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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琪琪當即就卡了殼,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這篇散文…是…根據我的生活經驗…創作出來的。”

  她說的十分沒有底氣,磕磕巴巴地才將一句話給吐露出來,馬上就被董教授抓住了錯處。

  “你的生活經驗?你為馬接生過?那你說說具體是怎麼操作的,也讓大家都長長見識。”

  瞬間,教室里是一片譁然大笑。

  白琪琪的一張臉皮都脹得通紅,她根本就沒有下過鄉,哪裡知道為馬接生是怎麼一回事兒?

  沒想到,找人幫她寫了一份作業,竟是這麼不靠譜!

  她被滿堂的轟然大笑,羞惱得麵皮通紅,恨不得立刻就鑽到桌子底下,將自己埋起來。

  更何況,唐棠沒有被她陷害住,反而同眾人一起目光嘲諷的看著她,更是讓她覺得頗為難堪。

  白琪琪忍不住就想為自己反駁幾句,“董老師,我——”

  “你不會寫,但這不是你抄作業的藉口!”董教授言辭犀利,一針見血地指責道。

  “你今天抄的只是一件作業,那明天會不會抄別人的稿子?抄別人的文?抄別人的書?想想,就是可怕!不用說別的了,作業拿回去,老老實實自己寫一遍,然後單獨送到我辦公室。”

  白琪琪被這一通話教訓得面無血色,緊緊地咬著下唇,一堂課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只聽到董教授來回將唐棠的散文誇了又夸,對比的她越發不堪。而眾人的每一句竊竊私語,每一個笑意冉冉的眼神,都像是對她的譏諷,重重地叩擊在她的神經上,讓她難以忍受。

  下課鈴一響,不等董教授喊下課,她就匆匆地跑了出去。

  見到這幅情景,教室里的所有人都大聲議論了起來。

  “她跑什麼呀,心虛嗎?”

  “還不是沒臉唄!抄作業被人抓到了,沒想到她一個白白淨淨的小姑娘,還乾的出來這種事!”

  “哎喲喂,那她先前還說唐棠的壞話呢,也不看看自己腳底下一堆爛泥巴!”

  唐棠揚了揚嘴角,拿著課本起身往外走去,卻沒想到董教授高喊一聲將她攔了下來。“談談,我覺得你的文章不錯,可以適當再潤色一下,往報紙上投稿試試。”

  董教授積極地推薦道,連連說出了數家媒體報紙的名字,讓唐棠頗為感激。她稍微思考了一下,笑道:“好,董老師,謝謝你,我會考慮的。”

  一聽她這個話,董教授就知道這是敷衍之詞。但這一年動亂剛過,民風剛解禁,不少人對報紙媒體懷有懷疑之色,也是正常的,害怕自己引火上身,招惹上某些不該有的麻煩。

  他在心中深深的長嘆了一口氣,有些焦急,也有些為唐棠可惜。

  她年華正好,潛力無窮,但偏偏沒有碰上一個好時代。這是她一個人都不幸,也是所有人的不幸。

  唐棠轉身想了想,卻覺得董教授的提議正好。她想寫故事,將那些原原本本發生過的事都記錄下來,不被時間所遺忘。

  但顯然不是為了眼下就發表,而是等待更加合適的時機。

  這個想法,正是她報中文系的緣由。

  而且,她深知動物們的所思所想,這是一種得天獨厚的稟賦,也是一片世人所不了解的世界,不記錄下來實在太過可惜。

  當毛毛看到唐棠連日在本子上埋頭苦寫的時候,它不由好奇道:“唐棠,你在寫什麼?”

  唐棠露出了笑容,“在寫你們的故事。”

  “我們的?”毛毛驚詫地炸了毛。

  唐棠道:“對,有你,有老沙,還有二黑。”

  聽她這麼說,毛毛忍不住心裡懷念了起來。它搖搖腦袋,說道:“那我在故事裡面叫什麼?”

