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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匈奴機動性遠強於秦軍,且哨騎遍布四野,秦軍一動作,就可以立刻後撤,等秦軍步騎分離,戰線拉長,再伺機回頭一擊,到那時,贏面反而在匈奴那頭了。

  所以這場仗的主動權,並不在黑夫手裡。

  至少在戰術層面上是這樣的……

  想要贏這場仗,還得靠戰略。

  黑夫起身,來到帳外,他們出發時是九月底,如今已至十月上旬,在顓頊曆里,又翻過了一年,現在已是秦始皇二十九年初了……

  塞外的天氣,也越來越冷。

  蕭瑟北風中,黑夫緩緩道:「我聽過過一句話,胡天八月即飛雪,雖然沒那麼誇張,但至遲到十一月,第一場雪就會飄落。」

  「匈奴人雖然耐苦寒飢餓,卻也不是鐵打的。方圓五百里內,花馬池,是唯一一處人煙稠密,可以讓萬餘步騎過冬補給的地方。這就意味著,一個月內,匈奴人若不能奪取此處,就只能退到兩百里外的神泉山,或者三百里外的大河邊越冬。」

  指出了這場戰爭最關鍵的地方後,黑夫回頭道:「到那時,誰控制了花馬池,占住了花馬池邑,誰就是這場戰爭的勝利者!」

  「如今,昫衍戎已歸秦,我軍背靠城池駐紮,內外互為犄角,水源、糧食都不缺。」

  黑夫笑道:「所以該著急求戰的,絕不會是吾等,而是匈奴人!」

  第0419章 善為誘兵以冒敵

  夜晚時分,退至花馬池城二十里開外的匈奴營地處,匈奴將領們正在朝拜星月。

  匈奴之俗,舉事而候星月,月盛壯則攻戰,月虧則退兵,他們相信,月亮盈時,對匈奴有利,虧時則不利。

  現如今,按照中原人的曆法,正是夏曆十月初,上弦月高高掛於塞外廣袤的夜空中……

  「前幾日亦是月虧,恐秦人有詐,故未敢冒進。」

  骨都侯呼衍欄盡力地解釋著自己前些日子面對千餘秦騎,卻沒有對其發動進攻的原因,但聲音卻越說越小。因為他未能進兵的主要原因,是匈奴諸部君長人人自為趣利,喜歡劫掠周邊弱小的昫衍戎,面對忽如其來的秦軍車騎,卻不願意去強啃這個硬骨頭。

  而他面前的高大身影,也終於轉過身來,滿面怒容!

  來者是近日才率部抵達的賀蘭大當戶,他亦是匈奴三貴種之一的須卜氏,名為須卜盛,作為「右大當戶」,地位尤在作為單于特使的右骨都侯呼衍欄之上,也是這場局部戰爭的指揮官。

  「勿怪月虧月盈,骨都侯,你錯失了唯一能重創秦人的良機!」

  須卜盛十分清楚,匈奴的出兵是不能持久的,基本以一月為期,時間一過,若無利可圖,好不容易聚集的諸部就要作鳥獸散了。

  春夏尚且如此,何況如今馬駒放群,按照中原的曆法,已然入冬,冬天用兵,馬匹易死,是需要極力避免的。等到第一場雪落下時,若還不能占領花馬池城,趕走秦軍,他們就不得不退卻,讓騎從牧民各回部落越冬。

  那樣的話,這場戰爭,就將以匈奴的失敗而告終!

  「或可明歲再來。」

  呼衍欄見秦軍越集越多,且秦將謹慎,沒有像一個愣頭青一般來攻匈奴,而是緩緩推進,背靠花馬池城紮營,既占住了湖泊水源,又遮絕了匈奴人對昫衍戎腹地的劫掠,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木樁拒馬,營內明晃晃的戈矛劍戟,匈奴人就沒了進攻的欲望。

  普通匈奴人已萌生退意,反正這些天來,也在昫衍戎處劫掠了上千人口,近萬頭牛羊,足夠這次出兵的各部分到不少,乘著還沒虧本,趕緊撤退要緊。

  「愚蠢!」

  須卜盛憤怒於骨都侯的短視,斥道:「草原有草原的規矩,背叛者必將付出代價。大單于命你我懲戒昫衍,推平城邑,殺光青壯,掠婦女牲畜而歸,以此作為懲戒,如此,才能讓河南地諸部知道,匈奴還是匈奴,主人還是主人!」

  這場戰爭,是為了揚威而來,但若昫衍戎在秦朝的庇護下,據城不滅,那麼到了來年春天,一個消息就會在河南地上流傳,在所有匈奴人的奴役部落中生根發芽:「匈奴變弱了,就像圓月漸虧,強盛的匈奴變成了羸弱的月牙兒……」

  「不提已失去聯絡的林胡,樓煩、白羊,恐怕都會生出異心來!」

  以武力施加的服從,只有保持強勢才能維持下去。

  呼衍欄這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下拜道:「大當戶之言有理,背叛馬群的害馬,必須被殺死!大單于的草場,絕不允許被他人踏足!」

  但接下來的仗,要怎麼打呢?呼衍欄較為年輕,對此一籌莫展。他們匈奴人在草原生活,與月氏、東胡戰鬥,與遙遠北方的屈射、丁零戰鬥,但他們都是引弓之民,雙方馬上競逐,但眼前的秦人,卻是堅甲利刃,躲在營地里堅守不出。

  過去幾日,呼衍欄也曾派出最精銳的,能夠縱馬騎射的游騎去試探秦人,發現他們的武器長短相雜,游弩往來,什伍俱前,喜歡下馬地斗,排列整齊,劍戟相接。

  這是陌生的戰法,精明的獵人對付陌生的獵物,也會倍加小心。

  匈奴人也不是人人都能騎射,大半的牧民,在射出幾輪箭後,還是要靠下馬攢射,最後以刀、鋋(chán)相搏解決戰鬥。

  但一旦下馬,他們裝備較差,秩序不佳,顯然不是秦軍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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