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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營聽到這麼一聲兒,笑著回過頭,看玄深擔心的模樣,不由說了句:“小兄弟,你是病人的家人吧,放心,老夫手藝絕不讓他疼。”

  玄深答了一聲,又看軍醫的動作。

  軍醫忽然又轉過頭看著他打量了兩眼,然後換了表情,指著玄深,略生氣道:“你這小兄弟,受了傷怎麼不說?”看他剛才模樣,還以為沒受傷,可軍營仔細看了幾眼,分明這也傷得不輕啊。

  他點了兩個人,“你們倆去給這兄弟包紮去,看他模樣,也失了不少血。”兩個小大夫帶著玄深就要走,玄深連碰不都讓他們碰,非要待著這裡,還是沈清迷迷糊糊地掙扎著半起了身。

  “你聽話,快去。”

  沈清一說,玄深就不動了,一時竟有些委屈。

  “聽話。”沈清做出慍怒的樣子,玄深才擰著眉隨那兩個小大夫去了隔壁營帳。

  等沒了玄深的人影,沈清提起的力氣又一下全失了,跌回床上。老大夫依舊從容不迫,還有興趣和沈清搭話:“你們是親兄弟倆吧,感情可真好。放心吧,你死不了,就是血流得多了,多休養些日子保管沒事。我光看你兄弟著急的樣子,當真以為你救不了了呢。”

  沈清閉著眼睛,道:“家裡兄弟不懂事,叫大夫笑話了。”

  “不笑話,不笑話,感情好是好事。”

  “他受的傷不重吧。”沈清問道。

  “不重,不重,你那兄弟看著比你瘦,可比你要結實多了,那傷對他來說都是小事。他是練武的吧。”大夫取了小刀,往火上灼燒了一會兒,又噴了點烈酒,邊做這些事,邊道。

  “是……啊!”沈清猝不及防,老大夫忽然就往沈清的傷口下了刀,“大夫,你提前說一聲啊!”

  老大夫臉上難得羞愧了一下,他每天醫治的都是皮糙肉厚的兵崽子,從來都是任他操弄不吭一聲的,哪知道這突然就換了細皮嫩肉的書生郎。

  玄深耳朵靈,聽得這邊有聲音,隔著帳篷就喊:“怎麼了?”沈清只好又隔著帳篷喊話回去,“沒什麼!”。

  一來一回,叫本來氣氛有些凝重的營帳,忽然多了幾分詼諧。老大夫聽著兩人一來一往,樂得合不上嘴。

  副都尉陳義回了軍營,看沈清送到了軍醫那裡,便先尋了趙莊。

  趙莊正和戴著面具的將軍一左一右端坐著,陳義覺得好是怪異,他正要說夫人到了軍營,但一想到趙莊和他私底下說的話,便有些猶豫。

  “報告將軍,夫人到了軍營。”陳義猶豫了一會兒,低頭瞥見趙莊給他悄悄比了手勢,陳義才說。

  “夫人?”將軍念了一句,“哦,夫人啊。夫人何在,那便看看去吧。”

  羅剎將軍先站了起來,趙莊和陳義相互對視一眼,默默跟在他的後面。

  第43章

  趙莊和陳義跟著羅剎將軍到了軍醫的營帳里, 軍醫正在給沈清敷創傷藥。沈清坐著,背對著軍醫, 感覺到有人接近,轉過頭來看。

  陳義副都尉他是見過的,趙莊前幾年來過將軍府給陸沉拿過東西,那麼走在他二人之前的……沈清打量他幾眼,只見這人身量頎長, 著一聲戎裝, 頭戴羅剎鬼面具,應是陸沉陸將軍。

  可,不知為什麼, 沈清心裡總有一絲異樣感。沈清把心頭異樣感壓了回去, 只對自己道,大概是僅有幾年前一面之緣, 沒來由有陌生感的關係。

  陸將軍也看了他兩眼,似是關切一般問道:“夫人,沒事吧。”

  沈清心底的違和感更甚, 他這略帶沙啞的聲音讓他覺得太熟悉。可沈清分明沒和他有再多接觸,沈清深挖腦中稀薄的遠古記憶,還是沒法將眼前這個人和那夜的陸沉對起來。

  陸將軍見沈清不說話,又出聲關懷:“夫人?”

