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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白玉堂來到酒樓里吃了頓飯連說好吃,但奇怪掌柜的為什麼不掛招牌,掌柜的一說之後,白玉堂哈哈大笑,拿起毛筆飛身躍出窗外,給老闆提了三個字—— 一品樓。
老闆覺得名字挺大氣,而且字寫得也好看,就問白玉堂,“這名字何解?”
白玉堂一笑,“包大人今天剛剛榮封一品相國之位,終於有個大官是好官了,可喜可賀!”
也就是因為白玉堂的這一句話,開封府里人人都想來一品樓吃一頓飯,好沾粘喜氣和正氣。不久之後,一品樓成了開封最大的酒樓,連皇帝都知道了,親自來嘗了嘗後讚不絕口,御賜一品樓的名字,代代相傳,這為第三恩。
今日見白玉堂來了,夥計早就跑進去通知玉溪張了,掌柜的親自跑了出來,迎著白玉堂上三樓。
“掌柜的,生意不錯啊啊。”白玉堂看著酒樓里熱鬧的情景,笑著對玉溪張道。
“托五爺的福……您好久沒來了,今日是不是也約了展大人?”玉溪張問。
“對啊,那貓隨後就來。”白玉堂進了雅間,將龍鱗淬刃放到桌上,“照……”
“照舊六個小菜一壺好酒是吧?”玉溪張沒等白玉堂開口就道,“我剛弄到了幾罈子五十年陳釀桂花香,展大人公務忙,不能喝太烈的酒,別耽誤事了,這酒剛剛好。菜麼,六個菜是雞絲黃瓜、宮保野兔、佛手金卷、五彩牛柳,桂花魚條和蟹肉雙筍絲,再上一壺君山銀針,乾果蜜餞各兩味,對吧?”
白玉堂被玉溪張逗樂了,點著頭道,“掌柜的太有心了。”
“我親自下廚給你們做去,稍等。”玉溪張歡歡喜喜地就往樓下跑,白玉堂暗暗讚嘆,這老闆真是會處人,旁邊的夥計邊給斟茶邊道,“五爺,你們一來我家掌柜的就賊高興,你們有空可要常來啊。”
白玉堂點點頭,問“我有好幾個月沒來了,最近開封有什麼新鮮事沒有?”
“嗯……”夥計想了想,道,“最近還挺太平的,前陣子新上了個武狀元,遊了回街,搞得挺隆重,另外包大人又辦了幾個大快人心的案子,其他麼……哦,對了,五爺您聽說過紅教白教沒?”
白玉堂微微一皺眉,“紅教白教?什麼教?我倒是聽說過紅椒白椒。”
“嘿嘿……”夥計被逗笑了,就道,“最近新起來的門派,前陣子在開封府裡頭收過人,紅教只要丫頭,白教只要小子,管吃管住管教武功,識字的還管念書。”
“有這等好事?”白玉堂也有些吃驚。
“可不是。”夥計點點頭,“還樂善好施呢,您沒見街上的乞娃兒化子都沒了麼,都讓收走了。”
白玉堂點點頭,剛想再問,就聽二樓有人粗聲粗氣地吼,“小二的!” 聽聲音似乎等的不耐煩了。
“來啦……”小二的想跟白玉堂吱一聲下去,卻見白玉堂笑著給了他一錠銀子對他擺擺手,“忙去吧。”
“好嘞!”夥計歡歡喜喜地下了樓,心裡想著,要是天下的人都跟五爺展爺似地那該多好,人長得好看,品性又好。”
白玉堂看了看天色,估摸著展昭一碗茶的功夫就能到了,端起茶杯邊喝邊等,盤算著待會兒問問他有關那個紅教白教的事情,他這陣子光在天山抓狐狸了,回家又忙到現在,沒工夫打聽江湖上的事情。
正琢磨著,就聽樓下突然傳來了“嘩啦啦”一聲響,像是有人把桌子掀翻了,隨後就傳來了夥計的聲音,“爺您息怒啊,有話好好說。”與此同時,還夾雜著一個粗魯的嚷嚷聲。
白玉堂微微皺眉,一品樓遠近馳名,又是御賜的牌匾,食物夥計都沒得挑,怎麼還有人敢在這裡鬧事的,就端著茶杯走到門口去看看。
只見二樓上站著一個高大的漢子,手上拿著兵刃,正對那夥計吼:“你們一品樓是怎麼做事的?三樓明明有雅間,為什麼賣別人不賣我?”
小二的緊給他解釋說,這是店裡的規矩,向來如此。但那漢子聽了之後更火,抬頭一看,正好白玉堂靠在樓梯口的圍欄喝茶呢,就道,“那小白臉能上去,老子就不能上?!”
