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處女座
越纖陌為了謹慎起見，還是決定和陸九霄分開去醫院。
但是陸九霄卻緩緩道：「乖寶，你不必那么小心翼翼，你就算是現在公開了我們倆的關係，我也能應付，越家不會有什麼事，唐家不敢輕舉妄動。」
在前幾次的約會中，越纖陌終於選擇和男友開誠布公——既然相愛，那就選擇相信，錯了便回頭，對了繼續前進！
但是陸九霄的反應卻讓她有點驚訝。
他居然說他很早以前就隱約聽過此事，只是怕嚇著她所以沒有告訴她，而且他當時還很奇怪地反問她，說：「你爸真的是跟你這麼說的嗎？」
她那會以為他不相信有此事，便道：「我爸爸是真跟我這麼說的，不會有假。」
他這才沒有說什麼，只是摟緊她說：「你不要多想，這件事我會處理，只是需要一點時間，遠沒有你說的那麼嚴重。」
越纖陌當時還以為他在寬自己的心，故意騙自己，便埋怨他：「你既然明知道我姑姑當年做過這種事，我們兩家有這樣的恩怨，你為什麼還要來追求我？這不是讓事情愈來愈複雜嗎？」
誰知陸九霄卻道：「我也曾想過找個簡單的姑娘結婚，然後就這麼過一生，但是這世上什麼都能欺騙，唯有自己的心欺騙不了，我心裡只有你，這個騙不了人，況且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我如果不來追求你，那我這輩子便只能打光棍了，為了不打光棍我怎麼也要試一試啊！」
越纖陌很無語，說：「事情現在這個樣子要怎麼辦？實在不行我們也只有分手啊，不然我們堅持在一起，最後只會害到大家，就是我們自己也討不了好。」
陸九霄卻堅持不分手，他道：「你只說你愛不愛我，如果你愛我，其他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我們一起面對，有什麼困難一起解決。」
「這跟我愛不愛你有什麼關係？」越纖陌反問他。
陸九霄道：「當然有關係，你愛我會給我勇氣，我便會更加有動力和毅力去解決這些問題。」
越纖陌道：「那假使我說我不愛你呢？那你是不是決定要和我分手？」
陸某人卻輕哧她：「你想的美！如果你不愛我你也沒有別的選擇，因為我愛你，所以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這不是廢話嘛！好的壞的都讓他說了。
既然捨不得分手，既然又愛他，那別無選擇，只能和他一起去共同面對，想盡一切辦法讓兩個人在一起。
只是越纖陌還是覺得先不要公開倆人的關係為好，畢竟這公開之後，唐家的目光自然而然會放到她的身上，然後得知她是越家的姑娘後，紙便包不住火了。
所以目前他們仍然只能偷偷摸摸的來往。
對於此刻陸九霄鼓勵她公開的說法，越纖陌考慮再三後，說道：「就算現在唐家不敢輕舉妄動，你也還是讓我緩緩吧，也讓我爸爸緩一緩，畢竟他不只是我一個人的爸爸，他要考慮一大家子人，這其中有他的兄弟姐妹，還有他的老母親，如果都搭上去，那我可就成了我們家的罪人。」
她既然這樣說，陸九霄便也沒有勉強她，反正只要她不提分手和不鬧分開，陸九霄一般都是隨她。
……
醫院裡，尹紹越一臉失魂落魄的守在越虹的病床前。
他低著頭不停的打手機，可手機那端的人一直不接，要麼就是提示對方已關機，他的拳頭幾次握緊又鬆開，年輕白皙的臉上有擔心、迷茫、恐懼與惱恨等情緒一一閃過，最後都變成了淒涼與傷心。
「紹越……」病床上的越虹此時艱難地張開嘴：「別打了，你爸不會接的，是媽媽對不起你們……」
「知道對不起您那會還說？」尹紹越猛地抬起頭，憤恨地說：「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您讓爸爸怎麼下台？您有什麼話不能忍一忍？即便要揭穿我的身世，20年都忍了下來，為什麼那一刻就不忍了？」
「您替爸爸考慮過嗎？一個男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無情的指出戴了20幾年的綠帽子而不自知已經夠讓他沒臉了，您還痛痛快快的落井下石，告訴他兒子都是替別人養的？！」
尹紹越不自覺的加大了聲音：「我長這麼大就沒見過像您這樣的女人！就非要在那時候逞口舌之快？然後您痛快了，所有的人都跟著您遭殃！您說您究竟是有多自私啊？置自己的丈夫於不顧也就不說了，連自己的兒女都不多考慮，想過以後我和姐姐要怎麼做人沒有？」
小伙子的聲音說到最後都快變成了嗚咽，舉著手機道：「我找不到爸爸，他也不知去哪了……他要是真想不開……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或者是怎麼樣，我看您這輩子良心上能過的去……」
「您究竟是怎麼了？」他忽然憤怒起身，對著病床上的母親幾乎是咆哮地質問：「傻了還是吃了豬油蒙了心要這麼幹？為什麼要這麼害自己和害我們？」
「紹越……紹越您冷靜一點……」越虹想要制止兒子，讓他不要如此暴躁，可她的臉被傷的太厲害，每張一下嘴都會帶動臉上的傷口和嘴邊的傷口，多說兩句話嘴上破皮的上方都會沁出血絲，而且疼的厲害，讓她不停的吸氣。
