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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崢笑著摟住他的腰,視線穿過交纏的手臂,落在江可舟懸在半空的小腿上。春季衣衫輕薄,他赤著腳,拖鞋落在地板上,褲腿被抻起一小截,露出腳腕上繫著的金玉滿堂的平安扣。

  半段紅繩,驀地勾人眼眸。

  江可舟見他突然不說話,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愣了一秒突然明白過來,扭身就要跳下去逃跑,被葉崢掐著腰抓回來。

  灼熱的親吻重重地壓上嘴唇,漸漸由從單方面索取變成雙雙交纏。江可舟的後腦至脖頸一帶被葉崢攏在掌心裡,只是稍微施力就讓他無法掙脫。沉睡的情/欲從骨子裡甦醒,一時間無論是未完的正片還是擾人的電話都被他們拋在腦後,葉崢抄著江可舟的膝彎,在他的驚喘聲中把人壓進鬆軟的沙發里。

  “等、等一下……回臥室,”江可舟眼角漾著一層薄薄水光,理智堪堪剎在停車線外:“沙發會被謝姨看見……啊……”

  “她早就知道了,”葉崢吻著他紅透的耳垂,探手向下褪掉他的衣服,低聲笑道,“看來這個家裡最純潔的人是你啊。”

  江可舟被按在沙發上翻來覆去地折騰了半天,做的眼淚都出來了,而葉崢猶自不知饜足,把人抱回臥室又來了一次。

  昏黃燈光落了滿枕,江可舟全身赤/裸地陷在整床柔軟羽絨被子裡,大腿被折壓在胸前,腳腕上紅繩繫著的玉扣吊在半空一晃一晃,鎖骨下烙著一枚鮮明吻痕,眼角淚珠欲落未落,隨著身子突然往前一聳,倏忽滑落,沒入鴉青的鬢髮里。

  江可舟被頂得頭昏腦漲,啞著嗓子問葉崢:“你今天是吃大力丸吃多了嗎……啊……停、停下來……不要了,嗯……”

  葉崢的指尖在他胸口流連:“該叫我什麼?”

  “……”江可舟幾乎崩潰,“你想聽什麼,寶貝兒?”

  “還有力氣占我便宜?”葉崢手指用了點力氣,“看樣子你還不算太累啊。”

  “我錯了……真的錯了,你……啊!”

  從前還是包養的時候,葉崢一般不怎麼照顧江可舟的感受,屬於自己慡完就拉到那種類型。上床這種事對他來說只是發泄渠道,不摻雜太多感情,況且以他那苛刻的潔癖標準,連親吻都吝嗇,更別說什麼肌膚相貼的激情。床伴也就比道具逼真一些,他會找真人純粹是出於“要買就買個最好的”消費習慣。

  然而如今,江可舟倒寧願他還是從前那個拔×無情的樣子,倒不是說他從中毫無快感,而是慡過頭了,回回都踩在暈過去的邊緣,那種不受控制的感覺縱然無比甘美,卻也令他隱隱畏懼。

  江可舟別的不行,但是非常善於自我反省。在這樣的大好形勢下,他清晰地知道自己說到底還是不相信葉崢——並非是葉崢的過錯,而是他多年生活養成的本能。悲觀的人慣於給自己留後路,他大概永遠都沒有勇氣把自己一切乃至未來全然交付給別人,因而總是早早做好被拋棄的準備。

  葉崢半夜醒過來一次,睡前運動令他四肢放鬆,裹在溫暖的被子裡有種懶洋洋的愜意。濃重的睡意尚且籠罩著他的頭腦,葉崢翻了個身,正待再度睡去,下意識地找躺在他身邊的人,卻伸手摸了個空。

  葉崢一下子清醒了,擁著被子坐起來。

  臥室門留了一條小fèng,走廊淡淡的燈光透進來。他翻身下床,輕手輕腳地推門出去,走廊里舖著厚地毯,完全消弭了足音。江可舟倒是不難找,二樓在兩側樓梯正中開闢了一個開放格局的起居室,他就站在茶几前,從鋼化玻璃下的抽屜里翻出個小藥瓶,數出兩粒膠囊吞了下去。

  他披著睡袍,一身歡好後的痕跡還沒消褪,大概是因為腰酸,脊背微微佝僂著,養了這麼久也沒養出幾兩肉來,孤零零地往偌大的房間裡一站,竟然顯得消瘦得可憐。

  葉崢在門外默默站了一會,沒有出聲打擾他,沿著原路返回臥室。等江可舟悄無聲息地回到床上時,他保持著離開前的姿勢,呼吸綿長,看起來依然在沉睡之中。

  江可舟在他身邊躺下,把他搭在腰間的被子拉高到肩頭,閉上眼等著安眠藥的藥效發作。

  黑暗中兩人並肩而躺,卻各懷心事。

  這不是葉崢第一次發現江可舟半夜起身去偷偷吃安眠藥。

  江可舟睡眠不好是早就有的毛病。剛搬進那邊的公寓時,江可舟經常半夜睡不著,又怕來回翻身吵醒他,就會去客廳找兩粒藥吃。有幾次葉崢睡得淺被驚動,知道他有這個習慣,但也沒上過心。後來隨著生活和感情漸漸穩定,江可舟的睡眠質量有所改善,漸漸不再依賴藥物,住進別墅後兩人同吃同住,也沒見他再用過藥,葉崢幾乎快忘了他曾經有一段要靠安眠藥才能入睡的日子。

  可就在最近,算上這一回,葉崢半夜醒來找不到他就有三次。他自己也有失眠的經驗,通常壓力過大、心理抑鬱、多思多慮甚至沒有安全感都有可能導致失眠,可是從他們當下的情況看,到底有什麼事能讓他思慮得連覺都睡不好?