小二的趕緊對他擺手,其他的客人也紛紛丟下銀子跑了,這開封府誰不知道,能說白玉堂帥,英俊瀟灑甚至說他丑,但千萬不能叫小白臉什麼的,會被打得很慘……
果然,那大漢話剛說完,就見眼前白光一閃,還沒搞明白,兩顆門牙就被白玉堂飛過來的杯子砸沒了。
“意……”他本來想喊個“你”的,但是牙齒沒了漏風,因此說出來的話聽不清,白玉堂抬手接住飛回來的杯子,靠在門邊冷冷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沒牙了還嚷嚷?”
那漢子伸手摸了一把嘴,低頭一看就是一皺眉,只見一手的血,“你!”他怒吼一聲就飛了上來,白玉堂也不跟他過招,微微一側身,轉到了他身後,抬手一提他的後脖頸,往外一送,順著酒樓的窗戶就把他扔了出去……
人剛剛飛出去,白玉堂就覺腦後生風,一偏頭,躲過橫掃而來的一掌,抬手擋招,就見身後一個黑衣男子,動作極快,第二掌拍來。白玉堂一手拿杯子,單手跟那人拆起招來,巧妙地避開旁邊的桌椅,單手擋開那人招數的同時,還將被碰掉的杯碗都完好無損地接住,放回原位。
拆了十招左右,白玉堂有些不耐煩了,打了個哈欠,“還沒完?”
那人眉頭一皺,從背後拔出刀來,剛想攻上去,突然就見三樓的窗外藍色的人影一閃而入,一個人擋在了兩人的中間,抬手幾招,那黑衣人就見眼前一花,再明白過來的時候,自己手中的刀已經被那藍衫人奪到了手裡。
瞬間,就見刀一打橫,轉了幾圈後又回到了自己的手裡,望著手裡的刀,那人目瞪口呆。
眼前人一身乾淨利落的藍衫,面目明朗俊雅,嘴角還帶著笑。
“兄台,得罪了。”展昭對那人微微一笑,拱了拱手,“且給展某個面子,別再在這酒樓里鬧事,玉老闆乃是我們多年的老友。”
那人臉色凝重,似乎還為為剛才展昭迅速奪刀又迅速換刀的功夫所震懾,皺眉看了看他和身後換了個杯子繼續喝茶的白玉堂,問:“你就是御貓展昭?”
展昭點點頭,“這位是白玉堂。”
那人臉上露出幾分瞭然的神色來,點點頭,這時,剛剛被白玉堂扔下了樓的大漢也跑了上來,一見那黑衣人,原本臉上的怒容也消散了,有些戰戰兢兢地道:“登統領。”
黑衣人轉臉看了看他,問,“怎麼回事?”
“呃……”那大漢看了白玉堂一眼,道,“我說了他一句小……”,“白”字沒出口,就見白玉堂對他冷冷一笑,驚得他把後半句話又咽了回去,道,“他就打斷了我的牙。”
那位被他稱作登統領的黑衣人又低頭看了一眼樓下桌翻椅倒的雅間,問他:“那是你弄的?”
“嗯。”大漢點點頭。
“混帳”黑衣人斜了他一眼,抬手扔給了他一個元寶,“去跟店家賠罪,罰俸一個月,杖責二十,回去自己領。”
那大漢拿了銀子看看黑衣人又看看白玉堂和展昭,似乎有些不服氣但又不敢反駁,只得點頭道,“是。”說完,轉身下樓了。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都有些吃驚,再細看那黑衣人,年紀也在二十多歲,身材瘦高,五官細長,帶著些涼薄的感覺,看來很是冷酷也很是嚴肅。
“在下登傑。”黑衣人對展昭拱了拱手,“剛才那是我的副統領,多有得罪了。”
展昭一聽名字叫登傑,又想到剛剛那大漢叫他統領,便猜到這就是新科武狀元登傑了,禁衛軍的統領,也笑著對他拱了拱手:“原來是登統領,一場誤會而已。”
登傑點了點頭,又對白玉堂微微一頷首後,轉身下樓。
白玉堂張望了一下,問展昭,“貓,什麼人?你認識啊?”
“沒錯的話,應該是新任的武狀元。”展昭回答。
“哦……難怪功夫不錯。”白玉堂點點頭,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看展昭,“貓,幹嘛搶我的架打?”
展昭哭笑不得地看看白玉堂,伸手一拍他肩膀,“得了吧,你在開封打了誰最後不是算在我頭上,還不如我替你打呢。”
白玉堂挑挑眉,覺得是歪理不過聽著還挺有理的。此時,夥計也端著酒菜上來了,兩人欣然入座,邊聊邊對飲起來。
第四話 酒,統領與乞兒
酒,自古都是越陳越好的,只是陳酒一般都還有兩種不同的講究,一種講究的是醇,一種講究的只是一個香字。桂花酒、梨花白這種花釀酒,要醇容易要香難,俗話說,花釀易得花香難求。
玉掌柜這次給展昭和白玉堂端上來的,就是一罈子有錢沒地方買的陳年桂花香。一開蓋,酒香四溢,夾著桂花的清甜,再被傍晚的風一吹,說不出的愜意。
玉溪張給展昭和白玉堂一人準備了一個翠琉璃的酒杯,滿滿斟上一杯之後,老闆退了出去,讓兩人邊喝邊敘舊。
“嗯……”白玉堂喝了一口桂花香,挑眉讚嘆,“掌柜的太能搜羅了,哪兒找來那麼好的酒?”