  沈清忽靈光一現,陸沉與他寥寥幾句話,都是威脅打罵的話,何曾這樣溫柔過, 便是後來陸沉回信,也每每都是以混蛋開頭,這忽然春風化雨般對待,叫沈清惴惴不安。

  沈清心頭猶疑,面上卻不顯半分,回話道:“我沒事。”

  “夫人忽然前來軍營,可有要事?”他又問道。

  沈清心裡嘎達一聲,他送了信過來,陸沉竟沒見過?沈清不說話,抬起頭來,卻見趙莊在將軍身後古怪地和他使眼色,沈清停頓了一會兒答道:“將軍,你常年不回府,府里老人家顧念,托我來給你帶點家鄉特產啥的。”

  沈清隨口編了個藉口,沒說送糧的事。藉口雖然撇腳,有就行了。趙莊古怪表情讓他心間一凜,既然將軍不知道此事,那他暫時也不必說出來,且摸清情況。

  “呵呵,都帶了什麼?”將軍左右環顧,“倒不見夫人帶的東西。”

  “哦,遇上了山賊,所以就全弄丟了。”沈清不慌不忙回答。

  “原來是這樣。”

  趙莊這時適時站了出來,解圍道:“這夫人來軍營,不正是給您要給您驚喜的嗎?將軍和夫人久不見面,夫人怕是想您了。”

  陸將軍聽了趙莊這話,像是被說服一般,又和軍醫攀談起來,倒像是十分關心的樣子。

  呸,他可一點兒都不像是關心的樣子。帳外,玄深貼著營帳心裡道。玄深幾下包紮好就過來看沈清,結果卻正看見傳說中的那位陸將軍走了進去,玄深不舒服了一下,生出極大的好奇心,偷聽了一會兒他們說話。

  聽了一會兒,玄深心裡頭更不舒服了。那什麼將軍,明明就沒有一點兒關心的樣子,只不過嘴上說說而已。看那將軍動作,注意力全然不曾在沈清身上半分,若是他……

  沈清從青州遠來,那將軍不問路上情形,被山賊所害,那將軍也不見義憤,沈清談話間氣力全無,也不見他體諒半分。雖嘴上好似關切,卻甚少注意到沈清狀況。連他夫人衣服露了一大半,被人圍著還談笑。玄深遠遠望著沈清露的肩膀後背,再見他身邊好幾個人圍著看,忍不住橫了好幾個眼刀過去。

  趙莊和陳義背上一涼,這種涼颼颼的感覺很久沒出現了。錯覺,一定是錯覺,許是將要變天的原因。趙莊整理了思緒,又回頭看軍醫包紮傷口。沈清衣裳敞露,趙莊顧忌著身份不敢直視,一邊又覺得不過是男人,看看也沒大關係。他看看身邊的將軍,見他沒什麼反應,便放心了。

  便是這個將軍身份可疑,眼下他還是將軍。

  假模假樣!玄深一邊嫉恨,一邊又心疼,頗有自家的好白菜被豬拱了般的感覺。

  “成了。”軍醫把繃帶系了個結,沈清才把衣服穿了回去。

  “沒什麼問題了,我煎了藥,待會兒送到夫人那兒就好。”軍醫洗完手,又問,“夫人是與將軍同帳嗎?”

