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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徹底擊敗駱越,這場大戰,才算結束!」

  默然良久後,黑夫指著那綿長的水流道:

  「繼續向上游進軍,在平原開闊之處,立土樓,種蘑菇!步步為營,逼近駱越!」

  因為土樓形狀,酷似南方夏秋雨季長出的大菌,所以黑夫也管修土樓叫「種蘑菇」。

  他打這場仗,不止是因為秦始皇的死命令,不僅是想要讓鄉黨舊部少死些人,也有一種濃烈的使命感。

  在文明、王朝的強盛期,就像網際網路公司一樣,都是要跑馬圈地的。甭管能真正守住多少,先將地占了,造好「自古以來」的法理,利在千秋……

  黑夫相信,假以時日,種花家的蘑菇,將遍布這片炎熱而潮濕的土地!千年後,更能一路種到東南亞去!

  第0698章 雁南飛

  「恆山郡的大雁,這時候已開始南飛了吧?」

  七月中的嶺南依然炎熱,站在鬱林土樓上,趙佗正抬頭眺望。

  趙佗老家在恆山郡真定縣,原本是趙國地盤,根據他家也姓趙這點看,幾代人以前八成還是趙國公族,只是早已疏離,宗族不大不小,至少是有祖墳的。

  他年幼時,趙國還統治著恆山郡,但十四歲那年,趙亡。

  他的家族是比較識時務的,在秦始皇派王翦伐燕那年,早早給趙佗納粟,得了爵位,並讓他入伍,隨後又參加了滅楚的戰役,陰差陽錯,跟了屠睢,做了樓船之士,來了南方……

  後來的事便不必說了,今年趙佗已三十有餘矣,一眨眼,他在南方已呆了十來年了吧?

  他很想衣錦還鄉,只是苦於王命,不得不在前線久待。

  但他又暗想:「不過,聽聞中原也不安定,盜賊漸多,朝局晦暗不明,暫時在南方呆著,手握兵權,也不是件壞事……」

  即便如此,趙佗仍不時思鄉,他父母皆已去世,二老和昆弟之墳皆在真定,也不知宗族的人,是否按時清掃?

  他曾聽人說過,冀州的雁七八月就開始往南飛,飛到衡山郡時,已是第二年春天,只能呆幾天,又得轉頭飛往北方……

  「這地方,就連家鄉的雁,也不會光顧啊。」

  趙佗望了半天,卻一隻雁都沒看到,嘆了口氣,轉身下了土樓。

  才下來,卻發現陸賈已經在等他了,見到趙佗,連忙過來。

  「趙裨將,宴饗已經備好了,君侯讓下吏來邀你入筵。」

  「豈敢讓陸先生來招呼我。」雖然對儒生不太感冒,但趙佗對陸賈還是有禮的,誰讓他是昌南侯身邊炙手可熱的幕僚呢?

  趙佗是個聰明人,他很清楚,與昌南侯的「兄弟」關係,是他最大的政治資本。若非昌南侯舉薦,才三十出頭的趙佗,怎麼可能擊敗諸多競爭者,成了西路軍的裨將軍?

  所以這份關係,必須維持緊密才行。

  等進了土樓的第一層,趙佗發現,這所謂的筵席,除了侍衛的兵士外,居然就他與黑夫二人……

  「可惜吳芮不在,否則吾等兄弟三人可有機會聚聚了。」

  黑夫很熱情,讓趙佗勿要拘禮,過來近處就坐。

  趙佗與黑夫相對而坐,隔著不過三步,笑道:「不瞞兄長,雖是三人為兄弟,但弟與吳芮,實在是處不來,還是與兄長親近。」

  「不可說這種生分的話,吳芮助我平了梅氏和閩越,而你也在攻略西甌出了大力,汝等皆是我的左膀右臂。」

  黑夫舉起自己的手,親近的人都知道,他是左撇子,他笑著低聲說道:「當然,你是左手,吳芮畢竟是干越的君長,與吾等,還是隔著一層啊。」

  趙佗瞭然:「多謝兄長!」

  案几上的餐具有些簡陋,黑夫道:「此地無鼎無簋,無俎無豆,只能以芭蕉葉當盤,用木陶做碗,賢弟勿要嫌棄。」

  「在桂林也是如此,弟豈會嫌棄。」

  「食物亦是就地取材,不知你敢不敢吃。」

  黑夫神秘一笑,拍了拍手,庖廚就端著菜餚上來,趙佗一看,除了常見的魚蝦外,居然還有蛇羹、切片後用熱油煎出來的黃鱔。

  至於烤品,竟是幾串去了頭和爪子的禾花雀!

  這些東西,中原人是絕不會吃的,趙佗看著黑夫頭上,因為陽山關髡髮,尚未恢復的頭髮,打趣道:

  「兄長這副打扮,再吃著這些食物,亦像一個越人了。」

  「你這南越國的『蠻夷大長老』還好意思說我?」

  黑夫暗暗吐槽,嘴上卻倒:「最初來時尚不習慣,當地食物,只有荔枝,龍眼合我口味,你也知道,我嗜甜。但在番禺,南越人不問鳥獸蟲蛇,無不食之,余初不下喉,近亦能稍稍食用……怎麼,你還真怕吃多了,染蠻夷之性?」

  「這倒不至於,我身處桂林,亦沒少食用。」

  趙佗覺得好笑,昌南侯家不愧是種蔗的,來到嶺南,才剛剛平定南越,就派人四處尋找野生甘蔗,遇上甜的,就送回南郡去,並張羅在番禺開種植園。

  「這禾花雀你可得多吃吃。」

  黑夫熱情地讓庖廚給趙佗分一串烤雀:

  「陳無咎說,此物應有壯陽之效,我倒是不能多食,吾妻不在身邊,你則不同,畢竟才剛娶了個甌人都老的女兒為妾,賢弟,你這是以嶺南為家了啊……」

  黑夫說到這,趙佗心裡一驚,馬上停了筷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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