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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可舟雙手撐住大理石盥洗台台面,心累地長吁一口氣。

  成長環境造就了他的如今的性格,敏感,多疑,戒心重。年少時過於冷漠孤僻的性格隨著閱歷增加有所改善,但也不過是多了一層溫和疏離的塗層。

  他骨子裡還是保留著對所有人的不信任,江可舟明知道葉崢不喜歡他這樣,可是他控制不住。自我保護仿佛一層鎧甲,儘管冰冷沉重,卻非要穿著才安心。

  他不敢讓葉崢看見他的內里,更怕和盤托出後無法收場的結局。就算他的全部猜測都成真,言嘉和宋婕都牽涉其中,葉崢該怎麼處理?一個是多年下屬兼情人,一個是他父親的妻子,這樣的身份談何報復?頂多是一場無關痛癢的誤會罷了。

  所以江可舟寧願讓這些猜測爛在他心裡,總好過戳破窗戶紙后蒼白的無能為力。

  在他的沉默之中,兩人相安無事地度過了整個正月。生活回到正軌,所有驚險和猜忌仿佛都被拋在了舊年裡,成為一片落滿灰塵、無人問津的殘垣。春暖花開,他們正式步入了相識的第五年。

  除夕夜當晚江可舟與葉崢的關係有了質的飛躍,雖然沒有正式說開,但雙方都心知肚明,然而這種變化也只是在之前包養模式的基礎上更親密一些。說來好笑,如今葉崢回想過去的四年才發現,他們倆從一開始走得還是正常的包養路線,後來不知怎麼回事畫風突變,等意識到的時候,兩人已經在老夫老妻的氛圍中相處得自然而然了。

  或許有些人就是天生適合成為“另一半”吧。

  “晚上有應酬,估計得鬧到挺晚,我讓嚴知行去接。你早點睡,不用等我。”

  江可舟伸手替他拉平風衣的領子,隨口問了一句:“又是誰?”

  這一周葉崢連著四天每晚都有飯局,這頻率委實有點高。江可舟倒不在意他出去,只是擔心他的身體。葉崢報了個大名鼎鼎的導演名字,又心癢地調戲他:“怎麼,不高興了?”

  江可舟懶得搭理他。

  葉崢笑吟吟地把他按在衣帽間的牆上:“最近確實忙了點,怪我。我錯了,寶貝別生氣了,嗯?”

  “腦補太多了,”江可舟面無表情地推他,“少喝酒,怕你這么喝胃受不了……還不起來!嚴助理在外面呢!”

  “讓他等著,”葉崢與他額頭相抵,嫌他不專心似地用手扳正他的臉。葉崢如今多少有點戀家,出門前總要纏他一會兒才肯走,“今晚就在蘭庭。我儘量少喝,不信你給方明輝打電話查崗。”

  江可舟無語:“這有什麼好查的,被人查崗很光榮嗎?”

  “別人不行,但你可以,”葉崢低頭去找他的嘴唇,厚顏無恥地宣布,“我巴不得讓他們都知道我名花有主了……別躲,過來讓我親一下。”

  “行行行,你最美,”江可舟面紅耳赤地把他往門口推,“求求你了快走吧。”

  黑色賓利沿VIP通道一直開進西京甲所後院,嚴知行從駕駛位上下來,為葉崢拉開車門。入口處早有人等候,兩男一女,個個風衣短靴,黑超遮面,儼然一群訓練有素的黑社會,一見葉崢下車,立刻齊刷刷立正鞠躬:“葉總好!”

  這造型充滿了厚重的、無法言喻的裝逼感,葉崢被撲面而來的中二氣息刺激得以手扶額:“王松聲是讓你們幾個專程過來給我添堵的?顧純!”

  “哎!”站在最末端的年輕男人一個箭步竄上前,笑容可掬地道,“您吩咐。”

  “……”葉崢,“人怎麼樣了?”

  “在地下二層關著。我們什麼都沒幹,就餓他了一天,”顧純聲情並茂地感嘆,“一開始連哭帶罵,下午我再去看他,都肯主動讓我上了。嘖嘖,這風骨,幸虧沒生在革/命年代。”

  葉崢倒是毫不意外:“另外兩個呢?”

  顧純:“在辦公室那邊,老大說還有料可挖,請您再等等。”

  葉崢:“帶我過去。”

  這三個人就是那個不見光的“調查組”成員。負責人王松聲早年在部隊,退役後被葉崢招到麾下。顧純原本是個二百五小狗仔,王松聲慧眼識珠地把他挖來搞調查,兩人從無到有,用了大約三年時間,帶出了一個精密高效的團隊。

  來之前葉崢已經跟孫老闆打過招呼。他的手下只負責調查,不是專業搞刑訊逼供的,之所以選擇西京甲所,就是看中了這裡安保嚴密的後院,而且地下專門為有特殊需求的顧客提供“場地”。

  電梯刷卡直達負二層,不同於樓上的燈火輝煌人語喧囂,二層十分安靜,裝修風格近似實驗室,透著一股不近人情的冰冷。顧純在前引路,一行人來到走廊盡頭的最後一間屋子。

  顧純熟練地輸六位數密碼打開門鎖,嚴知行上前,與他一左一右推開合頁門:“請。”

  室內面積非常寬敞,頂燈明亮,並不陰森恐怖,反而裝修得像個影音室。牆壁上包著厚厚的吸音材料,房間正中擺著一把焊在地面上的鋼鐵椅子,上面坐著個年輕男人,雙手雙腳都被二指寬的皮帶綁住,臉上蒙著眼罩,嘴裡還塞著口枷。

  葉崢一進門就皺眉:“這什麼味兒?”