  “毛毛。”唐棠用的就是它的本名。

  卻沒想到,毛毛一點兒都不滿意這個平凡的名字,叫聲催促著要改名,“要叫我毛大人。”

  唐棠:“……這個不好,換一個?”

  毛毛想了想,“那,威武雄壯的毛大人?”

  唐棠忍不住扶額。

  卻沒有料想到,隔了一陣子,一封加急電報突然從牛家屯拍了過來。

  “他回來了。”

  第65章 605323¥

  他回來了?

  接到這封電報,唐棠心亂如麻,呼吸也忍不住急促了起來,整顆心都早已經飛到了牛家屯那邊。她顧不上學業,匆匆向學校請了一個假,就坐上火車直奔北方,等到終於看到那個熟悉的人影時才忍不住潸然淚下。

  這種硬生生壓抑的哭聲讓人格外心酸。

  老隊長不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臉上的神色看起來卻並不怎麼明快,然而唐棠根本就沒有精力注意到這一點。她的眼神和心思全放在了徐長林身上,從上到下一一用眼神描畫著他的輪廓,感知著他一點一滴的變化。

  頭髮長了,衣服有些不合身了,臉上的神色更顯得有些冰冷漠然,往她這邊走來的腳步卻是極為沉穩有力。

  唐棠眼睜睜地看著他迎面而來,正欲上前,然而他竟是面無表情地路過了自己的身邊,一點反應都沒有。

  當下,唐棠就是一愣,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忍不住回頭,看到了他大步遠去、毫不留戀的身影,心下即刻就是一痛,又驚又慌地喊了一聲,“徐長林!”

  那人的腳步這才停了下來,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冷若冰霜,似是不認識她一般。“有事?”

  唐棠:“……你不記得我了嗎?”

  徐長林微微挑高了眉梢,抬眼望向她,臉上的表情卻依舊毫無變化,就像是無聲地再問她是誰一般。

  與這冷冷的目光一對上,一時間唐棠滿心都是酸澀,如同吃了最苦的黃連一般,心裡難受地說不出話來。

  村子裡的人早已聚了過來,原來的鄰居李家嬸子不由拉過她的手臂,苦口婆心地解釋道:“長林好像是腦子摔壞了,不記得原先的事情了,你別太難過,以後肯定會慢慢好的。”

  只見那人的身影已經遠走,唐棠不由嘴裡發苦道:“他什麼都忘了?”

  李家嬸子卡殼了一瞬,慨嘆了一口氣,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回答道:“倒也不是,村子裡的人還記得大半,就是你們這些下鄉的人都忘記了。”

  唐棠一聽,頓時就狠狠地咬住了嘴裡的狠肉,滲出了微微的血跡讓覺得讓自己好受了一些,不至于震驚地倒在這。她控制不住心底的悲涼,忍不住艱澀的苦笑了幾聲,不知道說什麼好。

  “唐棠,想開點,人能活著不是最好嗎?”李家嬸子眼見她的表情灰敗,不由低聲勸慰了一遍又一遍,“現在好歹是人回來了,總能讓人有點盼頭。日子都是慢慢過的,以後一天一天怎麼都會越來越好的。”

