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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煩人,要不是怕把他打壞了,陸沉當真想想掄起袖子揍他一頓。
“好好,莫生氣,我不開玩笑了。”沈清收了笑容,正經起來。“你在匈奴安插過jian細嗎?”
說到正事,陸沉也收了玩鬧的心。
“是有。”
兩人一對視,彼此便明白了意思。
“我們下次偷溜進去怎麼樣?”陸沉露出一個狡黠的笑。
沈清答應著,卻低下頭親了親陸沉的臉頰。他愛死了陸沉偶爾露出的小表情,只有他見過的。
沈清輕啄著陸沉的臉頰,一觸即離,然後又貼上去,慢慢向唇靠近。他咬了一口陸沉的唇角,吻上他的唇,唇齒交纏……
他脫下陸沉的外衣,露出裡面傷痕累累的身體,沈清暗了暗眼神,在每一道傷口上,細細地親吻舔舐……
陸沉閉著眼神,面上露出薄紅,微微向後蜷縮起來,每一處被向被火灼燒一般……
夜色正濃,衣裳滿地,有人在,無人聽。
第51章
後半夜時, 兩人相擁而眠。陸沉察覺到沈清大約是睡著了,側過身, 看他。屋裡的火盆燃著,映著火光,陸沉依稀能辨認出沈清的眉目。
他的眼睛可是最好看的。陸沉小心地把手伸出去一點,觸了觸他的眼睛。陸沉在府里的時候,可是時常聽到那群小丫頭們議論, 說什麼夫人好英俊夫人好溫柔夫人好善良……陸沉哼哼了幾聲, 是了是了,是夫人,是我陸沉的夫人。
陸沉按了按腰, 悶悶想, 明明你才是夫人啊……還說不讓我疼,都是騙子。陸沉想著想著, 就忍不住掐沈清的腰。
裝睡的沈清一把抓住他作惡的手,他睜開眼睛,無辜地說:“你的夫人要被掐死了!”
“很疼嗎?”陸沉眨了眨眼, 其實他也沒用很大力氣。
沈清捏捏陸沉的爪子,故意擺弄出委屈至極的表情,道:“疼,可疼,把我都給疼醒了。”
陸沉不好意思起來,他只是想掐掐沈清,可是好像總是控制不住力氣。陸沉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兒太兇了。
沈清瞧見他表情, 總是憋不住笑。他牽起陸沉的手,親了親手指,小聲道:“其實我也沒睡。”
“大半夜不睡,你想什麼呢?”
“想很多啊。想前世想今生,想你……”陸沉打斷他的話,“我不是就在你旁邊,有什麼好想的?”
“怎麼沒好想的。”沈清抬起頭,望著帳頂,“你記不記得那時候抱著小寶到處都不走,就一股腦就往我這裡撞,然後就撞到我懷裡了?”
陸沉當然記得,可是失憶時的他,做過太多讓他現在想起來羞愧的傻事,太丟人了。陸沉搖頭,不不記得了。
沈清笑:“你不記得的事,我都幫你記得。欸,玄深是你的字嗎?”沈清突然想到,便問了。
聽到這裡,陸沉突然坐了起來,光裸著上半身,似是有話要說。沈清連忙又把他拖回被窩裡。
“要說話,也不用坐起來,外頭多冷。”沈清聽著外面呼呼的風聲,心疼地撫著他的背。
陸沉和沈清又靠近了一點,他覺得有點冷,努力蜷縮進沈清的懷裡。
“其實玄深才是我的名字。沉,深也,這是照取的字,只是既然不用深字作名,也便不用沉來為字。只是養父不願我全然拋棄舊名,才取了名字了。”陸沉小聲說道,“這個名字,沒有人知道的。”
他有很多秘密沒說,如果沈清問,陸沉就告訴他,如果不問,那便以後告訴他。其實他自己也記不太清了,畢竟那是很小很小的時候。
沈清察覺到陸沉說到這裡的時候情緒明顯低落了起來,怪自己好好的什麼不提,非提一些不高興的事。沈清轉移了話題,道:“哎,你看我都二十好幾,還不曾有字呢。”
陸沉看沈清一眼,想到沈清入將軍府才十七,不足弱冠,更無人幫他取字。取字是極慎重的事,常由父輩長輩所賜,陸沉知沈清的父輩定然是對他不關心的,否則當初也不會欣然同意將兒子嫁為人妻。
況且,沈清似乎來自一個根本不需要取字的時代。
陸沉想了片刻,才開口:“字總該是要有的,你如今並無長輩,不如便我來為你取一個吧。”
“將軍抬愛,夫人我自當樂意至極!”沈清對什麼字不字的並不在意,他又不是真古人,哪在意這些。只是若是陸沉為他取,那便不一樣了……
陸沉又坐起來,還把沈清給拖了出來,兩人裹著被子,雙雙對坐。
陸沉慎重甚是慎重,他苦思冥想一番,默念了幾聲沈清的名,才道:“所謂清,澈也。不如就子澈吧。”
“好,你取什麼都好!”
“你怎麼這麼沒原則?”
“我哪裡沒原則?”沈清把陸沉抱到腿上,一隻手撫著背,一隻手托著臀,毫不愧疚地抬頭對上陸沉的目光,“我的原則就是你說的都對,這還不算有原則?”
“你怎麼越來越……”陸沉扭過頭。
“越來越什麼?”