展昭端起杯子來喝了一口,也滿意地點頭。
“對了。”白玉堂突然一抬手,拋了樣東西給展昭,“給你的。”
“什麼啊?”展昭抬手接住,拿到眼前一看,就見是一小塊用白綢子抱著的東西,打開一看,裡面是一枚灰溜溜圓滾滾的石頭。
有些不解地盯著這快石頭看了半天,展昭問白玉堂,“什麼東西?”
“酒藥石。”白玉堂神秘兮兮地笑了笑。
“真的假的?”展昭盯著石頭看,“酒藥石千載難得一塊,怎麼長這麼普通的樣子啊?”
“短見了不是。”白玉堂一笑,拿了個空碗,在裡頭倒了些茶水,再拿過展昭手中的那枚酒藥石往茶碗裡一放,片刻之後,就覺一陣濃烈的酒香傳來,竟然還蓋過了一整壇桂花香的香味。
展昭跟只見了新奇玩意兒的貓似地盯著那碗茶水看,端起來嘗了一口,睜大了眼睛看白玉堂,“真的是酒味!上好的竹葉青的味道!”
“那是。”白玉堂端著酒杯繼續喝酒,“你整天跑來跑去的,哪天嘴饞沒酒喝了,就拿出來弄碗水浸一浸。”
展昭將茶碗裡的酒喝光,拿出那枚酒藥石擦了擦,用布包好,道,“嗯……”
“嗯什麼?”白玉堂問他。
展昭盯著白玉堂看了一會兒,道,“說吧,有什麼事情想要我幫忙的?”
白玉堂微微有些不自在,嘀咕了一聲,“死貓。”
“不是啊?”展昭問,“那繼續喝酒。”
“等等。”白玉堂抬手一攔,“那你肯不肯幫啊?”
展昭眯起眼晴一笑,“說來聽聽吧,客氣什麼。”
“我想你幫我查一個人。”白玉堂收起笑容,頗有幾分認真地道。
“什麼人?”展昭見白玉堂挺嚴肅的,也放下了酒杯聽。
“應天府的一個總兵,夏國棟。”
展昭微微皺眉,想了想,問,“夏國棟,沒聽說過,他怎麼了?”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道,“我最近不是跑了趟天山麼?”
“嗯。”展昭點頭,“抓狐狸去了麼。”
“我在天山的一處山坳里,無意中找到了幾座營寨。”白玉堂低聲道,“營寨已經都凍住了,還有十來具屍體,都是死了好幾年,變成凍屍了。”
展昭微微有些吃驚,“死在天山裡頭了?”
白玉堂點點頭,“我看那幾座營帳的架勢,很像是宋兵慣搭的……就進去搜了搜,找到了這樣東西。”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塊令牌,交給了展昭。
展昭接過來一看,一愣,就見令牌上寫的是“應天府,夏”
“我查過了,應天府姓夏的官員總共沒有幾個,武官只有一個總兵,叫夏國棟。”白玉堂伸手夾了一筷子宮保兔肉塞到嘴巴里,“這事兒挺蹊蹺的,既然讓我碰上了也算那幾個死鬼跟我有緣,所以想查查看。”
“那些死屍是宋兵打扮?”展昭問。
“嗯。”白玉堂點點頭。
“你懷疑,不是被殺的人是夏國棟,就是殺人的人是夏國棟?”展昭加起一筷子桂花魚條塞進嘴裡,“嗯,好香啊,老闆手藝真不是蓋的。”
“只是猜測而已。”白玉堂聳聳肩,“也有可能跟他並沒有關係……不過如果有關係的話,應天府離開封府不遠,還是查查清楚的好。”
“嗯。”展昭點點頭,將令牌收起來,道,“我拿回去讓大人看看,先不要打糙驚蛇!”
白玉堂笑了笑,抬手跟展昭碰杯。
隨後,兩人吃吃喝喝,打打趣吵吵嘴,眼看天已經黑透了,外面華燈初上。開封的夜晚是非常熱鬧的,民風也比較開放,很多青年男女都上街來走走買些東西,湖中還有畫舫如織,陣陣歌聲傳來,好不繁華。
白玉堂滿臉的舒坦,自言自語,“唉,還是這繁華的地方適合我啊,在天山里那幾個月修生養性,快悶死我了。”正說話間,就見樓下人群中,走過了一隊身穿全白的少年,手中拿著兵器。那些人走到哪裡,都會有很多人圍過去,白衣人一個個地盯著那些圍攏過來的人看著,樣貌長得不錯的、年輕的,就都收編到隊伍後面,還每個人給了五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