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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黑夫面黑,李信發白;黑夫被叫做黑犬,李信則被譽為白馬……

  但李信,亦有一種黑夫不曾有的,醉臥沙場君莫笑的豪情直爽!

  「喜?我聽說過。」

  李信輕輕搖晃白玉盞,一旁的胡女還伸手為他擦去嘴角酒漬,酒汁鮮紅,猶如人血:「你的名聲,比你本人來得更快。」

  「有人說你誹謗中傷陛下?又有人說你直言進諫,一心為公,因此被貶,你說,我該信誰的話?」

  「都不可信。」

  喜不卑不亢:「若為法吏,當自查信證據,不可輕信罪人言辭,將軍請自度。」

  「果不其然,的確是位直吏。」

  李信笑了起來:「既然你精通律法,那就在軍中,做軍法吏吧!」

  喜有些發愣,軍法吏?那是百石的小官,雖然相比喜曾經的職務不算什麼,但他現在是待罪之身啊,直接任命為吏,不要緊麼?

  李信的理由,卻讓喜哭笑不得,更加堅信,這位定遠侯,是真醉了。

  「我喜歡你這名,喜,喜氣!」

  李信指點著喜,起身倒了一盞葡萄酒遞給他:「正好近來,張掖郡也有一件大喜事!你來的路上,可遇上大夏使者了?」

  「大夏使者?」

  喜拒絕了酒水,卻想起一個月前,在金城渡口遇上的,披著一塊垂膝之布當衣裳的一群胡人。

  「不負數載苦尋,上千人倒斃大漠啊!」

  李信今日心情甚佳,他將手中美酒高高舉起,嗟嘆道:「吾等找遍了崑崙、北山,都未尋覓到西王母邦蹤跡,直到在蔥嶺以西造訪大夏,他們竟知道,西王母邦的下落!」

  美酒美人相伴,異域建功立業,都比不上能夠一雪前恥的機會。他鬱結多年的心結,總算被鬆開了一絲縫隙!

  「李信這一次,總算未再辜負陛下厚望!」

  第0675章 按圖索驥

  典客,乃是秦朝九卿之一,掌諸歸義蠻夷,相當於後世的外交部+民委。

  而典客之下的屬官,有行人、譯官、別火三令丞,分別管出使、翻譯、蠻夷部落朝貢之事,此外,在邊疆各郡,還設置了郡邸長丞,直接負責各屬邦。

  烏氏延,便是張掖郡典客長丞,這個新建的郡,戶口雖少,但卻控制著秦朝與部世界與溝通的孔道,乃至於「三十六國」的外交,所以秩祿比北地、隴西的高一些,六百石。西域的烏孫、樓蘭、姑師、于闐等入貢,都要由他經手,可謂祿低而權重。

  但秦始皇三十五年九月,烏氏延卻將西域事務統統扔給屬下,親自帶著一個使團,匆匆前往咸陽。

  那便是喜在大河渡口見到的蓬頭捲髮,高鼻深目,身披白布為裳的大夏國使節。

  這群「大夏」人,好似鄉巴佬進城,從進入大秦疆域起,就興奮不已,看什麼都好奇。

  烏氏延對彼輩的一言一行都十分關切,讓花了大半年功夫,學會大夏語言的譯者一一道來。

  「稟長丞,大夏人說,他們原以為,秦人高為三丈,聲音洪亮,壽命極長,最高可達三百歲高齡……」

  烏氏延嗤之以鼻:「我怎不知道?要是真能活三百歲,陛下也不會讓吾等去尋找西王母,求長生了。」

  譯官道:「他們還說,秦人之所以長壽,其訣竅是整日喝涼水……」

  烏氏延感覺很滑稽,據他所知,北地郡華戎軍民,乃是學著黑夫郡尉的親兵們,開始喝熱水後,疾病才略有減少了,喝涼水長壽?好啊,讓大夏人自己喝去吧!

  而大夏人對「塞里斯」的國家想像竟是:「平和度日,不持兵器,永無戰爭……」

  這就更與大秦無日不征的政教合一相差甚遠了,對了,塞里斯,這是大夏是對秦人的稱呼,直譯過來是「絲國」。

  大夏對秦朝,或者說中原的印象,就完全來源於絲綢,以及近來走俏的糖。

  九月中旬,進入內史地區,看到市肆隨處可見的絲帛後,大夏人變得更加興奮,他們拿著叮噹作響的銀質錢幣,瘋狂購買所有看見的絲帛,完全不顧烏氏延:「這只是劣質粗帛,山東之帛更佳」的勸慰。

  其結果,自然是因為使用違法貨幣,啥都沒買到。

  在中原普普通通的絲綢,在大夏人眼中,卻是神跡和美的象徵——這世間,哪裡還會有第二種布料,披三層後,透明的絲質羅紗,還能將女神雕像的乳房、臍眼完全顯露出來呢?

  而對於絲綢到底是怎麼來的,大夏人也當著烏氏延的面,進行了一次劇烈的爭吵。

  有人侃侃而談:「賽里斯人所用織綢緞之絲,來自一種名為塞兒的小蟲。此蟲的大小約兩倍於甲蟲,吐絲時如樹下結網的蜘蛛。蜘蛛八足,該蟲也有八足。賽里斯人於冬夏兩季建房舍蓄養該蟲,並用該蟲所吐細絲纏繞其足。先以稷養四年,至第五年改用青蘆飼養。青蘆為此蟲最愛,蟲因食之過量,血多身裂而死,體內即為絲。」

  但有人反對這種說法,提出了更加離奇的想像:「應是林中有羊,有人勤加灌溉,梳理出之,成精細絲線,半似羊毛纖維,半似粘質之絲。」

  此人在途徑隴西,看到秦女紛紛織羊毛衣,更堅信不疑。

  烏氏延越聽越好笑,直到一個整日手持蘆葦筆,在皮革上寫寫畫畫的文質學者說道:「不必爭了,亞氏曾說過,絲織品,是由一種頭上有角的大蛆所產之繭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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