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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話號碼我手機里有……卡片放在我錢包夾層里,”韓煦陽戰戰兢兢地說,“我沒見過他們,只打過一次電話,他們讓我跟李琉風說,把江可舟他們公司請到答謝晚宴上,其他的事都不用我管。”

  “李琉風?”

  “是,星海跟江可舟他們公司有合作關係。我跟李琉風說想多請兩個朋友,他就答應了。當天晚上我沒去,後來有人給我發了幾張江可舟的照片。”

  葉崢咬著後槽牙問:“把他綁到狗場的主意是誰想出來的?”

  “……是我,”韓煦陽囁嚅道,又急著撇清,“但是我真的只想嚇唬他一下!籠子都關得好好的,第二天養狗場的人回來就能發現他。”

  放出狗的不是韓煦陽。

  葉崢眉頭緊鎖,半天沒說話,嚴知行和顧純誰都不敢出聲打擾他。沉默了片刻,他才從沙發上站起來,一言不發地朝門外走去。

  眾人連忙跟上。

  “我要去辦公室一趟,見見那兩個綁匪,”葉崢的表情好像準備去砍人,“顧純跟我走,另外兩個留下看著屋裡那傻逼。”

  “呃,葉總,”一個人小心翼翼地請示,“就……只看著?”

  葉崢不耐煩地一抬眼,顧純立刻上前支招:“這麼著,你們把他眼睛蒙上、嘴巴捂上,找個狗叫的視頻用投影儀放,搞得逼真點,懂了不?”

  兩人恍然大悟,連連稱是,又問:“那視頻要放多久?”

  “放一晚上。”

  葉崢抬腕看了一眼時間,冷冷道:“他自己作死,跪著也得作完。”

  插pter32

  數人回到樓上是遇見了孫老闆,葉崢略一抬手,嚴知行立刻上前遞了一支煙。孫老闆接了煙,臉上堆出笑來:“葉總可有些日子沒來了。”

  他這話問得頗為逾越,葉崢卻不以為忤,看起來心情倒還不錯,半遮半露地說:“這不是家裡那位管得嚴麼。”

  孫老闆的雙下巴咣當落地:“您、您這是……有主了?!”

  是誰這麼神通廣大!

  “可說呢,”葉崢悠然道,“別說你這兒,蘭庭我都快不敢去了。”

  說話間顧純把車開到門前,葉崢碾滅手中菸頭,沖一臉震驚的孫老闆擺擺手,道了聲“回見”,施施然上車離去。

  窗外景物一晃而過,葉崢盯著車窗出神。當年第一次見江可舟的情形還清晰得好像就在眼前,可驟然回視,卻發現原來已不聲不響地過了這麼多年。

  這些年來,圈裡跟葉崢關係近一些的人都知道他不怎麼待見甲所,具體原因尚不清楚,流傳最廣的版本是葉崢看上了甲所的某個小生,但甲所卻讓他去給別人陪酒,因此開罪了葉崢,傳得有鼻子有眼的。但真實情況並沒有傳聞中那麼嚴重,葉崢只是很少在甲所的酒局上露面,不得不出席的場合只是略坐一坐就走,不多做停留。

  雖然江可舟沒有明確說過,但葉崢知道他心裡對西京甲所還是膈應,連帶著討厭一切公館會所類的場所。他不喜歡,葉崢就下意識地避開,倒沒有刻意強調,甲所漸漸地成為大家心知肚明的一個忌諱。

  葉崢一直覺得他是在說出分手後才發現到自己其實愛著江可舟,可這麼一想,又覺得時間還可以再提前一些。

  提前到他願意為了某個人而開始改變的那一刻。

  凌晨時分。

  身側的床墊微微下陷,被子掀開一角,深眠中的江可舟被細微聲音驚動,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身體習慣成自然地去找枕邊人的懷抱。葉崢身上帶著濕潤的水汽,展臂將他連人帶被子一起抱住。

  江可舟含糊地咕噥了幾聲,困得口齒不清,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些啥。葉崢安撫地親親他的發心,把他睡得凌亂的額發別到耳後,一手擱在他後頸上,力道輕柔地一下一下順著摸,仿佛給小動物順毛那種摸法。不消多時,江可舟便再度安安穩穩地沉睡過去。

  可葉崢卻睡不著。

  他的視線掠過江可舟的臉,投向臥室昏暗的吊頂。外面偶爾會傳來綿密的雨腳敲窗聲,春夜溫暖,可他心裡卻仿佛被雪覆蓋的荒原,浸泡在寸糙不生的冰冷寂靜中。

  葉崢到達辦公室時,恰好王松聲剛審完一輪。

  王松聲是軍人出身,這些年也沒少接觸過娛樂圈各種醜聞,但此時此刻臉色卻相當不好看。顧純被辦公室的低氣壓震懾得進門都貼著牆走,王松聲從辦公桌抽屜里找出兩份報告拿給葉崢:“這是您上次發起的兩次調查。一份是言嘉與您身邊人往來的報告,一份是宋夫人去年聖誕節的行程……您先看看吧。”

  葉崢一目十行地掃視著兩份報告,眉心蹙出一個淺淺的“川”字,臉色冷得能刮下一層霜來。

  他放下報告,對上王松聲的目光。對方沖他點了點頭,葉崢咬著後槽牙,道:“嚴知行,顧純,我跟王組長有事要談,你們兩個先出去。”

  嚴知行臉上閃過一絲茫然,顧純下意識地朝王松聲望過來。

  王松聲示意他出去等著。待辦公室走得乾乾淨淨,只剩他和葉崢兩人,葉崢才沉聲問:“你知道這兩份報告代表什麼嗎?”

