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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市,就出生於三代人皆是武卒的家庭。

  「周市,黃池人也,世代為武卒。其祖曾追隨信陵君救趙,死於邯鄲;其父參加過最後一次五國伐秦,死於陣中。周市繼承了祖、父之業,十二年前秦軍攻魏,也與秦作戰過,戰後他被升為武吏,還曾來戶牖鄉駐守過一段時日,故而我知其名……」

  秦軍包圍大梁時,周市就在陽武縣做武吏,陽武令在張博的勸說下降秦,周市則帶著幾十個人,試圖包圍縣寺阻止此事。卻被陽武令的門客擊退,他帶著殘餘十餘人逃出縣城,不知所蹤。

  陳平說,在魏國,對魏最為忠誠的,除了那些公子王孫外,當數「世受魏恩」的武卒家庭了,周市更因為與秦有兩代血仇,極度仇視秦人。

  「這便難怪了。」

  黑夫聽了周市的事跡後,看了看簡牘上的文字,搖頭不已。

  陽武的張五百主氣急敗壞地通知黑夫,說魏人周市在陽武縣的水澤樹林地區,聚集了一批對秦國統治心存不滿的魏人,多達百餘。前日襲擊了陽武發往大梁的糧車,雖然最終被擊退,但還是燒毀糧秣數百石……

  「看來不是所有魏人都甘心屈服,反抗依然存在啊。」

  黑夫知道,秦軍雖然名義上占領了陽武,但統治力量只集中在鄉邑,卻對廣大原野、農村鞭長莫及。作為本地人,周市完全可以帶著那百餘人四處遊蕩潛伏,秦軍卻難以抓到他們。

  所以,張五百主的通緝,恐怕沒什麼大用,黑夫自己小心防備,不要讓戶牖也遭襲擊就不錯了。

  「這份簡牘譯成魏字,遞交嗇夫、三老過目即可。」

  陳平應諾,在抄錄轉譯完畢,吹乾墨跡,交給黑夫看過後,又拿起了第二塊木牘。

  也是通緝令,這是由外黃縣發出的,對前外黃令張耳及其妻、子的通緝……

  「外黃令潰逃出外黃後,他的一些魏地門客仍不死心,在外黃周圍聚集起來,打著張耳旗號繼續抵抗。」

  黑夫笑道:「張耳乃魏東大俠,名聲極大,故能捉住張耳者,賞百金,得其妻、子者,賞十金。只不過,若我是張耳,當往東邊齊、楚之地跑,不至於來陽武送死吧。」

  陳平頷首應諾,心裡卻暗暗想道:「游徼是外地人,故而不知,本鄉的嗇夫張博,這幾年與外黃令張耳也有些交情,兩人甚至還攀過親戚呢……」

  但陳平還是藏了一手,沒有把心裡的話說出來,畢竟這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他抄譯完這一份後,看向了第三塊木牘,此木牘是從大梁城外大營發來的,上面還有王賁將軍的將印。

  這就不是通緝令了,而是……

  「征糧?」

  陳平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個醒目的數字,失聲道:「兩千石!?」

  「沒錯,兩千石。」

  黑夫嘆了口氣:「我也沒料到,大梁竟要戶牖鄉拿出這麼多糧食來。」

  陳平的臉色已經有了微微的變化,他停了筆,看著黑夫道:「游徼,若真拿出如此之多的糧食,本鄉百姓在夏收之前,都得餓肚子啊……」

  黑夫沒有回答,但他心裡清楚得很。

  這份催糧令,將讓戶牖鄉秦魏友好,軍民和諧的假象不復存在,此地,將變成一口民怨沸騰的大鼎!

  黑夫不免腹誹道:「小王將軍,你這哪裡是催糧令,是催命令!這分明是要將吾等當地駐軍,投入金鼎滾水裡烹啊!」

  第0147章 軍令如山律如鐵

  「鄭國先生真乃神人也。」

  大梁城西,秦軍大營處,15歲的王離站在帳門外,看著東面被滾滾洪水包圍的大梁,發出了由衷的讚嘆。

  他奉祖父之命,來前線探望父親,順便給他送來母親縫製的夏裳。這一路上,出函谷關,過洛陽,走成皋。他經過滎陽時,正好看到數萬刑徒黔首扒開滎口岸防,讓大河水流灌入鴻溝……

  「這下魏地恐成一片澤國了。」

  護送王離東行的一名東郡門客如是說,還絮絮叨叨地提及當年在衛國時的見聞。

  「五十多年前,那時我還是個八歲孩童,趙惠文王率大軍抵達衛國東陽,決白馬之口,以河水為前鋒,伐魏氏,結果河水大潦,從濮陽到酸棗,數萬百姓葬身魚腹,大好田園,盡為水澤。」

  一邊說,這位老門客還不斷搖頭,他對王賁水攻之策不是很看好,認為儘管能傷敵,但恐怕半個魏地也已被河水侵蝕,成了廢地,這樣的廢地,拿來何用?

  但等一行人抵達大梁城下時,才驚訝地發現,桀驁不馴的河水竟聽話地順著鴻溝至此,又被導入新掘開的溝渠內,只灌了大梁城,並未對周邊地區造成損害。

  這一切,都是這次工程的「總設計師」鄭國的功勞……

  「不愧是開鑿鄭國渠的鄭先生啊。」

  王離滿心欽佩,同時捏著拳頭對帥帳內的父親道:「父親,如此一來,大梁城內恐怕已是懸釜為炊,不能下腳了,此城,指日可下啊!」

  「隳百年名城,滅萬乘之國,哪那麼容易。」

  王賁換下了甲冑,穿著一身常服,坐在案後,卻沒有在看大梁城的地圖,而是在翻閱軍吏遞送來的一批簡牘。

  這是關於軍中存糧的數據,每看一卷,王賁的眉頭就緊一分。

  王離雖出身將門,從小在祖、父薰陶下苦讀兵書,但尚且稚嫩,並不知道父親在如此大好的形勢下憂慮什麼,王賁便問了他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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