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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馬駒斷奶成長時的七月末、八月初,則大會頭曼城外的蹛林,這一次屬於行政大會,主要目的是計算人口和牲畜數量,收取貢賦。

  陳平明白了:「與中原的上計相仿,這倒是新奇。」

  時值入秋,正好是匈奴人一年一度的「蹛林大會」,烏氏延便帶著陳平去看看熱鬧。

  「頭曼單于自號草原之鷹,喜戴金頂鷹冠。」

  路上,烏氏延也和陳平說起了頭曼單于的故事。

  「據說頭曼單于的父親曾率十餘萬匈奴入趙,被一位趙將大敗,匈奴一度中衰,四分五裂。但頭曼單于又聚攏了部族,用了三十年時間,匈奴的實力,已恢復如初。」

  這「恢復如初」並非虛言,陳平在賀蘭草原,冒頓王子婚禮上看到了數千騎匈奴人,本以為那已經夠多,但眼下卻發現,真是小巫見大巫。

  四面八方的草原上,均是騎馬馳騁的匈奴人,壯士輕騎躍進,老幼婦女則驅趕著牛羊馬匹。懾於頭曼之威,遠近部落盡數到場,聚十萬之眾,帶來奉獻給單于的牲畜,也不少於這個數量。

  陳平他們這一行人的打扮,很快就引起了匈奴人的注意,十名巡邏的騎手馳騁靠近,詢問眾人的來意,得知是烏氏商隊後,低語一番,便護送他們前往頭曼單于處。

  枯黃的草海的中央,是一大圈氈帳,圍繞方圓十餘里,來參與大會的匈奴人按照方位駐紮。而越過氈帳,陳平看到了一片孤零零屹立在草原上的林木,這便是「蹛林」。

  轟隆聲傳來,並非天邊的驚雷,而是無數馬蹄踩踏地面帶來的震動。

  一場儀式正在蹛林舉行,陳平驚訝地看到,數千……不,恐怕有上萬騎手騎著他們的駿馬,繞著蹛林,順時針奔跑打轉,並發出呼嘯。

  匈奴人並不是無序的狂歡,而是按照所騎馬匹顏色陸續加入,最先開始繞圈的是白馬,接著數千騎手又駕馭青駹馬加入,接下來是烏驪馬、騂馬,陸續被集中到一起,圍著林地馳繞三周乃止。

  隨著馬蹄陣陣,塵土飛揚,陳平面色微動,且不說這些騎手數量,已是秦北地郡數倍。就說匈奴騎手看似雜亂無章,實則有序,這種可怖的組織度,本以為只有中原才有,不曾想,匈奴人也能如此,是他們狩獵,劫掠時訓練出來的麼。

  他來不及思索,烏氏延已拍了拍他,說頭曼單于召見,陳平可以充當自己的副手,一起入單于之帳。

  頭曼單于的大帳格外巨大,頂上裝飾著各類彩飾,進入帳內,左右都是匈奴貴族,而單于坐於正中央。

  陳平入內後偷眼一看,卻見金頂鷹冠戴在其頭頂,拴著鈴鐺的辮子斑白,靠了動物脂肪才顯得油亮,雙目細長,皮膚深得像拋光過的銅,坐在一張虎皮上,手持牛角杯,喝著馬奶酒。

  陳平還注意到,單于下首位置,除了匈奴貴人外,還坐著一位高冠博帶,夏人打扮的中年人,目光死死盯著烏氏延一行人,意味不明。

  他頓時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烏氏延露出了笑,正要上前拜見過去十年間,與烏氏常有貿易往來的頭曼,獻上禮物。

  卻不料,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高冠博帶的中原人,便忽然站出來,用嫻熟的匈奴語道:

  「單于,我早就說過,這些秦商皆為細作,入匈奴貿易是假,刺探虛實是真,請單于殺之!」

  第0410章 喪家之犬

  商隊得以進入大帳的一共三人,一是烏氏延,二是作為副手,捧著一些貴重禮物的陳平,三是換上一身匈奴人打扮的譯者。他是極少數秦人與匈奴人所生的「夏子」,流落到邊關,已經為烏氏服務十年了,十分忠誠。

  但膽子嘛,卻也有些小。

  頭曼單于帳內那華服老者一說話,懂匈奴語的譯者首先勃然色變,瑟瑟發抖。烏氏延常年替兄長行走域外,對匈奴言語也略曉一二,聞言也大為震驚,暗道不妙!莫非是己方的目的暴露了?

  唯獨陳平,哪怕他再聰明,面對一種與夏言截然不同的語系,幾個月下來,也只明白了一些簡單的詞彙。

  眼下聽出了「單于」「秦」「商人」「壞的」「殺」幾個常用詞,再看同行二人面色,哪能猜不出是何意!

  好在,頭曼單于沒有一擲酒盞,無數匈奴武士從帳外湧入,而是一對細目看向瑟瑟發抖的譯者,問道:「為何如此振恐?」

  「彼輩被我戳穿身份,豈能不恐?」

  華服老者以匈奴語搶著回答,又復用夏言說了一遍,似乎是想恐嚇恐嚇烏氏延、陳平二人,讓他們也露出原形。

  但烏氏延好歹見識過一些場面,只是額頭微微冒汗,而陳平,則注意到了老者濃重的燕地口音……

  譯者下拜,訥訥不能言,眼看就要撐不住了,還是他身後的陳平站了出來,拍了怕其肩膀,上前一步,作揖道:

  「譯者乃匈奴人,常年居住在內地,但素來仰仗單于,渴望回歸故土,參與祭祖。今日回歸頭曼城,恰逢蹛(dài)林大會,觀萬馬奔騰,已十分驚喜,又見單于威勢,更是又敬又畏,故而振怖,還望單于勿怪。」

  匈奴中亦有通胡夏語言的人,將陳平的話翻譯給單于,那老者卻冷哼道:「再掩飾也無用,明明是因為細作身份暴露而惶恐!」

  陳平看向他:「敢問丈人是何許人也?為何要污衊吾等小商賈,一口咬定吾等是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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