  這個……沈清含糊,他往門口張望,沒見到玄深的身影,好歹好受了些。他和這個“將軍”相處起來,不知為何,總覺尷尬。

  沈清沒看到玄深,玄深卻聽到這話兒了。他咬著牙,摸著胸口的玉佩,才平靜了下來。

  趙莊又出來解圍:“夫人身體不適,需要靜養。我們軍營的作息,恐怕會打擾到夫人的靜養,還是給夫人單獨安排營帳,讓人照顧吧。喏,夫人不是帶了隨從來嘛,讓他來照顧再合適不過,免得將軍早起將夫人吵醒。”

  趙莊說完,看那將軍兩眼,道:“將軍,您說是嗎?”

  將軍話語平靜,同意了。

  “那便送夫人過去吧,下官我已經派人收拾了一間最僻靜的營帳出來。”趙莊說完,又適時看那將軍,以免自己搶了上級的話,他覺得自將軍不大正常之後,他聰明了許多。

  “請問將軍,這誰來抱夫人過去合適呢?”這夫人看著不重,應該挺簡單,不過趙莊明顯不適合。趙莊攛掇著陸將軍去。

  沈清臉一黑,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走!”讓他被人抱著走,這張老臉要往哪擱?他也沒傷那麼重,讓玄深背著走也就算了。

  “那背您過去?”陳義湊個熱鬧問。

  沈清一個著急跳下了床,腿一軟,差點摔了。

  “還是將軍您扶著過去吧。”

  這次沈清拒絕不了,拒絕地太過,外人眼裡好似兩人尤其生分一般。

  那將軍攙著他,沈清儘量把力氣壓到自己那邊,和他保持了些距離。沈清抬頭看一邊的趙莊,那趙莊表情古怪,叫沈清心中更是疑惑。這送糧之事,為何要隱瞞陸沉,難道是……

  陸沉扶他的動作十分不小心,沈清幾次被碰到傷口,疼得厲害,他沒出聲,只覺得怪異,有不好的猜測。

  他們出了帳子,卻不見玄深,原來玄深聽到動靜,便匆匆跑了。他落荒而逃,反倒沒發現幾人之間氣氛出奇詭異。

  沈清被扶到了另一間乾淨的營帳去,裡面分了里外兩張床,中間用屏障遮住,是趙莊吩咐的,外面留的小床,便留給沈清帶來的隨從,也好近身照顧。幾人只在他營帳里待了一會兒,見沈清臉色確實不大好,告辭先出去了。那將軍走在最後,可能是見沈清閉著眼,躺在床上沒看見,扶過沈清的手,往身上擦了好一會兒。

  沈清卻正好瞧見了。若不是戴著面具,沈清想,將軍面具下表情必是嫌惡至極。那嫌惡不是因為沈清曾冒犯過他,而是對沈清男子身份厭惡而已。換作現代的話所說,這將軍分明是個直男。他與沈清接觸時,尤其小心。旁人或許看不出,與他接觸的沈清卻覺出幾分來了。

  可沈清明明記得那晚陸沉分明不是這般,陸沉或許會討厭他,卻不是因為男子身份。

  沈清閉著眼睛,思來想去,眼前一團亂麻。他對陸沉並不了解,只有幾年前一夜和旁人隻言片語。如今忽然面對,既有生疏陌生之感,又有幾分疑惑不解,他本來帶著愧疚之感而來,企圖與陸沉當面解當年之事,如今卻有更大的問題所在。

  沈清回想起他剛才看到的陸沉。

  鬼夜叉將軍,羅剎面具得名。

  面具啊……他差點忘記了,自己可不是真古人。什麼忠君思想,什麼天命所歸,什麼皇帝是對的,這些統統不該有,他本就不應該順著別人的想法去想問題。

  有人靠近,沈清突然睜開了眼。

  “你啊,你去哪兒了?”原來是玄深坐到他身邊,沈清霎時便放鬆了下來,“你傷勢重嗎?疼不疼?”

  沈清掙扎著要坐起來,玄深扶他靠在枕上。

  玄深是端了藥和飯菜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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