  嚴知行貼心地送上口罩,顧純也順了一個,笑嘻嘻地調大了排氣扇功率:“地下通風不太好。”

  男人的面孔很熟悉,葉崢看調查報告時還想了一會,眼下一見面,那天在公司門口跳腳叫囂的形象一下子清晰起來。

  韓煦陽。

  “把他眼罩口枷都解下來,”葉崢面不改色地掃過整個房間,目光掠過角落裡一箱道具,淡淡嘲諷道,“你們夠可以的。顧純,下次也帶王松聲過來參觀一下。”

  “冤枉啊!”顧純慘叫,“您老人家慧眼辨忠jian,千萬別被他蒙蔽了,這就是他幹的!”

  他們鬧出的動靜驚動了韓煦陽,他被燈光刺痛的雙眼眨了又眨,這才看清面前站著個戴口罩的高個兒男人,他無暇多做他想,一時瘋狂掙動起來:“救命!救救我!”

  口罩下傳出一聲低低的嗤笑聲,極盡嘲諷,男人注視著他的目光仿佛在看什麼髒東西:“看來你還沒搞清狀況啊,韓先生。”

  韓煦陽的呼救聲猛地卡在嗓子眼裡:“……你、你什麼意思?”

  葉崢在椅子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悠閒地架起腿,心平氣和地說:“把你關在這裡的人,是我。你放心,沒別的意思,只想問你幾句話。”

  “我不認識你!”韓煦陽嘶聲力竭地喊,“我根本沒見過你!無冤無仇你抓我幹什麼!你就不怕我出去之後報警嗎?!”

  “現在被綁在這裡的人是你,不是我。萬一我心情不好,弄死你只是分分鐘的事情,”葉崢說,“先想明白你是什麼身份再開口,蠢貨。”

  韓煦陽嚇怔了,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著他。

  葉崢閒適地倚靠著沙發扶手:“早死早超生,配合的話能少受點罪,不配合的話……反正我們有一整晚的時間陪你慢慢玩,聽明白了?”

  韓煦陽點頭如搗蒜。

  葉崢:“去年聖誕節晚上,是不是你找人綁架了江可舟?”

  韓煦陽恐懼地睜大眼睛,身體開始向後縮,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葉崢沒耐性看他演內心戲:“是還是不是?”

  他端坐在正中間,高高在上,執掌生殺,身後四個人面無表情地俯視著他。韓煦陽的心理防線在被關了一天之後已瀕臨崩潰,眼下對方拉開陣勢,迎面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威脅恐嚇,根本不留任何思考餘地,瞬間摧毀了他最後的抵抗。

  韓煦陽喉嚨里發出一聲長長的抽泣,崩潰大哭:“是……是我,對不起,我錯了,求你們饒了我吧……”

  葉崢按下心頭怒火,冷冷地問:“為什麼綁架他?”

  事情敗露,韓煦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然而哭也沒用。葉崢被他嚎得心煩,顧純察言觀色,示意他們稍安勿躁,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巧遙控器,對韓煦陽道:“知道你屁股底下坐的是什麼嗎?”

  韓煦陽搖頭。

  “是電椅哦。”男人長著一張精緻面孔,笑起來甚至有點天真的意味,說出來的話卻危險而下流:“功率開到最大能把精液都電出來——這裡是專門調教像你這種不聽話的小野貓的地方。聽說不管多三貞九烈,送進來關上十天半個月,出去之後會自己跪在別人腳下搖著尾巴求操。”顧純笑著湊近,在他耳邊輕輕吹氣:“你要是總這麼哭哭啼啼的不配合,我只好把這裡放的所有道具,挨個兒在你身上試一遍咯。”

  調查組的兩個人步調一致地分別朝左右別開臉,嚴知行推了推眼鏡,藉此按捺住打妖妖靈的衝動。唯有葉崢鎮定自若,等著他下一步動作。

  韓煦陽瘋狂求饒:“別……不要!啊——!!!”

  他的身體先是一彈,隨後猛地抽搐起來,雙眼翻白,四肢僵直,仿佛脫水的活魚一樣不斷掙動,十幾秒後才軟到在椅子裡,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顧純笑眯眯地問:“慡嗎?”

  韓煦陽不住粗喘。

  “這是對你剛才不聽話的一點小懲罰,”他柔聲道,“我老闆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聽懂了嗎?”

  顧純成功地把人嚇萎了,低調謙虛地站回葉崢身後。

  葉崢敲了敲沙發扶手:“為什麼綁架江可舟?”

  “他……我,我們在公司門口吵過一架,”韓煦陽啞著嗓子,“他不放我過實習,所以我討厭他。後來、後來有天晚上我們在蘭庭碰見了,我一個朋友搶了他們訂的包間,兩撥人差點打起來,我也插了兩句……後來老闆過來,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我那個朋友就給他道歉了。”

  “我朋友要面子,心情不好,回去路上開到一半就把我們趕下車。我那天晚上很晚才回去,挺不高興的,所以看見門前那張卡片時沒忍住,給他們打了電話……”

  葉崢:“什麼卡片?哪來的?”

  韓煦陽:“啊?就、就是一張銀色卡片,放在我家門前,我也不知道是誰放在那兒的。上面有一行電話號碼,信封內側寫著‘報復JKZ打電話’。”

  葉崢眉心蹙出一道淺淺的豎紋:“電話號碼是多少,卡片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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