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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深是不一樣的。

  他不知從何處來,也不知自己是誰,更不在意沈清的身份。在玄深的眼裡,沈清才真正只是沈清自己而已。沒有冠予其他任何身份等級,純粹的他。

  沈清和玄深的結交是不存在其他關係的。

  他缺少這樣一位朋友,希望得到這樣一位朋友。

  他在這陌生的朝代生活了數年之後,第一次聽到自己的名字竟然是從玄深嘴裡聽到的。

  “沈清!”玄深晃著他未受傷的胳膊搖搖沈清的肩膀,表情迷惑,怎麼吃著吃著,沈清竟然發起呆來。

  沈清笑笑,說了聲沒什麼。

  這大概是他在陌生朝代第一次結交的屬於“沈清”的朋友。

  “謝謝你。”沈清忽然道。

  玄深咬著半個餛飩,不解地看著他。

  “你救我一命,我還沒道謝呢。”沈清道。

  玄深靦腆地低下頭,其實也沒什麼的,沈清沒事,他也不是很疼。

  第18章

  玄深對“升官”當侍衛很是新奇,右手吊著繃帶也阻止不了他一整天好奇地東摸摸西摸摸身上穿的靛青色隨從常服。

  沈清出行,不講究什麼排場,能輕便些,便輕便些。富人少爺出門,常常前擁後擠,呼啦啦一群人,浩浩蕩蕩,排場甚大,大戶人家婦人小姐出個門子,也是鶯鶯燕燕一圈花枝招展地簇擁著。

  沈清畢竟不是真正的古代貴族,內心裡還是無法接受這種奢侈的排場,向來都是儘量要求簡便,二三人隨同足以。

  今日,他約了杜知府以及幾位青州富商在玉餚齋的四樓雅間見面,只帶著玄深和另一個叫銀鼠的侍從。

  玉餚齋是這幾年才開的一家酒樓,以菜式的新穎獨特口感上佳以及無微不至的周到服務著稱,短短几年時間,便擠掉青州幾家老字號酒樓,躍升為青州第一酒樓。這個第一也指它的價格,當之無愧的青州最昂貴。當地富人都以在玉餚齋設宴為榮,以之為貴。

  這種洛陽紙貴的現象,在玉餚齋剛開張的時候最是明顯,那時候許多人都暗地打聽玉餚齋的老闆是誰。但掌柜的口風緊得很,老闆的後台又紮實,令人無處尋求,甚至還有人問到了沈清這裡。

  沈清擺擺手,撇清關係,自然不會有人想到這玉餚齋是沈清開的。

  錢,沈清也是要賺的,只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沈清並不想一味賺錢。他開福臨門火鍋店,讓大多數人能吃得起,同時也經營價格高昂的玉餚齋,讓部分追求昂貴層次的富人趨之若鶩。玉餚齋的菜色都是現代社會經過大浪淘沙淘洗之後剩下的最精華的部分,同樣,調味品也用現代社會中改良過的配方調和出來,與古時候全然純粹的調料相比,更加精緻有味。

  食物的鮮美只是玉餚齋的一部分,如果它單只有這樣,可能也不會給這些需要身份地位的富貴之人另類的貴氣,用最無微不至的服務才能讓這些富人覺得自己的身份地位得到了肯定。

  實際在沈清名下的店連老管家都不知道,這間店鋪是他私底下置辦的。

  沈清預定的是三樓最隱秘的一個雅間,他進門的時候,小二就笑容滿面地迎了過來,前台的掌柜向他投來一個不明顯的點頭示意。沈清跟著小二上了三樓,自己進了房間,玄深和銀鼠一左一右守在門前。

  沈清進去之前,特意又探出頭對二人道:“等公務結束,我帶你們去玉餚齋另外吃一頓,你們兩個都不要鬧事。”

  沈清會這麼說也是有原因的,玄深就不是安分的主了,另外一個十七八歲年紀小,也正是活潑的時候。

  玄深聽話起來便十分聽話,他筆直地站在門外的走廊上,另一邊的銀鼠幾次想過來搭話,都看他冷著一張臉,心裡犯怵。

  可實在無聊也確實閒不下來的銀鼠就是想和玄深搭話。府里的大部分人對玄深都好奇,只是玄深獨來獨往,沒什麼機會交談,銀鼠抬起眼角,悄悄盯玄深,心裡感嘆他可真好看。玄深的感覺敏銳,察覺到銀鼠的目光後,微微側了身,避開。

  銀鼠不死心,他一點點挪到了玄深身邊,鼓起勇氣隨口扯一個話題:“喂,你說主子會帶我們吃什麼呢?”銀鼠年紀小,平時都輪不上他跟沈清出來,今兒是其他人都指派了別的任務,才讓他跟著。聽前輩說,夫人時常帶他們來這邊吃好吃的,什麼佛跳牆八寶鴨燒鵝肝……窮小子出身的銀鼠聽得可饞了。可惜他沒什麼機會跟著沈清往外跑。

  銀鼠這邊想像著待會兒會有的美味,玄深卻在想,沒見識,沈清煮的才好吃呢。

  玄深不回答他,按捺不住寂寞的銀鼠又自說自話了。

  “聽說你們是夫人撿來的,可真幸運。你知道嗎,我是人販子賣到青州的,本來要被賣到窯子去,被夫人給救下了。我都記不起老家是哪裡了,夫人可真好,我可真喜歡夫人。”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本來對銀鼠不理不睬的玄深忽然將炯炯目光對準銀鼠,上下審視了一遍。

  銀鼠十七八歲,真是清清秀秀的俊俏少年郎模樣,玄深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正說得高興的銀鼠,打了一個寒顫,覺得哪裡不太對,他一抬頭,正對上玄深敵視的眼神,差點嚇得往後摔。

  這這這怎麼了?我說了什麼讓他不高興的話嗎?銀鼠揉了揉後腦勺,摸不著頭腦。果然如府里的人說,新來的玄深脾氣很大呀。

  玄深瞪了他一眼之後,上上下下打量一邊,冷哼了一聲扭過了頭。

  小蘿蔔頭一個!