  更別說他們剛經歷過一場淋漓的情事,這簡直是對葉崢的一種變相諷刺。

  他按捺住自己把江可舟從床上拖起來抽一頓的暴躁,數著呼吸,默默回想著最近第一次發現江可舟失眠那天都發生了什麼。

  他們出門去裁fèng店訂了兩套正裝,然後到餐廳吃飯。因為天氣漸暖,吃完飯後兩人沒直接開車回家,而是繞到附近的公園裡散步。天色很晚了,但公園裡仍有人在遛狗,江可舟多少有點怕,所以他們一路都牽著手……

  許是被勾起了回憶,江可舟隨口問了他一句,那兩個在逃的綁匪抓到了沒有。

  葉崢幾天來心裡裝的都是這件事,他們雖揪出一個韓煦陽,可還有一大票人牽連其中。他無法和盤托出,只得含糊其辭,說:“暫時沒有。那兩人可能當晚就出省了,我的人還在查。”

  當時江可舟好像沒什麼特別反應,只是淡淡“哦”了一聲,隨即輕描淡寫地岔開了話題。

  是因為這件事嗎?

  江可舟住院時曾對蘇達說,這件事他只要一個看得過去的交代,至於過程如何不會過問;如今他卻主動問起這件事,是不是說明他其實還是在意的、並不像自己說的那樣完全撒手不管?

  葉崢何嘗不知道這件事已經拖得太久了,可為今之計只有瞞著他,因為真相比謊言更漫長,也比謊言更傷人。

  他沒法告訴江可舟,他明知道是誰在背後搗鬼、讓江可舟承受無妄之災,卻只因為“沒有證據”這四個字,就只能束手無策地看著那人名利雙收、功成名就。

  除了他自己,葉崢身上還擔著整個西華娛樂公司。衝冠一怒為紅顏聽起來瀟灑,可他卻不敢為他一人之故,把整個公司都帶入混亂動盪之中。

  聽起來是個理智決策,以大局為重,與他為人處世的原則和從小所受的教育都相當吻合。

  但如果站在江可舟的角度來看,卻是在“愛人”與“事業”之間,葉崢選擇讓江可舟受委屈。

  當初江可舟為了錢跟他在一起,葉崢嫌人家不夠愛他而跟他分手;現在人家為愛跟他在一起了,他卻又要跟人家講“大局為重”。

  憑什麼呢?

  就憑江可舟愛他、而他比江可舟有錢?

  江可舟的呼吸漸漸均勻平穩起來,葉崢知道他睡熟了,翻身將他整個人摟進懷裡。他甚至不敢太用力,但只有看著這人安安穩穩地躺在他懷裡,葉崢才能稍微放下心來,否則總是不踏實,生怕他一眨眼就要不見。

  網上有一句流傳很廣的話,大意是愛上一個人,好像有了軟肋又好像有了鎧甲。然而葉崢自打愛上江可舟之後,就感覺自己仿佛全身上下都長滿了軟肋,江可舟稍有風吹糙動,他能從頭髮絲一直疼到腳趾甲。

  他收攏手臂,江可舟清瘦的脊背貼著他的胸口,整個人被他身體圈住,是一個極其眷戀又飽含獨占欲的姿勢。

  葉崢在他頭頂低聲說了句什麼,難得遲疑,含著一絲不易覺察的動搖。也不知道是說給熟睡的人聽,還是說給他自己聽——

  “我對你……是不是不太好?”

  插pter 36

  其實兩人之間的誤會也不全是葉崢的鍋,真要論起來,江可舟也跑不了。人家葉崢對他起碼是全情投入,江可舟卻是天生的難以取信,總要有所保留。別看他瞞著葉崢時瞞得風生水起、仿佛天大的事也能一肩扛,但一遇到葉崢有事瞞著他,立刻踩中雷點開始退縮動搖——說白了就是缺乏安全感。

  這種性格難說好壞,但的確容易成為一段感情中的不穩定因素。

  周五傍晚,江可舟下班時帶回幾張紙,連同公文包一起順手放在小書房裡。他前腳剛走,葉崢後腳進來,原本是打算找本書,無意間看見了那份沒裝好的表格。

  江可舟洗過澡,在臥室里看到葉崢換下來的衣服,卻沒見著人影,走到書房才發現他站在小沙發前看什麼東西,手裡捏著幾張眼熟的紙。

  葉崢聽到他的腳步聲,臉上凝重表情霎時收起,換成和顏悅色,轉頭道:“洗好了?剛才進來找書,看見桌上的紙還以為是我的文件。”

  “看了也沒事。”江可舟謹慎慣了,從不把公事上的文件帶回家,無所謂道,“不是什麼機密文件。”

  葉崢狀似無意地問:“你們公司要在T市開分公司?”

  江可舟從他手上拿過文件,那是一份空白的調動申請表:“估計也就是明年的事。上邊的意思是想讓我升一級,過去領著他們做項目。等過個三五年再回來,就能混到高層了。”

  開什麼玩笑。現在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葉崢還怕他長翅膀飛了,讓他放江可舟去T市撲騰幾年,那不等於自毀長城麼?

  “不許去,”葉崢蠻不講理地扒住他的肩,“去那種鳥不生蛋的地方累死累活幹什麼?男朋友養你。”

  江可舟只當他是撒嬌,不走心地笑道:“你又不能養我一輩子。”

  殊不知這話正好戳中了葉崢的心事,地里黃的小白菜瞬間上身,葉總委委屈屈地說:“你不信我,你還說你不是拋夫棄子的人渣……”

  江可舟:“……”

  “行了啊別撒嬌了,”江可舟拖著他往門口走,“T市區位不錯,而且離本市又不遠,再說我還沒到三十,出去歷練兩年也不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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