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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貴姐兒聽得張大嬸的嘀咕,心中一驚,收斂了一些,作睏倦狀,靠在張大嬸肩上繼續看表演。張大嬸也不以為意,騰出一隻手跟旁邊另一個媳婦子示意讓她別擋住了。

  終於,雲娘作出一副伏地挺身的樣子,芳娘便半眯了眼,作出一副痛疼嬌呼的樣子。貴姐兒觀看到這兒,小嬰兒的身體卻真箇睏倦了,頭一歪,趴在張大嬸肩上便睡了過去。

  效鴛鴦交頸

  且說巧娘忙完,已是半夜,自己捶著肩進房,見貴姐兒睡的爛熟,鄭明發卻倚在床上還沒睡,坐到床邊脫了鞋道:“今兒來的客也不少,你可是代小叔攔了不少酒的,怎麼還不睡?”

  “等你來了再一起睡。這幾天可忙壞了你,天天我睡了你還沒進來。”鄭明發扶住巧娘的身子,一隻手放到她肩上幫她揉捏著,有些心疼的說:“想你在娘家時,哪裡幹過這些家務活,自打嫁了過來鄭家,一樣不落的幹了,虧得你也熬下來了,如今只希望來年我中了舉人,讓你也享享清閒,不須再這般操勞。”

  巧娘得了鄭明發這般言語,比什麼都強,自動倒在鄭明發懷裡,頭枕在他肩上,吹了他一口氣說:“記不記得咱們新婚時,你捻了我的手看了看,只怕我下不得廚房,會遭婆婆厭棄,不想我三日後下廚,卻煮出一手好菜,吃的你們眉開眼笑的事?”

  鄭明發低了頭去瞧巧娘,好幾天沒碰她了,這會只覺她吐氣如蘭,不由神魂半盪,嘴裡卻陪著她回憶往事道:“記得呀!只是晚間臨睡時,我牽了你的手細看,卻燙傷了好幾處,只得悄悄尋藥膏與你塗上。”

  “後來,傷便漸漸少了,再後來,乾的多了,便習慣了,也不容易受傷了。”巧娘憶及往事,苦中帶甜,只要夫婿疼著自己,再苦也能熬的過來。

  兩個人敘著話,吹熄了燭火,放下羅帳,效新婚時那般鴛鴦交頸,正在情熱,床里側熟睡的小女嬰貴姐兒眼眉跳了跳,兩人忙緩下動作,帶笑道:“待斷了奶,也得讓她睡小床去。”

  第二日張黑桃出廳堂敬茶時,貴姐兒倒是看了一個仔細,見張黑桃膚色略黑,相貌其實一般,只是寬肩豐臀,嘴角帶笑,步履生風,顯得是一個有主見的人,連帶的看起來便有幾分神采。

  待得張黑桃敬完茶,眾人又打趣道:“還沒敬你相公呢!”

  鄭明業今兒分外精神,一看就是被張黑桃打扮過一番的,這會兒略略臉紅,眼睛看向鄭婆子,拿不準眾人是打趣他還是新娘子真得也要敬新郎一杯茶。

  卻不知道是誰人又倒了一杯茶放在盤子上,早遞到張黑桃手裡,只鼓譟道:“快些喊你相公請喝茶,你相公自然得封你一個大大的紅包,包你滿意。”

  張黑桃眼看逃不過,乾脆大大方方把茶遞與鄭明業道:“相公請喝茶!”

  眾人皆大笑,看向鄭明業道:“喝了你娘子的茶,便得把身上所有全交與你娘子,以後也莫在你娘子面前欺瞞,須得一切清清白白的,不得藏私。”

  鄭明業紅著臉不知道怎麼答,鄭婆子卻從後拉拉他衣袖,把一個早準備好的紅包塞進他袖子裡。鄭明業這會倒機靈起來,摸出那個紅包放在張黑桃手上的茶盤上,輕聲說:“以後便須娘子與我持家了。”

  眾人見他這個老實人好不容易憋出這句話,也不好再捉弄他,相顧笑著道:“好了,新人敬完茶了,新郎且扶了她進去,這過門頭三天,卻該好生伴著敘些話的。過得三日後回娘家作客,自然神采奕奕,也是鄭家人的麵皮。”

  正鬧哄哄說著,於鄭明業這頭婚事出了一些力的嬸婆朝門口喊了一聲道:“既是來了,便進來讓新人敬一杯茶罷!”

  眾人朝外一看,卻是鄭明興的老婆呂氏。當初鄭尾生去世時,鄭明興仗著是原配所生的兒子,又得了宗族的支持,硬是霸住了幾間商鋪,又發狠話對鄭婆子道:“你別在我跟前充什麼母親,我的母親只有一個,早埋在土裡了。將來你百年之後,也休想我去拜你一拜,如今趁早交割清楚,免得再牽扯不清。”

  鄭婆子身邊沒一個得力的助著,自己兩個兒子又還沒娶親,在鄭家族人面前竟是說不上話,又被鄭明興叫囂著要趕走他們,一時只怕連房子也分不到,只得忍氣吞聲由得族人作主分了家,得了現下所住的這所院落和十幾畝薄田,硬是撐著把日子過了起來。如今鄭明發欲待考舉人,鄭明業又娶了親,對於鄭婆子來說,已是苦盡甘來了,這下見了呂氏,那個臉卻一下子拉了下來,那有半點讓她進門的意思。

  嬸婆作好作歹,轉頭對鄭婆子說:“再怎麼說,呂娘都是你大媳婦,如今讓小媳婦敬上一杯茶,喊上一聲大嫂,一家人齊齊整整,豈不是好,何必再置氣?”