“不正經,越來越不正經起來了,你以前可沒這樣?”陸沉一副我錯看你了的表情。
沈清答:“因為我們現在是不用避諱的正當關係了呀!”
陸沉瞪他,想起自己那時做的事,又羞又怒:“難道我們以前就不正當?”
“正當正當!”沈清哈哈一笑,“我們的將軍那時候可純情了,還偷偷親過我就跑呢。”
“你!你知道!”陸沉全身僵直。
“知道。”沈清心疼地親親陸沉的眼睛,“對不起。”
陸沉垂下眼皮,搖搖頭。
“還好。”
北風歷歷,帳中卻總是溫暖的。陸沉靠著沈清,想著自己幾乎模糊了記憶的從前。沈清忽然摸摸他的肚皮,讓他霎時忘記了。
“小寶住在這裡的時候累嗎?”沈清來回打著轉,撫摸著他的肚皮。
“不累。他很乖的。”沈清摸著他的肚皮,叫陸沉全身都緊張起來,他推開沈清的手,“你別摸,我和你說話呢。”
“好,你說,我不摸不摸。”
“小寶真的好乖,不吵不鬧,我每天打打殺殺的,他都不動,我後來知道小寶的存在,他都六個月了。”
“六個月了?”沈清怪詫一下,小寶出生時,很小嗎?
“不知道是我每天動的時間太多,還是沒營養,小寶出生又瘦又小,丑巴巴的,丑得我都想丟掉。”陸沉狀似嫌棄,語氣里卻滿是歡喜,“他那麼丑,還總是扒著我不放,我一鬆開手就哭,非要我抱著,和你一樣煩人。”
說著陸沉瞪了沈清一眼,小寶那麼煩人一定是和沈清學的,當然小寶乖巧起來,肯定是像他陸沉的。可是那麼煩人的丑娃娃,怎麼就又那麼讓他想呢?
“我想小寶了。”陸沉靠到沈清肩上,呢喃道,“你想不想?”
沈清撫摸著陸沉的背,觸到一條條斑駁舊痕,這些傷痕,他註定不能陪他一起承擔。陸沉十五從軍,而今十數年過去,他在這北邊荒漠之中孤獨了這麼多年,從前,沈清不能與他分擔,以後,是苦是甜,他都不是一個人了。
沈清輕輕道:“想。等仗打完了,我們就回家,好嗎?”
“好。”陸沉回答。
兩位父親說著私房話,可憐的兒子卻只能被醜醜的老管家抱抱。
遠在青州的小寶阿嘁了一聲,扭了扭鼻子,和老管家四目相對。
“小寶,來和爺爺說說,這是你爹爹的劍嗎?”老管家指了指小寶懷裡緊緊抱著的劍。
小寶點點頭,亮亮的眼睛對著老管家眨眨。
“小小小寶,來,讓爺爺抱抱你!”老管家忽然緊緊抱住小寶,使勁揉了揉小寶的腦袋。
老管家是無意間看到小寶一個小娃娃跑到了某家當鋪去,他當時跟了進去,詢問了幾句,才從小寶嘴裡問到了關於玄深寶劍的事。老管家尋思著他們將軍府錢還是有的,不如就幫小寶把東西贖回來,讓小寶高興高興。
可當老管家看著贖回來的寶劍,徹底呆住了。他抱著小寶上上下下打量,直看得小寶心裡怕怕的,才打住。
然後就是上面那段對話。
“小寶欸,小寶!”
老管家滿臉老褶的臉蹭蹭小寶嫩嫩的臉蛋,小寶苦著張臉不敢動,他覺得管家爺怪怪的。
可笑他從前為這不知那裡流落來的年輕人什麼都和將軍像,但偏偏要比將軍好看數倍這件事而遷怒,如今倒是自打臉。不過,他就知道,自家的將軍自然什麼都是好的。
不過也是了。其實他也挺喜歡那年輕人的。如此,一定都是夫人的錯。老夫他肯定沒有錯,沒有!
“是老頭子老了,眼睛不好了!”老管家抹了抹眼角的幾滴淚,抱了抱小寶。他笑著道,“小寶,小寶,你要吃什麼,爺爺明天就給你買!”
小寶扁了扁嘴:“小寶要爹爹!”
“爹爹沒有,爺爺有一個。”
“那我不要了。”小寶回答。
老管家看小寶一眼:“除了爹爹,誰都不要嗎?爺爺不好嗎?”
小寶看老管家期期艾艾的眼神,不情願搭:“要,要的。”小寶,小寶還是想要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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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陳義帶著數千人深入了西北道腹地。
自北川到匈奴國,有一條捷徑,名為西北道。西北道,少人行,燕雀不飛,放眼望,一片黃沙戈壁。但從此路過,只需數日便能到達匈奴邊境。
陳義一行,正趕在落日前安營紮寨。這裡的早晚溫差更大,夜裡甚至能滴水成冰。士兵有條不紊地紮起營帳,壘起灶台,生起火堆。
佐領拿著司南過來,左右晃晃:“副都尉,這司南好像壞了。”
“壞了?”陳義嚇了一跳,這可壞了。
他們現在處的位置可正是西北道腹地,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
陳義愁眉不展,接過司南鼓搗。佐領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沒有司南,我們也能分辨方向的。”
陳義抬起頭,佐領才道:“太陽,風,沙,就是一棵樹也能告訴我們,荒漠中的方向。”
陳義並非北川人,他徵兵至軍營也不過數年,不曾有過在荒漠中生活的經歷,而這位佐領卻在這裡土生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