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待看到他身後的人,張潔立刻瞪大眼睛!

  原來那裡竟然垂目站著一個年輕公子,俊秀優雅,熟悉而陌生的臉上帶著明淨的笑,不是沈憶風是誰!

  “是你!”

  沈憶風抬眼也是愣住,修長的眼睛更明亮如星:“張姑娘?”

  “你也姓沈,我早該想到你是雲台山莊的人啦!” 張潔這才知道為什麼看沈靜山總覺得熟悉,原來他就是沈憶風的祖父。

  鄭少凡卻也想到了半山亭與張潔閒聊之人,但他卻未曾見過黑風的真面目,倒也並不覺得驚訝,只微微一笑。

  倒是沈靜山有些奇怪:“這便是小孫,張姑娘認識?”

  “孫兒曾與張姑娘有一面之緣。”沈憶風立刻恭敬的回答。

  隨後與鄭少凡與柳飛逐一認識,方入席。

  飯畢,幾人坐下用茶。

  張潔沒想到在這裡再遇上沈憶風,心裡很高興。她只道武林世家公子必定習武,如江舞那般,卻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是沈憶風。雖然當初也曾將鄭少凡當作書生,那隻因為他溫文爾雅而她又不知身份,卻哪裡想到這個體質單薄、斯文秀氣、笑容明淨的書生會是一代武林世家的少莊主。

  她不由又朝他一笑,沈憶風亦笑著點點頭。

  此時,只聽沈靜山開口道;“當日玉劍門,雲家堡,百毒山莊俱遭毒手,如意堂和江府僥倖,如今雲台並無寒玉簫,想必鄭公子也知曉,”

  果然寒玉簫!張潔差點叫出聲來,心中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她低下頭,痛苦的閉上眼——真的是他!他為什麼那麼執著要尋到寒玉簫,為什麼連這麼一個孤獨可憐的老人也不放過?

  他又要殺人……

  鄭少凡定定的看著她,目光似有些疑惑。當日被挾持後的事她都告訴了他,只隱瞞了些關於黑風之事。

  他微微搖頭:“那寒玉簫乃天下至陰至寒之物,黑風找它卻也有他的道理與難處。”

  沈靜山一愣,隨即露出讚嘆之色:“鄭公子見多識廣,老朽自詡神醫,以為除了自己天下幾無人再知此事,不想鄭公子早已知曉。”

  “不敢,”鄭少凡含笑道,“在下卻也是中了黑血掌之後,療傷時方才發現其中關係,是以大膽猜測,如今聽前輩所言敢情是說對了。”

  “你中了黑血掌?”沈靜山更驚得站了起來,隨即發現失態,又坐下,“據老朽所知,中了黑血掌天下無藥可救,這……”

  張潔也嚇了一跳:“鄭哥哥你——”

  “我沒事,”鄭少凡見她如此,心中一暖,含笑示意她放心,這才向沈靜山道,“在下已用真氣化解了。”

  “你……你的玄門真氣練入了十重?”沈靜山訝然。他雖久已不問江湖是非,然終究是江湖中人,於武學造詣一條始終難以放下,何況正宗玄門真氣突破十重大關的確說得上是神話,又叫他怎能不驚喜。

  半晌,他黯然道:“老朽見黑風對當年那些門派趕盡殺絕,便明白是為了此物,他必然懷疑寒玉簫在我等手上,唉,當年……是我對不起他們。”

  言至此,他突然又自嘲道:“這些傷懷的陳年往事,不提也罷。”

  鄭少凡微笑不語。

  “你沒事就好。”張潔也舒了口氣。

  急切關懷之情明明白白寫在臉上。沈靜山是過來人,怎會看不出來?他捻須看著鄭少凡,目中浮起笑意。

  那不知受過多少人注目卻依然自信溫和不改色的臉,如今居然也有些泛紅。

  張潔終於發現這話太過親切,立刻紅著臉尷尬道:“寒玉簫不是他們的聖物嗎?和黑血掌有什麼關係?”

