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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潔立刻緊張地看著黑風,卻見他只是移開目光不再看自己,臉色依舊平靜得看不出一絲情緒,似乎什麼都沒聽到。

  “不是說他先在晉陽害了田老爺子,然後又逃來鄭州了麼?”

  “本來我們都這麼想的,但據往來的鴿信,曹大俠他們兩天前還在晉陽發現了他的行蹤。”

  聽到這裡,張潔莫名其妙——呂夫人是他殺的,但晉陽他根本沒去過,到底是誰冒充他殺了田老爺子,而且還在晉陽露出行蹤?

  黑風也似有些詫異,然而過了半晌,寒星般的雙目中,竟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痛苦之色。

  果然,窗外聲音又響起。

  “不對啊?前日他還在鄭州害了呂大俠他妹子,來不成他會飛天遁地?”

  “必定有人冒充,只是……”顯然也被真與假的問題給迷惑住了。

  張潔終於還是忍不住,偷偷掀起布簾的一角往窗外看去。

  原來是兩個人騎著馬,放鬆了韁繩緩緩而行,恰好與他們的馬車並列,所以言語聲才如此清晰。

  “那我二人該去追哪一個?”語氣有些疑惑。

  先前說話那人似難回答,不過卻也咬牙切齒道:“仇是一定要報,只如今……還是靜觀其變吧。”

  又是與他有仇的!張潔立刻放下帘布,臉色發白。外面兩人哪裡知道,旁邊這輛車上,就有他們口中的大仇人!

  她默默轉過臉,看向黑風,誰知這一看,竟讓她倒吸了一口冷氣——銳利的目光冷得像結了冰的潭水,俊美的臉上泛著殘酷的笑意。

  原來,他生性偏激,知道身世以後本就不能接受,已無心於世,但又終究放不下張潔,所以跟到了鄭州。誰知呂夫人他們尋上他復仇,又激起了他的殺心,想到自己莫名的身份,他恨極了命運,一怒之下便毫不留情將七人全數殺死。

  如今這報仇的話又觸及了他心中之事,加上體內受傷陽火太重,所以他竟又起了殺心。

  張潔既害怕、著急,又不敢叫出來,只得緊緊抓住他的手,企求地看著他。

  或許是因為感受到那小手的顫抖,他終於移回目光,看著她。

  漸漸,那唇邊的冷笑消失,俊美的臉上又恢復了鎮定與平靜。

  這一會兒工夫,外面的人已經放馬走遠。

  .

  黃昏,馬車在一個小鎮的客棧門口停下。

  掌柜是個胖胖的中年人,面目和藹,身邊有個十來歲的小孩子,一雙機靈的大眼睛轉來轉去,讓人心生喜愛。

  凌易卻已坐在了桌邊,原來他早到了。

  客棧不大,前面賣茶水飯菜,後面的院子就是客房。張潔回房間梳洗了下,便與黑風到前面吃晚飯。

  誰知,他們剛走了幾步,迎面就走來一人。

  那人只顧垂著頭匆匆走路,眼看就要撞上張潔,張潔不由驚叫起來。

  黑風輕輕一笑,迅速摟住她的腰往旁邊移開了一尺。

  然而那人卻倒霉了,他走得很急,待聽到張潔的驚叫發覺前面有人時,已收不住腳步,情急之下,他只好改往右前方邁步想躲開,不想——

  “咚”的一聲,聲音雖不大,卻也不小。

  張潔閉上眼睛,已經可以想像那人腦袋的慘狀——和柱子做親密接觸,不起個大包才怪。

  待睜開眼,果然見那人懊喪地揉著額頭。

  “呀,是你!”

  .

  聽到張潔驚喜的呼聲,那人也把注意力從額頭轉到了他們二人身上。

  立刻,嫵媚的桃花眼眯起,文靜的臉上露出靦腆的笑,他拱手施禮道:“正是在下,不想在這裡遇上二位。”

  聲音依舊帶著磁性,十分悅耳。

  黑風並不看他,倒是張潔忍不住笑出聲:“你腦袋沒事吧?”

  “啊?”謝小玉摸了摸額頭,尷尬萬分,“這……”

  見他不好意思,張潔忙停住笑,有些慚愧,若非他好意不想撞到自己,也不至於撞上柱子。

  “謝大哥,呃,對不起,你沒事吧?”

