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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劫持你把你送到袁總身邊,你來這裡不就是為了這個麼?”

  楚白腦子嗡的就清明了,眼眸瞬間清亮,顧不上別的,“你說的是真的?”

  “幹嘛要騙你呢?要不是我先一步下手,你再往前走兩步就被王志海的人帶走了。”

  “你退燒了再送你過去吧,你現在這樣子去就是累贅,雖然我送你過去袁總會殺了我,但還是要好人做到底,畢竟世事難料,萬一真的見不到了,你會恨我一輩子。”

  他手指在楚白額頭上一點,施了咒似的,楚白仿佛安心了一般竟然又睡過去了,來路上一門心思在思索如何才可以找到他們,苦於無門,居然下了飛機就有人給他指了路,一路上急火攻心也顯得多餘了,居然就這麼安心下來又睡著了。

  房間門被打開,有個男人進來,他的脊背挺直,高筒靴踩在地板上,給人以堅硬的美感,摸了摸若白的頭,輕聲問,“怎麼又睡過去了?”

  若白斂了笑意,微微嘆了口氣,“從俄羅斯逃回來的,想是這些天沒睡過安穩覺,又急火攻心,本來就是半條命,這一下半條命也要沒了。”

  “我還是不能理解他們的情感,但你堅持要幫他,就順著你好了。”

  若白拿了他擱在腦袋頂上的手,“如果這場鬥爭最後死的是袁縱,那臨走之前見到楚白也算是了了他的心愿了。”

  “還是在乎他?我可並不怎麼高興聽到這些。”

  “在乎什麼呢?”若白笑了一聲,“當初救我的是他,放了我的是他,最後碰到你,沒有他就沒有我的現在,你也碰不到我,你就不能當作感恩麼?他都沒私底下讓你幫他清剿王志海,現在讓你幫他照看一下的兒子,就這麼不情願?”

  男人投降般舉手示意,臉上是安心又無奈,最後只得伸手揪了一下若白的下巴。

  “讓他睡一會兒吧,最後垂死掙扎之前,袁縱好歹多一個活下去的念頭。”若白從房間離開,看了一眼楚白輕聲說。

  男人憤憤道,“我說吧,你還是惦記他。”

  若白:……

  作者有話要說:

  明兒個正文完結,(&#3665;&#8226;&#3633;&#3655;ω&#8226;&#3655;&#3633;&#3665;)話說好喜歡男人們豁開膀子干架啊,(&#3589;>ω<*&#3589;)

  第26章第二十六章

  老遠有輛軍用吉普開到這片廢棄的工廠區,離駐紮地隔得老遠一側車門打開,有個人從裡面鑽出來,接著吉普車轉身就離開,那個人從遠處走過來,目標直指最後的駐紮地,那間毫不起眼的煉鋼廠。

  值崗的人員唿哨了一聲,幾個不知道從哪裡隱藏的人猛然竄出來,三兩下鉗制住了那年輕人,摸索身上確實沒有武器,才推搡著送過來。

  從頭至尾,那年輕人蒼白著一張臉也不說話,等到幾個人把他扔到另一間工廠里的時候,楚白才突然叫道,“帶我去見袁鴻,我是他弟弟。”

  幾個人都頓時停住了腳步,目光在他的身上來回掃視,像找出一點他作為袁家二爺的跡象,有個腳快的人已經去確認,只剩下幾個人在原地捉摸不定。

  匆匆趕來的是麥迦,麥迦現在渾身都是血痂,看到面前衣冠楚楚的確實是小少爺,也不知道該表出個什麼表情來,一方面是感慨小少爺不知道苟活跑回來也是道義,另一方面就是覺得小少爺回來是作死來著,這裡不多久就會來一場你死我活的械鬥,沒人顧得上這個被人一腳就可以撂倒的小少爺。

  但百般不是,畢竟也是一同吃過烤肉喝過啤酒的小輩兄弟,心裡便難免有些酸澀來。忙把楚白接過來,拉他去見袁縱。

  見袁縱之前,先去看了一眼袁鴻,他傷的厲害,躺在鐵架床上,胸膛上的紗布結實的纏了一圈,殷出底下的血來。看見楚白很是意外。

  “怎麼?不是在俄羅斯麼?誰放你跑出來的?”他罕見的對楚白帶了情緒,疾言厲色起來。

  “逃回來的。”楚白說完便默不作聲。

  袁鴻眉頭跳起來,“伊萬那個不中用的,怎麼連個人都看不住。”伊萬是薇拉的外公,是俄羅斯北部地區實際控制人,和袁縱既是合作又是附屬關係,而這次就是為了保護楚白,袁縱才直接拒接了來自北俄的支持,沒想到連個人都看不住讓他跑回來了。

  袁鴻氣得大概是傷口又掙裂了一點,血有漫開了一點,楚白剛想說話,袁鴻卻在床上嚎叫,“袁縱你他媽還不出來麼?阿白不知死活來看你了你還不滾出來。”