  經她一提,眾人的注意力才又轉回來。

  沈靜山微微一笑:“不錯,寒玉簫名為魔教聖物,說到底也不過是塊千年寒玉,雖然算是天下難尋珍貴已極的至寶,卻始終是身外的東西,於我等並無多大用處,只能當作玩物罷了。”

  聞言,沈憶風那明淨的笑容消失,露出惋惜悲哀之色:“既是身外玩物,他何必費這許多力氣,害這許多人命。”

  張潔佩服的看看他,又多了一分好感。

  誰知沈靜山卻搖搖頭:“當日老夫亦以為那不過是魔教教主的身份信物,然而當老朽為二弟療傷時……”至此,他語氣又漸沉痛:“老朽的結拜二弟便是命喪黑血掌下。”

  鄭少凡截口微笑道:“逝者已矣,遠離紅塵早登仙界,前輩何必傷心。”

  沈靜山聞言微微收起痛惜之色恢復安詳,感激的點頭道:“黑血掌傳聞歷來只有教主方可修習,想必亦有獨門心法。老朽在為二弟療傷時,竟發現他體內有數股難以察覺的陽烈之氣在流動,發作時竟如對五臟六腑進行焚燒煎熬一般。老朽素稱神醫,然而用盡方法終無力回天,眼睜睜看二弟喪命。”

  “傷心之餘,老朽便想到那心法邪門至極,修習之人身上陽火必定更盛,平日無礙,但只要身受內傷真氣必定難以控制,若無陰寒之物壓制,真氣反噬其身,亦是死路一條而已,而天下至陰至寒之物莫非千年寒玉,老朽方想到黑血教聖物寒玉簫了。”

  難怪他一定要尋到寒玉簫,原來是有苦衷的。張潔垂下眼帘,心中竟微微鬆了口氣。忽然間她又想起那唇角流下的鮮血,沒有寒玉簫豈不是……她嚇了一跳,急忙問:“那除了寒玉簫就沒有救了嗎?”

  沈靜山略略一愣,不解她為何這麼問:“自然是有的。”

  張潔又鬆了口氣,想這一會兒就嚇了自己兩跳。那——沒有寒玉簫他也不會危險,又何必殺這許多人來找呢?想到這裡,她心中不知該是喜是悲。

  沈靜山卻又回到正題:“想必鄭公子也知道,那玉簫自路遙死後已然遺失,他們便懷疑在當年圍攻路遙的六大門派手上。”

  鄭少凡卻斂眉不再言語,似在思索什麼。

  .

  且不說鄭少凡與柳飛等在廳上閒聊,張潔見他們聊的都是江湖瑣事,便有些沒趣,悄悄走出來。

  雨不知什麼時候又飄飄灑灑的下起來了。張潔坐在遊廊欄杆上,看著雨一絲絲飛下。N年以後雲台山介紹是乾旱少雨,想不到這古代氣候還挺好,想到這些她覺得挺有趣。

  “張姑娘?”

  轉頭一看,那個俊秀斯文的身影正不遠不近,站在旁邊。

  “是你,”她開心的歪著頭,“怎麼不在廳上說話?”

  “那所談之事在下都不甚懂,”他又是一臉和氣的笑,“不如出來走走,張姑娘可還習慣此處?”

  “這裡很好啊,”張潔道,“叫我小潔好了。”

  “這……”沈憶風俊臉一紅,赧然道,“只怕不妥……”

  “有什麼不妥啊?”張潔愣住,似乎又明白過來,眯起了眼睛,“別跟他們那麼封建啦。”

  沈憶風想了想,笑了:“是了,在下迂腐,江湖兒女何必拘於這些繁文縟節。”

  張潔看看他,笑得彎下腰去:“可是你看起來更像個書生,不像江湖兒女。”

  “是嗎,”他垂下眼帘,“你也認為我不應該廢棄武功?”

  “沒有啊,”張潔是現代人,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

  他自嘲地笑了一聲,道:“我生於武林世家,卻偏偏對武學無絲毫天分,亦無半點興致,實是有辱家門。”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為什麼非要強迫自己呢?”張潔不解,“何況讀書又不是壞事,你們這裡不是有科舉考試嗎,怎麼說辱沒家門?”

  “你真的這麼認為?”沈憶風驚訝的看著她,眼光亮起來。

  “當然啦,如果這世上人人都一個樣兒,有什麼意思呢。”張潔笑了,“又沒有誰規定一定要練武,我們那裡就沒幾個人練武。”她想現代確實沒幾個人會飛來躍去了。

  沈憶風看了看她,忽然愉快的笑了,笑容優雅如藍天、明淨如湖水。

  看著他的笑容張潔亦很開心,她想起了自己的疑惑。

  “鄭哥哥說雲台是六大門派之一,可是這裡好象……”

  “人很少是吧?”沈憶風猜到了她的疑問,笑道,“當年祖父宣布退出江湖時,便將他們遣散了。”

  “難怪……”張潔她想到再過兩個月就要發生的事,不由替他擔心,也替鄭少凡擔心,“唔,人這麼少,你不著急嗎?”