  在房間裡面,杜知府和幾個富商已經就坐,見到沈清到來,紛紛起身。

  “各位請繼續坐,莫要多禮。”沈清列席,與諸位示意,酒宴這才開始。

  酒桌上的美酒佳肴確實誘人,但他們並不是來單純吃飯的,沈清讓房間內伺候的小二全部出去,才和眾人談起正事。

  “諸位大概都知道今日杜知府與我沈某將大家請來的目的了。”沈清悠悠道,目光從在座之人臉上一一掃過。

  杜仲適時說道:“青州河水治理之事,絕不能再拖了。”

  以從前之例,朝廷可能很難會撥款項給青州,青州卻不能不置之不理,人力,青州有,但財力,光憑將軍府和青州府衙萬萬解決不了,他們只能寄希望於青州最大的幾個富豪。

  在座的富商停下筷子,面色猶疑,這修河水一事,茲事體大,所耗太大,他們也不能托大。

  張家米鋪的張老闆先道:“治理河水之事,利民利已,我輩當然願意支持,只是,此事慎重,小人也不敢妄做決定。”

  若只是捐款,這些富商,定然不會捐出太多,無商不利,趨利避害是他們的本能,官府也沒有理由讓誰強吐出既定利益。

  唯有以利誘之。

  沈清笑笑:“張老闆莫急,此事慎重,沈某也知曉。但治理河水一事,與青州每一名百姓有關,唇亡齒寒,諸位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

  這話一出,在場有以為然者,亦有不以為然者。不以為然者,不認為將有洪澇之害,青州河水多年,雖年年雨季警惕此事,但至今安然無恙,沒有幾個人會認為明年青州,真的會有洪澇。

  沈清也知道洪澇之事,暫時並無預兆,無論他如何說,這些人都不會相信,要讓他們願意出手,還是需要利益交換。

  “明年,朝廷將重新評選採買進貢的皇商,屆時青州將有數個名額上報朝廷,如今,這名額……”沈清說到這裡,不急不緩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才繼續道:“如今,這名額可還沒定呢。”

  這塊肥肉,他不信沒有人願意上鉤。

  自古皇商便是暴利,這些人為皇家宮廷採買各種物資,大到修建宮廷的木材,小到宮妃的胭脂水粉,無一不存在巨大的利益。

  果然,一聽這話,在場的幾個人就坐不住了。

  沈清並沒有約青州所有的富商,他篩選了名額,在場的大部分都是萬貫家財,但是發家卻晚,未搶得先機,沒咬到皇商這口肉。這麼明晃晃的利益,這些人可沒有不心動的。

  幾個人面面相覷,既想答應下來,又不敢做這個領頭人,這時,王家布莊的王掌柜率先站了起來,舉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道:“夫人和知府豪慡,既如此,小人我就義不容辭,小人以王家布莊名義,請捐十萬兩白銀為清河水利重修。”

  其他幾人一看,已經有人先站起來了,這時也紛紛表態,沈清和杜仲對視一眼,心中瞭然,這錢的事是成了!第一個站出來的王掌柜本就是他們已經說服好的,沈清請他來,就是要讓他當這個“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有第一個,才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等諸位富商表態完之後,沈清和杜仲這才站起來,敬酒感謝,推杯換盞之中,原本緊張的氣氛漸漸就融洽起來。等到杯盤狼藉之時,幾人才滿足地離開。

  各有所得。

  杜仲和沈清落在後面。

  錢的事成了,杜仲心頭就落下來一塊大石頭,他如釋重負對沈清道:“朝廷撥不下銀兩,在下是真擔心此事落空。如此便好了,青州有望。真是多謝夫人相助。”

  沈清擺擺手:“我亦是青州人,有什麼好謝的。”

  杜仲笑道:“該是要謝的。此事成,我亦有一件喜事告夫人。”

  “哦?”沈清看他,不知杜仲賣什麼關子。

  “在下派人尋遍全國,終於找到了李冰後人,不久之日便會將人請來。”

  沈清拍手:“竟是好事成雙?”

  屋內杜仲和沈清說著,屋外兩人見幾位富商一前一後出來,也翹首而望。

  “喂!看來,夫人和他們談好了,差不多就輪到我們吃飯了。”銀鼠興奮道,他在外面站崗都餓了,好在玄深向來身上都會備著幾個填肚子的饅頭,銀鼠用他的厚臉皮向玄深磨到了。

  玄深依舊愛答不理,銀鼠都習慣了。

  殊不知玄深站在外面,心裡已經煩透了。來往的人行道過他,總會往他這裡瞧上一兩眼,看到玄深的臉,又會多盯上幾秒,玄深對這些目光厭惡極了。

  再看,我挖掉你們的雙眼,玄深心裡道。

  第19章

  “餓了吧。”終於出來的沈清抱歉地看著兩人,他的目光移到玄深身上,沈清敏銳地捕捉到玄深不耐的情緒。

  銀鼠很是狗腿,連忙擺手:“夫人,您忙,小的一點兒都不餓。”

  玄深:“……”吃了我兩個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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