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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小萬曆聽了這通道理也火了,道理上他說不過張居正,最後只好怒氣沖沖地問:“難道皇上的岳父還不如一個總兵重要嗎?”

  張居正聽了這話突然不說話了,死死地盯著坐在龍椅上的小萬曆,那意思就是用沉默代表肯定的回答——不錯!在我眼裡,你老丈人就是不如李成梁這個總兵官重要!

  小萬曆看張居正不說話,自己也不說話。他倆不說話,旁邊誰也不敢說話。兩個人就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

  最後,張居正就是沒給王偉的爵位上加世襲。小萬曆最終象一隻鬥敗的小公雞蔫下去了。

  如果說前面的鑄錢還是小萬曆因為實際需要而與張居正爭執,後面的封爵就有點兒蓄意找茬兒的味道了。

  那麼,這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為什麼要對自己一直敬愛的張老師找茬兒呢?

  除了青春期的逆反心理,小萬曆的心裡還有哪些不為人知的奇特情結?

  在小萬曆成長的煩惱中,張居正又會面臨怎樣的煩惱?這些煩惱又會給張居正帶來怎樣不可預料的後果呢?

  請看下集:《誤判去留之間》

  第二十三講 誤判去留之間

  政治智慧

  還是在萬曆六年,也就是張居正回湖北老家安葬父親的時候,等張居正趕回老家湖北荊州之後,他在老家鋪開架勢給老父親下葬,而小萬曆和李太后在北京城翹首以待,就盼著這位張首輔、張先生能早點回來。

  所以,在張居正安葬父親期間,小萬曆一連發了三道詔書,問安葬情況怎麼樣,問安葬的事結束沒有,問安葬結束了你張先生什麼時候才能動身回京啊,總之,那意思很明確,就像那句歌詞寫的——

  “你快回來,我一人承受不來!”

  當今皇上和太后如此依賴張居正,這讓湖北當地的大小官員都很震動,也感到無尚光榮,於是當地官員就有了一個拍馬屁的舉動——為張居正在荊州城外建立一座“三詔亭”,以資紀念。

  建成之後,當地官員請張居正出席落成典禮,結果張居正當時就給這幫人澆了一盆冷冷水。他說,你們為我建這座亭子,現在看,好像風光得很。可過不了多少年,等時局變化、形勢變化了,誰還會記得這亭子是因三道詔書而起的呢?也就是誰還管它是不是“三詔亭”呢?它終將只不過是五里舖上一個迎來送往的、讓人駐足歇腳的普通亭子罷了。

  說罷,張居正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幫拍馬屁的官員面面相覷地愣在當場。

  我們不禁想知道,萬曆六年,剛剛經歷了奪情倫理風暴,剛剛堅定了奪情決心、要以鐵腕把萬曆新政推行下去的張居正,為什麼在這時候會有這麼消極的認識呢?

  或者,我們不應該用“消極”這個詞,更準確點說,這應該是個極為“清醒”的認識。

  那麼,在皇帝和太后全力依賴張居正,在整個萬曆新政完全依賴張居正,在整個大明王朝完全依賴張居正的時候,在他可以權傾天下、無所不能的時候,他張居正怎麼會有這麼清醒的認識呢?

  我覺得,這就要說到張居正的政治智慧了。

  我們以前提到過,國學大師梁啓超先生認為張居正是“明代唯一一個真正的政治家”。我個人是非常贊同這個觀點的。作為一個“真正的政治家”,而且是“明代唯一一個”,張居正肯定應該有極為出色的政治智慧。

  那麼,張居正的政治智慧到底表現在哪些方面呢?

  我認為主要有四個方面。

  第一個,當然首先要算他作為一個改革家,根據形勢,適時地施行了名為萬曆新政的這場明代最大的改革運動。這也是張居正一生最大的歷史功績所在,所以當然能體現出他的政治智慧來。這一點,我想我們已經講了很多了,這裡不用多說了。

  第二個,我以為要算他敢於選擇奪情的勇氣和決心。或者說,叫敢於把改革推行下去、堅持下去的勇氣和決心。

  要知道,張居正自己也是封建時代的讀書人,也是一個以孔孟之道、宋明理學為思想根本的知識分子。奪情在名義上就是不守孝道,這算是動了孔孟之道、宋明理學和封建倫理綱常的根本。但為了改革的大業和自己的政治理想,張居正能與自己所奉行的這套倫理規範、思想信念為敵,繼而發展到與天下士大夫階層為敵,這從政治的角度來說,光這種大無畏的勇氣,我以為就可以算是一種大智慧了。

  第三個方面,我以為要算他以相權鉗制皇權的政治手法。

  在封建時代,皇權實際上是凌駕於一切之上的,你看歷史所有的治世、盛世,哪有光靠一兩個宰相、四五個大臣能整出來的呢?不論是文景之治、貞觀之治,還是開元盛世、康乾盛世,只要是治世,背後都必須有強大皇權的支持。所以諸葛亮再有本事,也整不出一個治世來,根本原因在於他的相權本質上還是完全受劉禪的皇權控制著的。而控制他的皇權正好是個昏庸的皇權,諸葛亮再有本事也就沒轍兒了。

  歷史上唯一一個特例,就是張居正的時代。他背後的皇權應該也不算英明,這從萬曆皇帝完全主政後極為昏庸的表現就可看出來。但張居正不同於諸葛亮,他的相權不像諸葛亮那樣絕對服從於皇權,而是採取與皇權合作並適度鉗制的策略,這才使得他的改革得以徹底推行,使得張居正在世時的萬曆新政成為中國封建政治史上的一個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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