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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撓了撓有點癢的頭皮,陳平自嘲一笑:「還是主君看得清明,言多,必失!」

  第0603章 三千里江山

  渤海的西南季風,一般在夏曆五月到九月,一旦進入十月,就會變成陰冷的北風。

  秦始皇三十三年九月底時,乘著最後一趟西風,大秦東征軍監軍黑夫,得了皇帝回復後,也總算離開了他在膠東的窩,要去那海對岸的半島看一看了。

  黑夫監軍一路上心情不錯,還張羅著船隊用裝備的大弩,射一射海里大鯨魚,只可惜樓船雖大,卻不是專業的捕鯨船,只能眼巴巴地看著那頭大抹香鯨身上插著弩矢沉入海底。

  看著遠處鯨魚群噴出的水柱,黑夫未免滿心遺憾:

  「這麼多的肉,捕一頭,夠一船人吃好幾天了。」

  他看向徐福:「等回膠東後,定要制出專門捕鯨魚的船!」

  除了捕鯨船,還有能在深海捕魚的大網,黑夫也希望能早點做出來,這年頭的黃海里,到處都是鯨魚海豹,魚鱉蝦蟹,對於中下層一年到頭吃不上幾次肉的膠東而言,簡直是一個大寶庫。而黑夫此刻,仿佛是守著寶庫,卻還沒配出鑰匙的窮鬼。

  徐福應諾,稍後卻說起了一件不相干的事:

  「從咸陽到膠東,一來一回,哪怕用最快的加急信,跑死了十多匹馬,也花了兩個多月時間。陛下聽聞楊端和老將軍逝世,倒是心系公子扶蘇,令郡君去近處監軍,說白了,就是請君去幫公子一把,免得生出事端來,可實際上,這一詔令,其實是多此一舉了……」

  徐福與黑夫站在船頭說話,卻被黑夫瞪了一眼。

  「陛下的詔令,金口玉言,豈能說多此一舉?」

  「草民失言!」

  徐福連忙請罪,心裡卻暗道,昔日頂著欺君之罪,將我劫持扣押的,不也是你麼?

  不過徐福說的也有道理,礙於無咸陽詔令,黑夫這兩個月來,只能在膠東隔岸觀火,而扶蘇那邊,還真出了不少事……

  首先是七月底時,大軍駐紮滿番汗期間,五千燕卒營嘯,自相踐踏殘殺。扶蘇率眾平定後,左營已死傷千餘,又逃了千餘,本就與秦軍疑心的燕卒,是徹底殘了,扶蘇甚至不敢將他們帶入朝鮮,只能讓任囂用舟師將剩下的兩千多燕地人運到膠東來,在海濱看著,干點勞役。

  對這件事,黑夫疑心陳平與之有牽連,但陳平回來後隻字不提,依然盡心盡責地做著案牘之事,似乎比先前老實了不少,君臣二人,便心照不宣了。

  而經過這一系列變故,扶蘇只能帶著五千關中精銳進入朝鮮。

  雖然滿番汗營嘯讓朝鮮看到,秦軍似乎也沒有想像中的強大,但列口的樓船戰艦是實打實的,都城王險隨時面臨威脅,刀子逼在胸口,只能讓開道路,請扶蘇通行。

  八月初,扶蘇抵達了位於列水之畔(大同江)的朝鮮都城王險,駐軍城外。他還力排眾議,在箕准邀請下,只帶少數親隨進入王險城,與朝鮮侯箕否相會,商議朝鮮向秦朝貢,以及出民夫為秦軍運糧事宜。

  相比於掌軍的稚嫩,扶蘇在這種外交場合表現很不錯,正好膠東舟師唱黑臉,他隨即唱白臉,這齣「先兵後禮」效果良好,朝鮮貴族折服於扶蘇的貴族氣質,對秦朝的條件一一答應,朝中反對的聲音,也被箕准給壓下去了——箕氏還是離開中原太早,不知道「唇亡齒寒」的典故。

  接下來的征途一路順利,沒再出什麼么蛾子,八月中,扶蘇率部抵達列口,海陸兩軍順利會師,休整數日後,便帶著一個月的軍糧,加快步伐,朝這場漫長遠征的終點開進!

  朝鮮的路,比遼東更爛,人煙更加稀少,等扶蘇他們在朝鮮嚮導帶領下抵達緊鄰朝鮮的滄海城,已是九月初……

  朝鮮除了公族箕氏和貴族乃殷商遺民,其民眾,多為濊陌族類,所以朝鮮周邊,亦多有濊陌建立的城邦、聚落,星羅棋布。

  而滄海城,顯然是出名的一個,因為海對岸就是齊地,過去數十年,乘著西南季風而來的六國人士不在少數,他們帶來了中原的文化和先進的生產工具,這使得滄海君成了最文明的濊陌城邦。

  眼看扶蘇大軍抵達滄海城所在的沁島(江華島),一場秦始皇帝派長子懲戒謀刺者的大戲就要開演。

  按照劇本,跋涉千里的秦軍將士與心懷六國,寧可跑到天涯海角也不願降秦的仁人志士就要大戰一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可結果卻出人意料,先行抵達的膠東舟師發現,休要說滄海城,方圓數百里的「沁島」,連個漁夫的影子都找不到。

  遠征軍耽擱太久,滄海城方面早早得知了秦軍來伐的消息,已經連人帶牲口,跑得沒影了,扶蘇他們撲了一場空,只占領了一座空城,和收光了糧食的島嶼……

  數日前,黑夫得知這消息後的第一反應便是:

  「滄海君不傻啊……」

  換了是黑夫,也肯定三十六計,走為上了。

  濊陌人雖然是東北、半島諸土著里,唯一從事農耕的,但也有很重的漁獵傳統,又不是秦吏,非得守一城一池之地,放棄城邑逃跑,根本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一個先前未曾想過的難題,一下子擺在扶蘇面前:滄海君是帶著人遁逃了,可遠征的秦軍又該怎麼辦?

  是追?是守?是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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