  “沒事,多謝。”他終於少了些慌張之態。

  張潔想了想:“我們要去吃飯,你吃過了麼?”

  他忙紅著臉點頭表示吃過,於是張潔便拉著黑風往前面走,他便自回房間去了。

  二人緩緩走著,張潔想想剛才的情形,不由又笑起來。

  見她發笑,黑風轉頭看著她。

  “想不到他那麼容易害羞,”張潔停住腳步,終於忍不住笑得彎下腰,“我保證,他就算沒吃飯,也一定會說吃過了。”

  看著那兩彎迷人的月牙,他不由也唇角一彎。

  .

  誰知飯吃到一半,黑風便皺眉說要回房間療傷,凌易便跟了進去。

  見他要療傷,張潔心喜,待獨自吃完飯天色已黑,她便回到自己的房間準備休息。

  窗外,天已經完全黑了。

  張潔躺在床上,睡不著。人一旦靜下來,便會想起很多事——人這一生中,思索與回憶是消磨時間的最好辦法。

  果然,她陷入了回憶。想到現代的外婆與表哥,傷心了一會兒;又想到鄭少凡,自己不說一聲就走了,不知他是不是還在著急;還有沈憶風,江舞……最終,她還是停在了黑風身上。

  想到他在療傷,她不由有些好奇。現在沒了寒玉簫,他用的什麼法子呢?

  她爬起來想去看看,但走到門口,忽然又想起小說中說的,武林高手療傷時萬萬不能分心,不然就會“走火入魔”。於是,她又泄氣地躺回了床上。

  大約再過了十幾分鐘,她終於忍不住起身來到黑風的房門外,卻見凌易抱著劍一動不動,守在門邊。

  見她來,凌易面露奇怪之色,似在思索。

  或許因為他行刺自己的事,張潔一直有些怕他,正在思考要不要問時,門忽然從裡面開了。

  黑風站在門裡,雙眸依然深邃不見底,只是在檐上燈籠的映照下,臉色更蒼白了些。

  “怎麼?”

  “呃,我想看你療傷怎麼樣了,”張潔解釋,隨即又關心道:“你好些了嗎?”

  他看著她,唇上划起一道弧線:“沒事。”

  “可是……”張潔露出懷疑之色。

  他看上去除了面色更差,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一如既往地鎮定。但不知為何,她總是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卻又說不出來。

  見她懷疑,他微微一笑,正要說話——

  “來人哪!”

  .

  三人一愣。

  “死人了,這店裡死人了,快走哇!”有個客人從外面跑進來,面色驚慌,估計是害怕了,想收拾東西走。

  才叫這麼兩聲,所有的門都打開了。

  “鬼叫什麼!”

  “死人啦!你們到前面去看,再不走就要陪著上衙門了!”那人已捲起包袱。

  “去看看。”低沉的聲音。

  凌易立刻道:“是。”

  人影已不見。

  “黑風哥哥,我們要走嗎?”張潔聽說又死了人,立刻緊張地拉著他的手臂,“這裡死了人,呆會兒肯定有很多人來。”

  “不怕。”他拍了拍她的手,微微一笑。

  院子裡慌亂起來,人人都收拾東西準備跑。

  一個人背著包袱滿面驚慌走來,竟是謝小玉。見二人還站著不動,他忙提醒道:“二位快走吧,掌柜的死了,住不得了!”

  寒星般的目光閃過,黑風並不言語。

  “謝謝你。”張潔見他一番好心,不由心生感激。

  謝小玉似有些急:“還是快走吧。”

  “不怕,有……”她看看黑風,“呃,有我大哥在,沒事的。”

  謝小玉搖了搖頭,他到底不似江湖中人膽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二位還是快些離開的好,在下先行一步了。”

  說完,他就飛快走出了院子。

  這片刻時間,客人竟都走得差不多了,檐上的燈籠微微搖晃,加上死人的消息,氣氛顯得有些詭異起來。

  張潔本就害怕死人,如今這麼安靜,她緊張起來,不由往那英挺的人身邊靠了靠。

  平靜鎮定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隨即,一隻有力的手臂將她擁住。

  黑影竄過。

  凌易出現在面前,麻木的臉上竟第一次帶著詫異的神色。

  “教主,這……”說話居然也吞吞吐吐起來。

  見他反常,修長的雙目中掠過一絲詫異之色——這樣的表情對凌易來說,實在是太過豐富,只怕就算要殺了他,他也不至於如此。

  “掌柜死了?”

