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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身旁的人推了推他的胳膊，洛燁才反應過來，已經到了他這個部門。
偌大的會議室里，所有的人眼光都聚焦過來，包括秦平筠的。
他看到秦平筠遠遠沖他微妙的笑了笑，眼內帶著不易察覺的溫柔，洛燁突覺一陣古怪，從心底犯出噁心，這算什麼啊。
秦平筠不由繃直了身子，他注意到洛燁此刻的狀態有些不對勁，是不習慣這種場合所以顯得太過抗拒了嗎。
“洛經理，A項目有什麼需要解決的問題嗎？”已經過了好幾分鐘，洛燁都沒說話，秦平筠主動開口，替他解圍。
有幾個老員工認出了洛燁，撇撇嘴，也都帶著看笑話的心態，等他開口。
結果又過去兩分鐘，洛燁依舊錶情平淡，一言不發。
這就有些奇怪了，秦平筠皺起眉，正想開口讓下一個部門的人匯報時，洛燁才平平淡淡地開始報告。
“A組的原定商業區改為一半建房一半組區，由原先的預定資金增加六十萬。”
會議室里立刻有人呵出氣聲，這可真夠亂來的，一個賠錢的項目還這樣瞎整。
“嗯，還有問題嗎？”
秦平筠接上，耐心詢問。
“有。”
洛燁將手中的表單放下，不加任何拐彎抹角的語飾，甚至是干硬又賭氣似的開口道：“還需要六十萬。”
這下，辦公室的驚異聲更大，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那幾個老經理心裡暗想，這小白臉也太猖狂，直接要錢，估計是變相裝了自己腰包吧。
此刻所有人的視線都轉移到坐在主位的那個男人身上，屏息聽男人如何回答。
秦平筠眼眉微挑，他伸手撫上面前的白瓷茶杯，端起。
“好，我知道了，下一個。”
語氣波瀾不驚，如此輕描淡寫的態度令一個老員工坐不住了。
“秦總，洛經理那個項目已經沒有加預算的必要了，您……”那人突然閉了口，他焦急的表情在看到秦平筠眼內的警告時一瞬間變得僵硬，最後無力坐了下去。
會議截止後，洛燁跟著人流往外走。
“洛經理。”秦平筠突然叫住他，旁邊走過的人視線鄙夷地繞過停在原地的洛燁，很快，整個會議室就只剩下他和自己……還有那個女助理。
“洛燁。”秦平筠又喊了一聲。
“有事嗎秦總？”這種生疏的口氣令秦平筠疑惑地皺眉，“項目出了什麼問題。”
洛燁心裡滿是無法控制的奇怪情緒，他盡力壓住使自己不要表現出不自然，“沒有什麼問題，只是預算少了。”
他眉眼低垂，也不抬頭，“我可以走了嗎。”
“等會你來找我，一起吃飯。”
為什麼你會這樣包容我呢？洛燁緊抿雙唇，望向秦平筠的臉。
男人的眼神沒有絲毫責備與不耐，跟最近這段時間一樣，溫和平緩。一個向來都冷冰的人，一旦溫柔起來，那種變化是非常明顯的。
洛燁響起昨日晚上男人對他說的話，不能容忍他的遠離，可是，如果不這樣……他後退幾步，“我等會有事，不了。”他不管身後的人一瞬間變了臉色，直接出了會議室的門。
有種東西一旦戳破，那便會發生極為可怕的事情，在還沒有到達那一步之前，洛燁快步離開，心亂如麻。
冷靜下來，回到最初的狀態，才是最為正確的選擇。
收拾好辦公桌，小林拿起傘，夾著公文包從辦公區離開，他經過半開的經理辦公室門口，發現裡面還透著淡白的光。
他停下腳步，向里探頭看了一眼，正對著門口的辦公位置，新上任不久的洛經理依舊坐在電腦前，支著下顎目光有些虛散地看著旁邊。
他敲了敲門，“洛經理，還不下班嗎？”
洛燁聽到聲音，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淡淡笑道，“嗯，等一會就走，你先走吧，路上小心。”說完便又恢復之前那種類似發呆的狀態。
外面隨時都可能下雨，天色陰沉，這使得室內的白熾燈的光線比平時更顯濕潤一些。小林想到今天早晨聽別人說的，洛經理在會上直接向老闆開口加預算的事情，說這話的人語氣嘲諷，還帶了些很難聽的詞。
言下之意，是洛經理跟老闆有包養關係。
