋時的宋景公。

  宋國正是心之分野,景公憂心忡忡,請來的卜者子韋說,可以將錯誤推到執政身上。宋景公認為,太宰是治理國家之人,移之不祥。

  又說,可以轉嫁到百姓身上,景公回答:「若無百姓,寡人何以為君?寧可獨死!」

  子韋再建議:「可以轉嫁到年成上去。」景公則回答:「百姓飢餓,必死。身為君主,卻要靠殺民來求活,那誰還肯把寡人當做君主?寡人命固已到盡頭,子毋復言!」

  史官認為,因為宋景公這仁君的態度,下詔罪己,而不殃及他人,事情最後有了好結果,此舉感應天心,熒惑星有所移動,反而為宋景公增壽二十一年……

  罪己,這是種不錯的法子,但秦始皇帝,他是絕對不會低頭的,不管是對臣子、百姓,還是對蒼天!

  在這尷尬的當口,扶蘇能站出來攬過,相當於給了皇帝一個台階下,就好像在你隊友一波迷之操作導致團滅,大家陷入尷尬時,大聲說:「我的我的!」

  病篤中的茅焦也不由擊節讚嘆:「傳聞武王於滅商次年生重病,周公即向祖宗太王、王季、文王祈禱,願以身代死。後將書寫祝詞的典冊納入金縢之匱。今日公子自承熒惑之災,此舉有異曲同工之妙,是為純孝也!」

  有了扶蘇帶頭,其餘諸公子及滿朝文武紛紛開始搶過,左右丞相、廷尉都向皇帝上書,說都是臣等做錯了事,導致天象有異,請求秦始皇懲處,解除他們的職務……

  但群臣熱絡的奏疏,卻統統石沉大海,被秦始皇留中,不答應,也不反對,更未對這件事有任何表態,只是讓扶蘇在府中禁足,同時將留在咸陽的儒生,盡數驅散,不管他們在哪個大員家中做食客。

  與此同時,秦始皇還信了巫祝的話,開始在全天下尋找「熒惑」的化身。

  罪己是不可能罪己的,既然熒惑犯帝星,那將它幹掉不就完了!

  而該死的人,還是得死!

  九月中,淳于越等五人被咸陽丞定罪,以詛咒、以古非今等罪責,斬於咸陽之市!

  行刑當日,一向高冠儒服的淳于越有些狼狽,蕭瑟秋風拂面,他只覺得有些荒唐。

  「早知如此,我是不是該學大多數博士,不發一言,或者學叔孫通,一味阿諛逢迎呢?」

  熒惑事件,導致愛逼逼的博士被集體拘禁,只有機敏的叔孫通在異相當日,就覺察不妙,連夜藉口回家服叔父之孝,離開了咸陽,逃過一劫。

  淳于越雖然支持封建,卻並非不知道變通,既然皇帝不喜歡大分封,小分封總可以吧?嶺南、海東、張掖、朔方,這些邊遠地方讓地方官去和讓公子去,有何區別?

  但皇帝不管好話歹話,都拒絕接受,他們就無可奈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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