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心中的母親
李永鐸借著燭光在屋內掃視了一圈，終於看到倚在床頭髮呆的李雲峰。
他走上前去，當看清李雲峰滿臉的悲傷以及還在往外溢出的眼淚時，不由楞在了那裡。
他的父親雖然對他的親身母親不理不睬，可是對他卻要求極嚴，所以在他的眼裡，他的父親就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人，更加不懂得喜怒哀樂，臉上的神色似乎一直都是淡漠。
偶爾他也會有不一樣的情緒，那便是祭拜夫人的時候，但是他所能見到的也就是淡淡的憂傷。
他曾問過他的姨娘，夫人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她和父親之間又是怎麼回事，可是姨娘總是避而不談，說他並不需要知道這些事，他需要記住的是，夫人就是他的母親。
李永鐸小心翼翼走到李雲峰身側，出聲喚道：「父親——」
李雲峰微微偏了偏頭，看了看眼前的李永鐸，苦澀地笑了笑，「鐸兒，你也是來陪陪你母親的嗎？」
李雲峰想起了李永鐸出生時，雲清婉開心的樣子，後來她對李永鐸就像是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也對他千叮嚀萬囑咐，讓他記得鐸兒是他們的兒子。
「嗯...」李永鐸在李雲峰面前蹲了下去，「父親，您能給我講講母親嗎？」他太想知道那個作為他母親的人究竟是什麼樣子，為何父親和姨娘都從不向他提起。
李雲峰拍了拍身側的床鋪，「你坐過來，父親告訴你。」
他想將所有的過往都告訴大家，他的婉兒是那麼與眾不同，為了他，她忍受了多少委屈，而最後又是為了他，她便那樣悄無聲息的去了，隻字片語都沒有留給他、甚至連女兒都不給他留在身邊。
李永鐸坐到了李雲峰的身側，望著眼前感覺到格外陌生的父親，「父親，她是不是很好很好？」
李雲峰點了點頭，「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子，都是我不好，不該遇見她，那樣的話，她便會好好地活在世上。」
「父親，她真是雲尚書的女兒嗎？」他一直想不明白，既然夫人是雲尚書的女兒，而他是記在夫人名下的兒子，為何雲家這個外祖家他從未去過，並且雲家似乎從未記得還有個雲夫人名下的兒子。
他心中有著太多太多的疑問，可他思緒很亂，不知該從何問起。
「她是雲尚書唯一的女兒，一個從小被嬌生慣養的女兒，在與我相遇之前，她一定無憂無慮，天天過著快樂的日子。」
李雲峰迴憶著他和雲清婉的過去，慢慢地給李永鐸講了起來，每一點每一滴都記得清清楚楚，也說的清清楚楚。
李永鐸聽著他們的故事，心中的疑問一個個都慢慢地揭開了，原來夫人為了能與父親在一起，做了那麼多的事，甚至於不顧家人的反對，堅持嫁給了除了是個狀元之外，身無分文的父親。
而之所以有他，是因為夫人短期內沒有生育，便爭得他姨娘的同意，設計將姨娘許給了父親。
他既覺得悲哀又覺得幸運，悲哀的是，那樣好的夫人，為何他不直接投生到夫人的肚子裡，幸運的是，因為夫人的大度，才給了他生命，而且聽父親的話，夫人在世時，將他看做了她真正的兒子，即使是自己懷孕了，也不忘記提醒父親，這個兒子永遠是他們的兒子。
後來有了林右相的設計，李府便多了一個林姨娘，原來就不喜夫人的李老夫人，從未覺得他是李家繼承人的那個老夫人，便變本加厲地欺辱夫人。
而夫人為了自己的父親，將一切都忍受了下來，可是忍受的結果便是在她生產之後，被他們用間接的方法害死了。
說到他與雲清婉相遇相知時，李雲峰的臉上漫上嚮往和笑意，可是說到後來的種種，他已經是如泣如訴。
李永鐸陪著李雲峰流著淚，他雖然一直聽從著父親和姨娘的話，對這個名義上的母親恭恭敬敬，可是他的內心深處，並未真正承認過她。
然而此時聽了李雲峰的敘述，他已經無法說清自己的感受。
母親活著時，在儘自己最大的努力愛著他，而自己可憐的親生母親蘿姨娘之所以有今日的情形，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他能將這過錯推到他的母親身上嗎？
「父親，您說與母親一起下葬的並不是我的妹妹，那我的妹妹現在在何處？」現在在他的心中恐怕只剩下這唯一的一個疑問了。
李雲峰擦了擦眼淚，抬手握住李永鐸的手，「鐸兒，你的妹妹被青蓮帶走之後，在一個非常偏遠的小村子長大，可是可憐的她在一年多錢又失去了青蓮和他丈夫的照顧。」
「父親——」李永鐸將即將出口的問題收了回去，既然父親說的如此詳細，應該是已經找到了妹妹，還是耐心聽父親講完再說。
想起李雪兒，李雲峰臉上又有了笑意，「沒想到你妹妹她卻那麼堅強，竟然學會了她養父的木工手藝，自己製作家具掙錢養活她和她的弟弟。」
說到這裡，李雲峰的眼睛望向李永鐸，「鐸兒，我們把你的妹妹接回來好不好？」
李永鐸點了點頭，「父親，那我們早點去將她接回來，她一個女孩子製作家具一定很辛苦。」
李雲峰不由想起握著李雪兒的手時，摸到的她手上的繭子，心中微痛，「她以前定是很辛苦，手上磨起了許多的繭子。」
李雲峰輕輕摸著李永鐸的手，「不過現在好多了，她收了很多的徒弟，還買了不少工人，現在她自己幾乎不用親自動手。」他定要想辦法將雪兒手上的繭子出去，鐸兒的手都比雪兒的手柔軟許多。
李永鐸一臉驚詫地望著李雲峰，「父親，妹妹還收了徒弟？」他實在想像不出一個女孩子不僅自己會製作家具，還收了徒弟，怎麼想似乎都不大可能。
李雲峰努力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他已經清楚婉兒不願讓女兒呆在李府的原因，現在已經將林姨娘送了回去，自己的母親應該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麼，相信婉兒不會再反對他將女兒接回李府了吧。
李雲峰朝李永鐸點了點頭，「不僅僅如此，等你見到你妹妹，她帶給你的驚奇定會層出不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