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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共敖、陳平,便是鑽了這破綻,才從北地跟到膠東的,那個小白臉陳平,據說也積功成了公大夫,隻身入匈奴,離間匈奴單于父子的事,更是讓人聽了拍案叫絕!

  那麼多足以揚名天下的大事,東門豹、季嬰他們卻統統錯過了。

  當年季嬰也去參加了亭長的婚事,當時怎麼就沒想起來辭官相隨呢?

  但未辭官也有未辭官的好處,豫章早幾年確實很苦,天天開荒。可近年來,南昌已經戶口滋生,隨著蔗糖日益興旺,最早種蔗的眾人也狠狠賺了一筆——亭長家的糖坊,每年還會給他們一筆不菲的「分紅」,這也是眾人多年來衣食無憂,不需要魚肉百姓,貪污受賄的原因。

  季嬰滿足於這樣的生活,但聞戰則喜的東門豹卻悶悶不樂,嘆息道:

  「十年前,亭長曾言,公侯將相,寧有種乎?如今亭長距封侯,只差一步,可吾等卻還在原地踏步,真羞殺我也!」

  一邊說,還在不斷往肚子裡灌酒。

  利咸去起身止住了他,將酒盅倒扣在桌上:「先別喝了。」

  東門豹心中不快,酒勁上頭,立刻拍案而起,額頭青筋直冒:「好個利咸,乃公給你面子,許了你親事,你卻連酒也不捨得讓我喝?」

  聲如雷霆,利倉嚇了一跳,季嬰上去勸架,利咸卻早習慣了,抹去被東門豹噴到臉上的唾沫星子,冷笑道:

  「你且先清醒著,聽完我要說的第二件事,我陪你一起醉!」

  東門豹還是有氣,胸膛起伏不停,一雙拳頭捏著,好像隨時都會打利咸,但最後,他還是收了手,看了一眼利倉,嘟囔道:

  「若非亭長走前說什麼利咸年長穩重,讓吾等以後多聽你的,乃公才不與你飲酒!」

  話雖如此,但還是氣呼呼地坐下,等他冷靜後,利咸才說道:

  「前日,陛下離開南昌後,郡尉殷通找到我,說他已力勸陛下征百越,陛下意有所動,回咸陽後,將令群臣議論。」

  「殷通希望,我能去信一封,勸亭長到時候出面,支持南征之議!」

  第0577章 三十三年

  是夜,東門豹大醉,嚷嚷著什麼:「必為亭長先鋒,持長纓,系百越之君為虜,而致之闕下!」好不容易才被安頓進客房休憩。

  利咸倒是沒醉,每次喝酒,都是東門豹干一整盞,而他留個心眼,淺嘗輒止。

  等東門豹總算消停,呼嚕聲響起後,利咸坐於院中,兒子利倉也在隔壁院子裡安頓好季嬰,回來復命。

  「許久未見東門叔父如此高興了。」

  利倉只記得,每次東門豹來郡城辦事,都陰著張臉,像是誰欠他許多錢似的。

  「你是沒見過他在戰場上的模樣。」

  利咸讓兒子坐,喝著醒酒湯道:「東門豹是天生的武賁之士,為殺伐征戰而生,眼下雖然身處邊疆,卻只能抓抓毛賊小寇,他只覺得年華虛度,髀肉復生,古鬱鬱不樂,如今聽說豫章郡可能有大仗要打,豈能不喜?」

  能打仗,又有功爵掙,對於「南征百越」這件事,東門豹是舉雙手贊成的。

  季嬰這安心做富家翁的人,態度在兩可之間。他不是征戰之將,可一旦南方大軍雲集,負責郵驛之事的督郵,職權無疑會重不少,所以季嬰的態度是:「亭長支持我便支持。」

  以利咸想來,東門豹和季嬰,便代表了豫章南征舊部們對此事的兩種態度,有人躍躍欲試,有人覺得可打可不打,這和七八年前,眾人渴望安定的想法大相逕庭。

  那時候人心思安,需要休憩,眼下豫章安定已久,託了黑夫的福,為舊部們找到了蔗糖這財源,大批軍功地主以種蔗而富,普通兵卒也分了杯羹。

  但他們卻不滿足,還想將自己的甘蔗園,再擴大些。

  豫章雖鼓勵開荒,但開出來的多是公田,私田仍有與爵位掛鉤的限額,再說了,就算地多,沒人手種也白搭。

  於是,隸臣妾成了緊手貨,而南方隸臣妾的來源,主要是百越。

  目前的局面是,南方各郡與越人的摩擦一日盛過一日——和豫章郡尉惡人先告狀,說什麼「越人劫掠商賈」不同,事實上,秦卒以剿滅叛亂部落為名,越過邊境掠奪人口,才是衝突的主要誘因。

  這在豫章尚不明顯,因為鎮守南方的小陶馭下甚嚴,與五嶺的梅氏井水不犯河水。但隔壁的長沙就不同了,長沙種蔗起步晚,向南郡輸入越奴,成了長沙郡的重要財政來源。但西甌君譯吁宋是個剛烈的人,不欲自己的族人子民淪為隸臣,不乏反擊,長沙與西甌的戰爭,隨時可能爆發……

  正是這種局面下,豫章守、尉才乘著皇帝南巡,提出了「南征百越」的方案,長沙郡、會稽郡肯定會支持此議。

  皇帝態度不明,郡尉殷通唯恐朝中有人反對,便想要新近立了大功,封為大庶長的黑夫也站一票,畢竟南征之事,有誰能比寫了《南征記》的黑夫更熟悉呢?皇帝肯定會發詔書詢問。

  雖然黑夫當年以西拓轉移了皇帝注意,導致一度提上日程的南征擱淺,但彼一時此一時,如今,這場戰爭對黑夫的舊部們有利……想來黑夫的想法,也會有所改變吧。

  但利咸,卻有自己的想法。

  「東門豹和季嬰,還有諸多鄉黨舊人,想的多是自己能否從中獲利,卻沒考慮過,此事對亭長的利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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