  凌易竟垂下頭,看來是真的。

  黑風不再言語。

  張潔忍不住顫聲問:“是被人殺的嗎?”

  凌易忽然抬起頭,看著黑風,面上已經回復了麻木。

  “是黑血掌。”

  走進武俠 - 48 - 第四十八章 情深

  是夜,紅香樓。

  燈火輝煌的大廳上,無數花枝招展的女子倚著欄杆,或是穿梭在人群中,粉面上帶著醉人的笑,竭盡所能地討好每一位客人。她們甜美的笑容,就是客人財富的標尺。隨著笑容的變化,你就能判斷客人腰間錢財的多寡。

  最初,她們出賣肉體是為了生計,而如今,卻已轉為對錢財的貪婪。能進這裡的,決不是普通百姓。

  客人們也毫不遜色,他們左擁右抱,各自帶著中意的人兒上樓去了。良宵苦短,及時行樂。

  兩個年輕公子翩翩而入。

  一個白衣瀟灑,一個俊美斯文。這兩個人無論放在哪裡,都絕對引人注目。

  果然,他們剛進門,便被一群蝴蝶般的女子包圍,成為廳上的焦點,引來旁邊一片憤憤聲。

  白衣公子臉上依然帶著溫和迷人的微笑,使他看去更親切、更溫柔,因此,已有更多女子往他那邊涌去。而他,既不拒絕也不邀請,只含笑往前走,應付這些對他而言並不難。

  另外那位卻面露尷尬,不自在極了。但這種神情,卻成了他最吸引人的地方。這裡的女子哪個不是經驗豐富?面對這樣的客人,她們反而笑得更甜,柔軟的身子貼得更近,甚至,已有纖纖玉手撫上那俊美的臉。

  .

  老鴇早迎上來,滿面堆著笑容。

  鄭少凡笑道:“關盼兒姑娘可在?”

  此言一出,立刻,旁邊圍著的女子都面露不忿之色,一大半都往沈憶風那邊擁去。

  那老鴇看著他,顯出為難的樣子:“這……關姑娘是從不接客的,公子是不是再看看別的姑娘?”

  鄭少凡微微一笑,拿出錠銀子,低聲說了兩句話,那老鴇便面露喜色,笑呵呵地上樓去了。成與不成都能發一大筆財,這樣的好事誰不高興!

  果然,過不了多久,那老鴇滿面笑容地跑下樓來。

  “公子請上樓去吧,關姑娘在水雲間等著呢。”

  鄭少凡道了聲“多謝”,那老鴇便又忙著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看沈憶風面露尷尬,被一群女子團團包圍,鄭少凡有些好笑:“有勞沈兄稍候片刻了。”

  說完,他整了整衣衫,緩步朝樓上走去。

  .

  “不知鄭公子前來,妾身失迎。”見他進來,關盼兒便巧笑盈盈地站起身。

  鄭少凡微笑:“許久不聞關姑娘雅奏,在下只好冒昧登門了。”

  關盼兒美目一轉:“鄭公子找妾身怕不只是為了聽琴吧?”

  二人俱是聰明人,不由相視而笑,坐下。

  “在下的確是有事。”鄭少凡含笑看著她。

  “哦?”關盼兒掩口道,“鄭公子也求人麼?”

  “慚愧,讓關姑娘見笑。”

  “盼兒豈敢笑話鄭公子,”關盼兒抿著唇,雙目微斜,風情萬千,“不知鄭公子欲問何事,盼兒必定知無不言。”

  “果真?”溫和帶笑的語氣。

  她優雅地舉起杯,膩聲笑道:“既是鄭公子,盼兒豈會隱瞞。”

  “既如此,在下先謝過了,”他含笑看了看她,目光又不露痕跡地移到了桌上,“在下只想知道——”

  說到這裡他忽然停住,也端起桌上茶杯,卻又並不喝,只饒有興味地看了半天,最後才不經意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紅香樓最近打探到的那個人如今在哪裡?”

  關盼兒臉色一變,驚疑地看著他。

  他卻又只顧品茶去了,微笑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心思,仿佛剛才的話根本就不是出自他的口中。

  半晌,關盼兒不動聲色地放下茶杯,勉強笑道:“鄭公子說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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