  她說的真心實意,唐棠就算心裡再難過,也不好一時間繼續頹喪下去,便打起了精神,發狠地點了點頭。

  這次,她回來的突然,什麼東西都沒帶,便借住在了李家嬸子的家裡,這才一點一點慢慢打聽到了徐長林的事情。

  原來他是前些日子,被呼倫族的人在大山深處發現的,他那時正與雪狼群同吃同住同狩獵,活得簡直就不像是個人樣。

  族人費了好大的勁才將他帶了回去,經過一段時日的休養人才慢慢恢復了精神過來,卻對這之前發生過的事情全然說不清了。

  眾人頗為無奈,亦是慶幸他能活著回來,簡直就是歡天喜地、敲鑼打鼓地慶賀了起來,巴不得將這個好消息公之於眾。

  這次下山,也是為了多用獵物換一些糧食,準備回族裡好好地慶祝一番,而徐長林卻不知道什麼緣由硬生生地跟了下來。

  顯然,他現在已經誰的話都不聽了。

  唐棠聽到這些事情,悄悄思量了一會兒,在黃昏之時去探望了老狗一趟,反倒是在它的窩裡沒有找到它。就連窩裡鋪的稻糙看起來也髒兮兮的,許久都沒有被住過的樣子。

  她的心裡當下就是一沉,急匆匆地向著馬棚跑去,卻想不到在半路上碰到了搖頭晃腦的二黑。“二黑,老沙呢?”

  二黑一臉懵逼的搖了搖頭,“老爺我怎麼知道,我也剛到啊!”

  唐棠急得狠狠地一跺腳,發力衝進了馬棚,徑直高聲問道:“你們看到老沙了嗎?”

  馬棚子裡幾隻高頭大馬正輕快地低頭吃著糙,聽到這句話,糙杆子差點插進了鼻孔里,立時就忍不住打了幾個狠狠的響鼻。“恢恢,老沙?這老傢伙不好久都沒有出現過了嗎?”

  “哈哈,瞧你那蠢樣!鼻孔吃糙好玩嗎?”

  “哎呦喂,我一腳踹死你,敢嘲笑小爺,你不要命啦?”

  幾匹馬頓時你一蹄我一腳地打成了一團,熱熱鬧鬧的聲音卻是讓唐棠的心裡更加焦急。她止不住自己胡思亂想的心思,老狗去哪了?

  它性格沉穩,這些年年紀大了越發的不愛動彈,怎麼都不可能是出去玩了。那不成是出了事情?

  一想到這,她的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呼吸都屏住了。

  立時,她不由疾言厲色地高聲問道:“那它到底去了哪兒?”

  馬群:“……你問我,我問誰?”

  唐棠忍不住狠狠跺腳,轉身就向外面跑去,沒想到正好和一個人撞了個面對面,結實有力的胸膛硬邦邦地像是石頭,撞得她額頭髮麻,頭暈眼花。

  等她揉著額頭抬起頭來的時候,才發現眼前之人面色如常,一點歉意的意思都沒有,忍不住讓人惱火。更何況,他的臉又是她最熟悉的一張面孔,頓時就覺得心情更加壞了。

  乾脆,她也沒了打招呼的興致,起身就往外走去,急著去尋找老狗的蹤跡。

  卻沒想到,徐長林竟然一把拉住了她。

  他的臉色冷淡得像是冰山,手指卻輕輕地挑開了她的劉海,垂眸盯著她頭上的傷疤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唐棠下意識地別過頭,退開了一步。“沒怎麼。”

  在這一瞬間,她忽然由衷地感覺忘記了那段記憶倒也是好事,至少不用再將那些沉甸甸的東西放在心裡爛掉,可以輕鬆地過往後的日子。

  所以,她瞬間就下定決心,要隱瞞住這個真相。

  見到她欲蓋彌彰的反應,徐長林卻是微微斂起了眸子,沒有作聲,卻是又拋出了另外一個問題,“你剛才再跟誰說話?”

  他眼眸一掃,就知道馬棚子裡面並沒有人,那麼她先前那句急沖沖的問話又是跟誰說的?

  唐棠深呼吸了一口氣,極力裝作平常的樣子,回答道:“我喜歡跟動物自言自語。”

  徐長林沉靜地看了她一眼,險些讓唐棠面頰發燙,暴露了真相。她急匆匆地拔腿向遠處走去,“我先走了。”

  二黑上躥下跳地急道:“汪汪汪~你就這麼不管我爹了?”

  唐棠低著頭,打定主意怎麼也不能再暴露更多,乾脆就沒有回答它的問題。

  這副情景,霎時間就讓二黑傷了心。“嗷嗷,想我這麼英明神武,人見人愛,沒想到唐棠這麼沒有眼光,竟然不理我!爹,你可不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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