  辦公室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王松聲幾次想伸手摸煙,又忍住了,葉崢看見他的小動作,隨口道:“抽吧。”

  “不了。”王松聲露出個不太成功的苦笑,“等一會進來又得念叨。”

  葉崢抬眼瞅他,居然在對方身上嗅到一絲熟悉的“同病相憐”味。兩個已過而立之年的男人對視半晌,突然抽風一樣,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行了,”葉崢滿心陰霾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出驅散不少,擺擺手在辦公桌前坐下,“說正事。你有證據嗎?”

  “我們調查言嘉和宋夫人的情況時,只查到兩人有很淺的交情。原本已經排除了兩人的嫌疑,但後來分開審問裡面那兩個綁匪時,有一個被我翻出了案底,”王松聲從電腦里調出一張照片,“藉助了一些公安系統的力量,查出他有吸/毒的前科,然後順藤摸瓜,查到了這個人身上。”

  “喬高昌,四十五歲,H市人,早年在東北邊境一帶活動,九十年代東北風暴時逃出來,跑到本市替人在夜總會看場子。發跡後跟娛樂圈搭上了關係,有傳言說是因為他手裡握著‘那個’的渠道。”

  葉崢眼角一跳:“毒/品?”

  “對。”王松聲點頭,“我拿著喬高昌的照片問過那兩個人,但他們並不認識;我想也可能是喬高昌的手下,再往下查,挖出了一處喬高昌名下的高檔會所,名叫‘秦宮’。”

  他滑動滑鼠,切到下一張圖片:“這是秦宮的經理,楊凱。”

  照片上的男人帶著一副細邊眼鏡,輪廓英俊,有種由內而外的成熟氣質。王松聲神色複雜地看了葉崢,稍微停頓了一下才說:“您覺得他長得……眼熟嗎?”

  葉崢不明所以:“是有點,怎麼了?”

  王松聲:“您再仔細看看……他跟您長得是不是有點像?”

  葉崢被他這麼一說頭皮都要麻了。他盯著楊凱的照片細細打量,王松聲伸手遮住楊凱臉的上半部分,屏幕上的影像好似頓時發生了某種變化,葉崢立刻意識到這人的下半張臉跟自己簡直一模一樣。

  “言嘉是‘秦宮’的常客。”王松聲意有所指地提了一句,又說:“楊凱的照片一出,兩個人就慌了。他們兩人被分別關著,但口供基本一致,都說是楊凱拿著江先生的照片找到他們,給了時間地點,讓他們假扮清潔工混進西華盛景,找機會綁架江先生。所以我個人認為這段口供是真實——”

  葉崢打斷他:“那天西華盛景里來了一百多人,他們是怎麼提前知道可舟要去洗手間,又踩準時間綁對了人的?”

  “有人給他們發了簡訊。”王松聲說,“唯一的可能是,當晚有人全程跟著江先生,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可惜簡訊已經被刪了,電話卡也早就被處理掉了。”

  “那個人是言嘉。”

  葉崢沒有用疑問句,他直視著王松聲,問:“沒有直接證據,只因為他那天在洗手間走廊經過,又與秦宮的楊凱走得近。這就是你的推論?”

  王松聲簡直要搞不懂葉崢到底是什麼意思了:他為了江可舟讓人把言嘉查了個底掉,現在又口口聲聲回護言嘉,放著這麼明顯懷疑對象不管,非要直接證據,難道他還想保住兩個、坐享齊人之福?

  “言嘉是西華娛樂一手捧出來的影帝,你知道他的身價多少,在公司里什麼地位?”葉崢冷笑,“樹大根深。明白什麼意思嗎?我如果要動他,必須有充足的理由和證據一棍子直接打死,讓他再也翻不起浪來。如果打糙驚蛇,這事就沒完沒了了。我要一擊必中,否則別跟我說什麼“懷疑”、“可能”這種沒營養的廢話。”

  王松聲默不作聲地承受了葉崢的一通撒火,好在葉崢沒有遷怒,等他克制心緒平靜下來,才道:“繼續說,還有什麼?”

  王松聲:“還有另一個疑點,是關於此前您被爆料的那件事。我後來想了一下,這兩件事裡都有個‘往門口放東西’的行為,所以重新調查了一次。往韓煦陽門口放卡片的人擋住了臉,看不清是誰。但是往江先生門前放U盤的人,被電梯裡的攝像頭拍到了鏡子裡的正臉,就是您在報告裡看到的,司機劉准。”

  這也是他們讓嚴知行和顧純避開的原因。

  葉崢:“你這邊的人已經自查完了?”

  “是,”王松聲頷首,“我們這裡獨立性強,基本沒有跟他接觸過,泄密風險極小。您身邊的調查還在進行,嚴助理暫時沒有問題。”

  “還剩誰?”

  “排除掉江先生後,還有言嘉和宋夫人。這兩人都有過短暫獨自接送經歷。另外宋夫人聖誕節行程看不出有什麼問題,但我們從工廠撿回的那條鐵鏈上面確實有被強酸腐蝕的痕跡。”

  葉崢被這一堆破事煩得頭疼:“現在唯一能確定參與了這件事的只有楊凱,言嘉和宋婕摘得乾乾淨淨,劉准泄密的事跟這件事看起來關係不大……等等,你剛說是誰給綁匪發簡訊?”

  王松聲一愣:“不知道是誰,據說是個不認識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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