  “著急?”他疑惑。

  “再過兩個月,你們交不出寒玉簫……”

  沈憶風微微笑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擔心有何用?但求心中無愧便好。”

  張潔一怔,心中暗暗佩服,他不會武功卻依然能做到淡然處之,已經超過很多人了。

  想到這裡,她不由莞爾:“你若在我們那邊,一定是個高才生。”

  “高才生?”他又疑惑了。

  張潔這才想到自己對古人用了現代詞,她暗暗笑自己在古代這麼久,說起話卻還是現代氣息撲鼻。

  “呃,那個,就是有很高的才華的人。”

  他明白過來,謙虛道:“在下不過略讀幾本書,豈敢自專。不知府上何處?”

  “恩?”張潔又沒反應過來。

  “就是,尊府,你的家。”他見她不懂,便改口解釋道。

  “我家……”張潔黯然道,“我家在很遠的地方。”

  “是嗎?聽你說什么小學,還有高才生,都是你們那邊的話嗎?”

  他終於不再一口一個“在下”了,張潔聽起來反而更顯親切,開心道:“這樣就好啦,再姑娘在下的,我說句話都要想半天了。”說完眼睛又笑成了一彎月牙。

  沈憶風也笑了,這女子雖然大膽天然,卻絕不讓人感到輕佻。

  “恩,我家那邊啊,有很多希奇事呢。”張潔才想起自己沒回答他的問題,“我們那邊有小學,中學,大學……”

  她饒有興味的講起現代的學校教育來,漸漸又講到簡單的阿拉伯數字演算。沈憶風不由聽得入神,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偶爾還插上幾個問題。其實阿拉伯數字其實很早就傳入我國了,只是沒有被大眾接受而傳開,是以沈憶風感到新鮮。

  張潔暗想幸好沒講現代社會的飛機飛船電燈電話,不然他聽到一定以為自己在編故事了。

  她忽然又想起沈靜山說他學這些無用的話,心中不由替沈憶風感到惋惜和難過:出生在武林世家,理解他的人很少吧?這樣純淨好學的人若是在現代朝自己喜歡的方面發展,一定會比在這裡過得開心。

  沈憶風卻很興奮,邊走邊嘆息:“以往總認為自己讀書也不少,今日遇上你,才覺著自己實在孤陋寡聞了。”

  看著那俊美的臉上滿是明淨的笑,張潔心中微微一痛,眼前竟又浮現那個孤寂清冷的黑色影子……

  .

  “教主。”幽幽的聲音。

  孤寂的身影負手而立,一動不動,不知站了多久。懸崖的那一邊,雲霧陣陣掠過。

  青衣默然,美得不帶絲毫煙火色的臉上,又浮現出淡淡的悲哀,看起來如同一朵憂鬱的百合立於山間。

  “昊堂主進展如何?”

  “教主放心,山莊周圍已布下暗哨,十五那日決不會漏掉一個。”如此殘酷的話卻用溫柔的語氣婉娩道來。

  “摧心散可好?”

  “摧心散藥料難尋,卻也得了一半,估計不會出差錯。”

  沉默半日。

  “你不必出谷的。”

  “屬下自願的,”略有些蒼白的臉微微一笑,“幾年未出谷,屬下也想出來走走。”

  黑色人影默然半晌。

  “下去吧。”

  “是。”

  窈窕身影翩翩而去,他緩緩轉過身,金黃的面具上,兩道複雜的目光she向她走的方向。

  半晌,遠遠見一個微胖的身影躍來,不多時已在眼前。

  “屬下參見教主,”洪亮而恭敬的聲音,赫然是總堂主昊錦

  “昊堂主不必多禮。”黑風依然轉過身去。

  “早見到有人跟著老夫,果然是這丫頭,”昊錦直起身有些不解,“還有一個多月,教主為何這般早就來了?青衣那丫頭竟也願意出來。”

  “本座不能來?”淡淡的聲音。

  “屬下,”昊錦一驚,立刻垂首,“屬下並非此意,只是擔心……”

  他忽然又抬起頭來:“屬下竊以為教主責任重大,行動上更要小心才是,親臨而不先知會屬下實在不妥,青衣竟未勸過教主麼?”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