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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邊說,他還一邊往地上稽首,磕得額頭通紅一片。

  「老伯快快請起。」黑夫連忙扶他,駒卻死死跪地不起,非要黑夫答應才行!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於責於情,黑夫都已無法拒絕,只能咬咬牙,接下了這樁棘手的案子……

  「我答應老伯,一定助你將女兒尋回來!」

  ……

  將駒留在湖陽亭後,游徼叔武帶著兩名鄉亭亭卒打道回府,路上,一名年輕的亭卒不解地問道:「游徼,既然解救被掠賣者,亦或是抓獲買者都有賞賜,為何要將此案交給那湖陽亭長?」

  「不懂別亂問!」另一名亭卒踢了年輕同僚一腳,對他使了個眼色。

  叔武騎著馬走在前頭,沒有回答,但是他心裡,卻十分清楚自己的目的。

  這樁案子,可沒有說起來那麼簡單,且不說盲山里路途遙遠,基本是個官府管不到的地方。那裡民風彪悍,且男多女少,過去就有買賣女子為妻的傳聞,但鄉邑也鞭長莫及,只能裝作不知。

  這種心照不宣的情況已經持續很多年了,對於買賣女子的人家,盲山裡的里吏也會予以包庇。如今,恐怕他們已有所察覺,萬一到了地方找不到人,就要撲一場空了,若是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繼續追查,說不定還會被反咬一口,落得個誣告反坐呢……

  在清楚這些內情後,叔武才把這樁棘手的案子,甩到了黑夫手裡。

  黑夫不知道,他雖然沒做錯什麼事,但已經把叔武得罪了。

  在那場「投書盜墓案」,因為害怕朝陽里吏與鄉里有勾結,黑夫謹慎起見,直接報到了縣城,又自己率亭卒出動,將盜墓賊們一網打盡,一條小魚都沒給別人剩下。

  事後,叔武雖然沒有說什麼,但一樁大案就在自己眼皮底下錯過,心中是有一些不快的,平日裡他也沒少和親信鄉卒吐露黑夫「不會做人」之類的話。

  「就讓黑夫亭長繼續表現去吧,他不是很有能耐,頗得右尉賞識,被縣人讚譽為義士麼?也是時候,讓他嘗嘗把案子辦砸的滋味了!做亭長可沒那麼容易!」叔武露出了冷笑,打馬加速向前而去……

  第0082章 盲山

  「真是夠遠的,累死乃公了。」

  曲折盤旋的山路上,湖陽亭求盜東門豹因為走得急,已耗盡了氣力,此刻正坐在一塊草皮上氣喘吁吁,擦著頭上的汗,一邊罵道:「說好的不到十里呢,騙人!」

  與他一直不對付的郵人季嬰乘機諷刺道:「阿豹,說了讓你慢些走,這盲山雖然地勢不高,路程也才十里,但山群連綿,上坡下坡,可費力氣了,我雖然只來過一次,但差點沒走死!」

  東門豹氣得哇哇直叫,他一拉衣襟,露出了裡面的皮甲,並指著後面緩緩走來的黑夫道:「若非是黑夫讓我將甲穿在裡面,乃公早就翻過幾座山包,到那盲山里叫門了!」

  「讓你穿著就穿著,別廢話。」

  黑夫回身拉了那個告發者「駒」一把,又看了看遠處連綿起伏的黑色山包,面色漸漸凝重。

  因為接下來,他還真沒把握會發生什麼,甚至做好了武裝衝突的準備。

  這片山包在地圖上叫做「楓梓崗」,是安陸縣的最高點,也是最偏僻窮困的地方。因為每到無月的夜晚,身處這片山包內,真的是伸手不見五指,人走其間,好似瞎了一般,所以又稱之為「盲山」。

  湖陽亭眾人里,只有郵人季嬰因送田佐吏關於春耕的文書,來過盲山里一次,所以季嬰就成了嚮導。而除了黑夫外,亭內戰鬥力最高的東門豹也少不了得參與進來。

  此外,有些機智,能夠獨當一面的利咸。以及擅長射輕箭的小陶,都被黑夫帶上了,湖陽亭的主要戰鬥力全體出動,足見黑夫對此案的重視。

  盲山裡的遙遠偏僻是出了名的,黑夫他們按照季嬰的建議,從昨天下午就開始出發,趕在天黑前抵達塗道與山路的岔路口。

  塗道說是官道,實則是一條僅能錯開車輛的坑坑窪窪的黃土路。而山路就更差了,只能容納兩個人並行,到了後面,甚至僅能讓一個人下腳。

  他們在一間看田用的屋舍擠了一夜,次日清晨天蒙蒙亮就出發,如今走到朝食過了,那盲山里卻連影子都沒有,周圍除了山包還是山包。

  在沿途休憩時,黑夫沒有與亭卒們貧嘴閒聊,除了教利咸使用他上個月請姊丈做出來的小銅哨外,便是讓那個焦慮的父親「駒」過來,聊了聊關於他女兒的一些事情。

  警察只有了解受害者細節,才能更好地開展下一步的計劃。

  「好教亭長知曉,吾女小名鳶鳶……」

  駒平日裡是個皺眉不展的中年人,只有在提及女兒時才會舒展皺紋,露出一絲笑容來。

  「她從小被我與老妻寵慣了,不知世間險惡……」

  「兩年前的那一天,也是季春時節,我老妻扭傷了腳,可家裡的蠶總得餵養,鳶鳶便主動說要替她去採桑葉,桑地就在里聚邊上。當時我也沒多想,便讓她去了,還一個勁誇她懂事,結果小女卻一去不返……唉,都怪我,都怪我。」

  說到這裡,駒雙手捂住了臉,那天以後,他和妻子就一直活在噩夢和痛苦裡,少了女兒,比少了自己的手、足都難過,心裡也是空落落的。最痛苦的,還是不知她生死,不知道此時此刻是不是被人欺辱,不知她的饑飽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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