儘管隔了一段距離，但還是能感覺到對面坐在椅子上的那人，周身都透著沉靜甚至是清冷的氣質，這樣安靜又淡漠的人……真的會是像那些人口中所說的那樣嗎……
小林不由自主地推了推眼鏡，透過鏡片，對方柔黑色頭髮下的皮膚顯得格外白，這樣看，似乎洛助理真的比女人還要……
他想了好一會，都沒有能夠形容此刻想法的詞，不算貼切的說法，洛助理確實長得比女人還要好看很多。
可如果真是那種關係，卻給洛經理安排了一個這樣的位置，小林輕不可聞地嘆口氣，拋下了還要亮燈很久的辦公室。
天徹底黑下來的時候，雨也跟著下了。
洛燁站在公司門口，外面雨勢頗大，公司的人都走得差不多，還剩下保安跟幾個保潔在。
他拿起手機給洛周淨撥了個號。
接通後，那邊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響讓他皺了下眉。
“哥！怎麼啦。”洛周淨幾乎是喊出聲，洛燁把手機稍稍移開一點，“你能找個安靜的地方嗎。”
悉數過了一會，那邊重新傳出聲音，“嘿，跟幾個朋友出來玩，太亂了，什麼事啊哥。”
洛燁對這個玩心很重的弟弟沒辦法，他無奈開口，“你能來接我嗎，外面下雨了。”
“嘖，我這正嗨著呢，哥你打個車唄。”
洛燁堅持道，“你來接我。”洛周淨好幾天都沒回家，他也算是藉由這個機會問問他。“我請你吃飯。”
“嘁——”洛周淨道了聲知道了，便掛住電話。
洛燁在一樓大廳的靠窗沙發上坐下，點開網頁打發時間。
等看完幾則熱點新聞又玩了好一會貪吃蛇後，公司裡面傳出一陣說話和腳步聲。
這個大廳的格局是這樣，進門直走的位置是諮詢台，兩邊設有等待的座位，而公司內部的電梯被設計在兩面牆的拐角後方。洛燁聽到聲音，抬頭時便看到身穿黑色西裝的秦平筠先一步從裡面走出來，後面緊跟的，是已經換了一件利落單衫，挽起高髻的女助理。
洛燁往沙發的邊角坐了坐，這裡光線很暗，對方應該不會注意到這裡。
他低頭，聽著兩人的腳步聲一路從大廳直走，往門口走去。
這就在這時——
洛周淨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
手機在安靜的大廳驟然響起，洛燁慌忙按掉，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秦平筠注意到了這裡的動靜，腳步停住。洛燁略顯無措地抬頭，男人站在離公司旋轉門幾步的地方，黑漆冷靜的目光宛若利劍，在他臉上停留了幾秒。
隨後，秦平筠轉過頭，邁開步子繼續向前，出了公司的大門。
大廳恢復安靜，洛燁為剛剛的緊張自嘲地微微笑了笑，真倒是有點自作多情了，對方是騰皇集團的董事長，在商界叱吒一方的角色，身邊前仆後繼的人估計能排成一個連。
這樣宛若天之驕子的人，也不會在意一個公司都快要破產的小角色吧。
之前那些莫名的關心，洛燁給洛周淨回撥電話，從沙發上站起來。
也很有可能是對方心血來cháo的興起不是嗎。
“給你打電話怎麼不接啊！”洛周淨撐了一把粉邊的傘，幾步穿過雨簾，一走到洛燁面前就直嚷嚷。
洛燁抱歉地笑笑，隨即又指指他打著的那把格外嬌俏的粉傘。“你哪來的傘。”
“操……還不是怕你淋了，借一個女人的太陽傘就趕來了。”
洛周淨把傘頂在洛燁頭上，也沒顧自己那大半邊的身子都淋在雨里。
上了車，他把外套甩掉，“說吧，去哪吃飯。”
洛燁想了想，“回家吃吧，我做飯。”
“得了吧，家裡什麼都沒了，而且你會做飯嗎！”
洛周淨嘴裡一邊叫著，一邊發動車子，“你就是摳門，對你弟弟都這麼省！虧我還落了幾個朋友的面子出來，早知道我不該來，跟周子他們好好瘋一夜，你就……”
洛燁平靜的直盯住洛周淨，對方乖乖住了口。
第38章：水留
“你還是別跟那幾個朋友一起混。”
洛周淨哼哼幾句，開了音響。
車子快速駛進雨幕，水珠順著兩邊車窗斑駁而下，洛燁靠坐在乾燥的車廂椅背，全然沒注意到窗外一閃而過的那輛停靠在公司路旁的黑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