  呂氏幾個兒子也漸大了,卻不會讀書,只一味好吃懶做,鄭明興又好賭,雖有幾間商鋪,卻不經折騰,日子越過越不如先時。自打聽說二叔鄭明發在方達的幫助下,巴上鄭大官人,欲待明年再考舉人,心中意動,只尋思怎麼借個機會恢復兩家關係。候得鄭明業迎親,已是著人先送了禮過來,不想被鄭婆子退了回去。昨天待要硬著頭皮過來,又怕酒席人多,鄭婆子要給自己難堪的話,自己不好落台,今早卻尋了嬸婆先說了許多好話,這才敢上門來。

  當下呂氏趁著嬸婆為她說項,自己先跨了進門,硬硬頭皮“咚”一聲跪在鄭婆子膝前說:“婆婆,我們先時自是千錯萬錯,如今只求你原諒。”

  嬸婆自是幫著拉起,又示意呂氏去倒了茶先來敬鄭婆子。鄭婆子見呂氏作低伏小,雖不十分解恨,也有幾分消氣,聽得眾人紛紛相勸,便也想在眾人面前作出大度的樣子,遂接了呂氏手裡的茶呷了一口。

  眼見鄭婆子喝了呂氏的茶,張黑桃忙著過來喊大嫂,又雙手捧茶敬呂氏。呂氏有備而來,在張黑桃的茶托上放了一個紅包,又從懷裡摸出一個紅綢包著的玉鐲道:“我也沒什麼好東西,這個玉鐲卻是珍藏了數年的,且與弟妹戴著罷!”張黑桃瞧瞧鄭婆子,見她點頭,便收下了,笑著道:“謝過大嫂了!”

  鄭婆子雖喝了呂氏的茶,也令張黑桃收下了她的禮,畢竟心中積怨經年,不是那麼容易擺出笑臉來的,呂氏也知道一時急不得,只略坐了一坐就先走了。

  待得人散了,鄭婆子卻哼哼跟巧娘說:“若不是明業剛娶媳婦,正喜氣著,我不想鬧的人不自在,是斷不會那麼容易讓呂娘進門來的。先前那般做了出來,如今又想回頭,這算什麼?”

  巧娘不好接口,只逗弄貴姐兒玩,貴姐兒見鄭婆子一臉的不痛快,猴過去要她抱,又嘖一聲親在她的老臉上,倒叫鄭婆子忘了剛才的事,兒啊肉啊的抱起來打轉,又笑對巧娘道:“我且抱著貴姐兒出去走走,昨兒酒席間吃剩了許多魚肉,放在廚櫃內,你午間整置了與大家吃罷!”說著抱了貴姐兒出門。

  村里一枝花

  再過得兩個月,貴姐兒已是會坐會爬,扶著椅子等物也能跨著走幾步,只不過年關漸近,天陰冷陰冷,全身被棉襖罩衣等厚衣物包的嚴嚴實實,嚴重影響了爬行速度。眼看鄭婆子和巧娘緊著辦年貨,打掃院落,晾曬衣物等,忙的沒一時空閒,貴姐兒扶著椅子走幾步,想放開手走到院子裡去,手一放,小腿卻直打抖,膝蓋彎彎的直不起來,一個倒蔥,骨碌碌倒在地下,好在衣裳厚,倒沒摔傷,一時卻還是象徵性的哭了幾聲。

  張黑桃正在後面收拾房間,聽得哭聲,忙出來瞧時,不由笑了說:“這才七個多月,卻想學人走路,不摔倒才怪。”

  鄭婆子也聞聲進來,見張黑桃已是抱了貴姐兒起來,幫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又去抻她的棉襖,卻對張黑桃道:“你剛有了喜,且仔細著,莫給貴姐兒踏到肚子了,放她下來罷!”

  張黑桃自打過門,見鄭婆子雖有時嚴厲些,卻是個講理的,巧娘心胸也開闊,凡事有商有量,並不因為她是小媳婦就把事情全丟給她做,因此上也一心一意跟了鄭明業過起日子來。前些日子忽然胃口不開,只思吃酸的,大夫一診,卻是有喜了,這下自己也喜的合不攏嘴。一有喜,更加不自覺的喜歡小孩子,對著貴姐兒這個粉嫩嫩的女娃,常常一伸手就要去抱了起來逗著玩。

  正說著話,門口卻有人喊,原來是張黑桃嫁去鎮上的姐姐張甜桃帶了女兒過來瞧張黑桃。鄭婆子自是熱情的迎了進來。媳婦是自家的,態度家常就罷了,媳婦的親戚們卻須得好生接待,於媳婦面子上也好看,這點,鄭婆子一向做的到位。

  剛巧來榮他們也下了學堂,一進門瞧見張黑桃姐姐帶來的女兒白白淨淨,不同於村里小女娃,都爭著拉了過去玩。

  張甜桃自然有些體已話要跟妹妹說,見得鄭婆子等人客套了幾句,自去忙碌,卻讓妹妹陪著她說話,一時有感觸道:“妹妹,雖說你不能嫁往鎮上的人家,只嫁在同村,但妹夫老實本份,你婆婆等人又和氣,卻比我嫁往鎮上還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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