  楚白一時臉色有點僵,門口的鐵皮門卻有人“噹噹”敲了兩下,楚白轉過頭,袁縱吊著一隻胳膊站在門邊,四周都是鏽跡斑斑的機械,隔著空曠的場地中央,兩個人對視,楚白卻在下一刻轉過頭來。

  袁鴻抬起一隻胳膊,攥了一把楚白的手腕,眼裡淺薄的憤怒和焦躁都煙消雲散,他流露出那種溫和的莊重的姿態,像是要摸摸這個不怎麼聽話一直受委屈被強迫的弟弟的腦袋,可惜他一動就露出更多的血,只能遷就的攥了一下楚白的手腕,“去吧,過了今天說什麼都來不及了。”

  楚白聽話的一點頭,慢慢地挪過步子去,這條路不長,楚白卻覺得一直走不到盡頭,腦子裡所有的念頭山呼海嘯的來回翻滾,一遍一遍沖刷他也許本就不堅固的心智。

  他一點一點的蹭著,低著頭慢慢往門口挪,他想,這條路可真長啊,總也走不到頭。忽然,一雙腳卻出現在他低狹的視野里,站定,他也不想抬起頭來,任由那隻放到他肩膀上的手牽引著,帶他緩緩出了那道鐵門。

  他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低著頭,被牽引著穿過長長地昏暗的走廊,直到一處巨大的通風口,他被溫柔的抬起脖子,從排風扇透過的光里,看見袁縱眼底悽惶的自己。

  袁縱仔細端詳他的臉,像是要記住他輪廓的每一個細節,要帶到未知的旅途。半晌,他看夠了,把楚白圈進懷裡,鋒利的胡茬蹭著楚白脆弱的後頸,那力道是要生生磨掉一層皮。他什麼也沒做,只是擁抱著貼著楚白的耳邊輕聲嘆息說,“阿白,爸爸不應該把你留下來的啊。”

  擁抱是這一刻他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這麼圈著楚白,擁抱著懺悔。光路里灰塵在飛舞,證明著時間在一點一點流逝,最後的手下等著他安排怎樣防禦王志海瘋狗似的進攻,麥迦等著他如何出其不意的埋伏,而他卻在這晦暗不明的地方抱著他的小兒子想一直就這麼擁抱著到死。

  不知過了多久,他覺得後頸倏的一涼,接著一點一點的,那些涼意沿著脊椎一線滑落進更深的地方,他遲疑般慢慢拉開楚白,那些眼淚串成一線,從眼角的那點勾曲,漫過鼻翼淌過嘴角,一滴一滴的從下巴上掉下來,他想抬手擦掉那些眼淚,卻被楚白攥住了胳膊。

  冰涼的觸感壓上了他乾燥的已經起皮的嘴唇,舌頭笨拙的伸進去,那張日思夜想可望而不可即的臉盡在咫尺,臉上還洶湧的流著眼淚。他又笨,可吻的那麼認真,輾轉間津液交彌。

  袁縱只覺得一瞬間巨大的喜悅和巨大的悲傷一塊向他湧來,滅頂一般,像被涌到點的海浪,下一刻就會被徹底拍死在海里。他抬起的手狠狠地把楚白壓進懷裡,用力之大以至於楚白短暫的呼吸停滯卻哭得更厲害了,苦鹹的淚水淌進嘴裡。袁縱再次抬起了手,喘息間楚白悶哼一聲,軟了下去,袁縱拖住了他即將委地的身體,最後摸了一次他的臉,輕聲說,“阿白,等爸爸活著回來。”

  一個人醒來如果是一片黑暗會懷疑自己是否還活著,楚白在一片黑暗裡醒過來,後頸還是一陣僵硬,最後的時候袁縱給了他一記手刀,讓他徹底昏了過去,他在黑暗裡試著摸索了四周,一片讓人喘不動氣的鐵腥味,四周敲了敲噹噹作響,這是個盛東西的鐵柜子,他被砸暈了藏到這裡,此時外邊還有稀稀落落的槍聲,他不知道是誰最後贏了,臨走的時候若白告訴他,今天是約好的最後一局,兩撥人只有一撥可以贏,明天開始軍隊完全接手,活下來的那撥人既往不咎,失敗的那批,承擔全責。

  他顫抖著跪在密不透光的鐵箱子裡,雙手合十,顫顫巍巍的跪下去,祈求虛空中不存在的神,他再也不想有人再離開他,再也不讓他成為孤魂野鬼,就算是以他的壽命和健康為代價,他只想那兩個人活下來,無論將來迎接他的是世俗的嘲諷還是唾罵,他只想拿自己的一切換他們活下來。

  他咚的一聲磕在冰冷的鐵板上,那冰冷的東西要吸乾他的熱氣,他一生從沒有這麼虔誠的祈禱一件事情。

  求你,讓他們活下來吧

  讓他們活下來吧

  求你……

  沒有一絲光的黑暗不能讓人感覺到時間的流逝,楚白不知道自己磕了多少,只覺得頭暈目眩,條件反she般額頭觸到鐵板僵硬的起身再磕下去,就這麼來回循環,直到筋疲力盡一頭扎在冰冷的鐵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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