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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謝母親,有母親允許,那兒便再無顧慮了!」

  過了一會,在說完事情後,東門豹便退了出來,面色輕鬆。方才他將黑夫約他去應募湖陽亭求盜一事告知了母親,他母親十分大度,見兒子一心想去,便同意了此事。

  但新婦卻有些怨色。

  「良人也說了,那湖陽亭離縣城有大半日的路程,一個月頂多能回來三四次,你這一去,家中就只剩我與母親……」

  她一邊整理床鋪,一邊低聲說道:「再者,我聽聞,湖陽亭十分兇險,常有殺人盜賊出沒,只為那更卒什長的一句話就去,妥當麼?」

  「婦人之見!」

  東門豹動怒了,臉上胎記通紅,他一拍案幾,讓新婦緘口,卻又怕吵到隔壁的母親,只得壓低聲音斥道:

  「大丈夫許人一諾,便當行之,豈能背信棄義?再說了,我好歹也是一位公士,做求盜,每天能領一斗五升口糧,一個月便是四石多,足夠全家人吃喝,絕不會讓你與阿母餓著。至於兇險?哈,相比盜賊而言,吾等才是安陸縣的兇險之輩。而且你不知道,這五百錢,全憑黑夫才能得到。我今後跟著他,或許還有機會立功,不比受人僱傭,在碼頭扛麻包強?」

  東門豹一邊說,一邊瞪著新婦,眼睛好似要冒火,最後他不由分說,一把抱起瘦小的妻子,放到榻上,一邊解著自己的腰帶,一邊嘟囔道:「我意已決,明天就去應募求盜一職,此事,你以後休得再聒噪!」

  ……

  另一邊,到了第二天,也就是十一月一日下午,季嬰和黑夫、小陶在岔路口道別後,也回到了位於溳水鄉的家中。

  和東門豹一樣,他也住在里聚內,只不過位於鄉邑之外,山林田沼之間,因為土地以稻田居多,便稱之為「稻花里」。

  季嬰來到里門前時,兩個褐衣漢子正蹲在里牆邊曬太陽,瞧見季嬰遠遠走來,二人便喊了起來。

  「這不是季嬰麼!回來了?」

  季嬰認識他們,這二人是里中的士伍,也是他曾經的伴當損友,冬天沒有農活,就喜歡遊手好閒,捫虱閒聊,若不是因為服役,季嬰也是他們中的一員。

  那二人迎上來,滿臉戲謔,其中一人笑道:「這是服役回來了?上個月初有縣裡的官吏來查你戶籍,吾等還以為你犯事被抓了。」

  另一人也故作神秘地說道:「那些縣吏還詢問你是否犯過罪,吾等可是將你十歲那年,約著我二人翻牆盜你家雞的事給隱瞞過去了……」

  「去去去!」

  季嬰那個氣呀,就為了那隻瘦巴巴的雞,他老父差點沒打斷他的腿。這件事鬧得全里皆知,好在他父親沒有一時糊塗將此事告到官府去,不然,季嬰他們三人儘管當時未成年,但還是得吃官司。

  但季嬰還是因此被他老父追到了自家剛施過肥的稻田裡,為了躲避棍棒,一個猛子扎了下去……

  從那以後,滿頭泥巴一臉糞的季嬰就成了里人戲謔嘲笑的對象,稻花里的搞笑擔當。

  但此番歸來,季嬰自以為不再一樣了。

  他咳嗽一聲,對二人說道:「汝等有所不知,縣吏來查我戶籍,不是為了罰我,而是為了賞我!」

  說著,他猛地將捂得嚴嚴實實的冬衣掀開,但見裡面居然掛滿了一串串的銅錢,將整個胸腹掛得滿滿當當,竟有十幾串之多!難怪他走路一直像風鈴似的響個不停。

  這場面乍一看還是很震撼的,那兩個里人大驚,一個倒吸涼氣道:「這怕是有一兩千錢吧!季嬰,你老實說,到底撬了哪家豪右的門,亦或是偷了豬羊去賣?」

  另一個的想像力更豐富:「他怕不是把自己賣為隸臣了吧。我聽說縣城裡的人市上,成年隸臣值四千多錢呢,季嬰怕是太瘦,所以只賣了這麼點……」

  「汝等的見識,簡直如燕雀般淺薄!這明明是我得的賞錢!」

  季嬰氣得哇哇大叫,眼看里中的年輕伴當陸續聞詢圍了過來,便往牆角一坐,拿出平日裡捫虱闊談的架勢,將這些日子他如何擒賊獲賞,如何旬日演兵奪魁等事,統統說了出來。

  他別的不行,口才倒是不錯,在講述的過程中,每到精彩關頭,里中的年輕人們連連發出驚呼,季嬰就故意停頓,洋洋得意地掃視眾人。

  等他斷斷續續講完後,眾人才不敢相信地說道:「原來和那位壯士一起擒賊受賞的,是你啊!沒想到,真是沒想到。」

  「那是自然!」季嬰揚起了頭:「黑夫兄弟以一敵三,我則為他牽制另一名賊人,事後得賞金2兩,待到旬日演兵時,又得到300錢,這便是這些錢的來歷。」

  又有人好奇地問道:「那黑夫,究竟是何許人也,聽人說,他身高九尺五寸,虎背熊腰,力大無窮,可以單臂卸門,還能徒手將人撕開……」

  「不僅如此,黑夫兄弟的本事,比這大著呢!」

  季嬰開始滔滔不絕地吹噓起黑夫來,最後說道:「我黑夫兄弟,如今不僅是全縣的名人,還得到了官寺的器重,被縣令、縣尉徵召為亭長,下個月就要上任了!」

  「他是知道我本領的,故而邀約我去應募做亭卒,雖然我屢屢拒絕,他卻苦苦哀求,最後我不得不答應去協助他,一同管那湖陽亭十里之地,以後要立更大的功!」

  說完之後,季嬰面帶得色地掃視這些又是唏噓,又是羨慕的伴當,好似他已經有了官府背景,高他們一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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