她的眼淚再一次的流了下來，嗚嗚咽咽地哭訴：「當時媽被打傻了……沒想過那麼多嘛……媽當時只覺得你也是容家的小孩，你不應該跟著我們受委屈，容少觀過著什麼樣的日子你就應該過什麼樣的日子，你、你……你也是容家的大少爺，憑什麼就要讓陸沁寧那個女人耀武揚威，跩的二五八萬……你又沒比少觀差到那裡去，做你爸爸的兒子太委屈你了……」
「我又沒覺得委屈？那完全是您自己的想法好不好？」尹紹越恨的不行，別人是恨兒女恨鐵不成鋼，他是恨他媽媽不成器——事情完全可以不弄到這一個地步，現在則完全無法挽回。
「您自己愛慕虛榮那是您的事，憑什麼就覺得我不願做我爸的兒子，覺得我會貪慕容家的財富？」
「她就是個害人精！」此刻病房的門被人打開，一臉刻骨恨意的尹明麗走了進來。
她滿眼仇恨地看著越虹，對弟弟道：「她這種人就不配活著！偷情一時爽，偷完火葬場，她就壓根沒為我們考慮過，偷完情直接帶著我們全家上火葬場！我、你被她害慘了，爸爸也被她害慘了！」
「我沒有！我沒有，我不是偷情！我也沒想過害你們……」越虹聲嘶力竭的在病床上喊：「你們是我的孩子，我怎麼會害你們呢！我只是……」
尹明麗鄙夷冷笑：「你什麼？你不是偷情，你難道和容少觀他爸是兩情相悅？人家承認和你兩情相悅了嗎？人家說根本沒有那事，都是你自己在那裡一腔臆想，人家還說要告你誹謗他的名譽，你覺得人家能看得上你這樣的？」
「姐，別說了。」尹紹越過去拉了拉她。
「我為什麼不說？」
尹明麗並沒有因為弟弟的攔阻而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地嚷道：「你們知道我為了等這一天付出了多少努力嗎？我沒日沒夜的讀書！我沒日沒夜的學習！我為了考進江大嘔心瀝血費盡心機！我做了這麼多，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和少觀在一起！」
「可是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被她破壞了！被這個女人破壞了！少觀不要我了，容家不！要！我！了！」
她怒不可遏地將手中的手機用力砸到越虹的病床上，情緒已至崩潰的邊緣：「你們想過我的痛苦沒有，想過我的所受的罪沒有？」
她扶著沙發的扶手頹然地坐到沙發上，面如死灰，聲音漸漸變的有氣無力：「我當年為了能讓容少觀注意到我，為了他的目光能從陌陌姐的身上轉到我的身上，我幾乎把所有能想的計策都想了個遍，我為了不讓陌陌姐考上江大……」
「為了不讓陌陌姐考上江大……」她驀地嘿嘿冷笑了一下，笑得尹紹越毛骨悚然。
他忍不住叫道：「姐，你別說了，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尹明麗目光望著虛空處，樣子有些呆滯和恍惚：「你知道我當年為了阻止陌陌姐上江大，我都幹了什麼嗎？因為我知道她和容少觀有個約定，有個一起考去江大的約定，就算他們那時候已經不能在一起了，她仍舊想考去江大。」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她為此沒日沒夜的學習，經常挑燈夜戰，非常非常的努力，可是……可是我卻不想讓她如願，不想讓她和容少觀沾上一絲一毫的關係！所以我在她要參加高考的前一晚半夜摸進她的房間，將她房間裡空調的溫度調的很低很低，她不知道，而且睡得很沉，就這樣被凍成了重感冒。」
「……」尹紹越聽的目瞪口呆。
當年越纖陌高考時發高燒，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他那時還聽見大舅媽責怪表姐，怪她晚上睡覺把空調開的太低，表姐還分辯說沒有，說不知道空調怎麼就變的那麼低了，她睡醒時都快凍死。
現在想來根本不是她自己調的空調，但是因為那個時候是炎熱的夏季，大家便沒有想這麼多。
沒想到這一切卻都是自己的姐姐在暗中搗鬼！
尹紹越再一次覺得自己的人生觀被巔覆——媽媽和姐姐原來是這樣的人！一個自私自利只為自己；一個心懷叵測，時時覬覦著別人的東西，為此還使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哦賣噶！真怕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事，他承認他被這些事接二連三的打擊到了。
至于越虹，儼然也被這個消息嚇倒了，她頹然閉上了眼睛。
就在此時，虛掩著的病房門被人慢慢推開，清冷如玉，一身冷傲的容少觀帶著一身冷肅踏進房間，目光如錐地盯向尹明麗：「尹明麗，沒想到你這麼噁心！我雖然懷疑過，但我真沒想到你會卑劣如此，噁心到讓人想嘔的地步！」
容少觀原本一直住在尚和醫院接受治療，此刻也不過是過來這邊看看情形，沒想到卻有意外收穫。
病房的人看見是他，皆一臉愕然。
「少觀哥！」尹紹越望著他喃喃地道。
尹明麗也慢慢從沙發上起身，目光呆呆地望著他：「少觀……你？」
「別妄想，我不是來跟你複合的！」容少觀厭惡地蹙起眉，漂亮的雙唇吐出辛辣的話語：「我原本就對當年的事抱有懷疑，只是我找不到證劇，何況我那時已到了國外，縱是想幫她做什麼亦是鞭長莫及，這件事我一直放在心裡耿耿於懷，所以我回國後第一件事便是找上了你。」
他傲然地微抬弧形優美的下顎，對尹明麗道：「你別誤會，我找上你不是為了和你談戀愛，我對你根本沒有興趣，只是我這個處女座的性格讓我對某些搞不明白的事一直無法釋懷，如果弄不明白我的人生就好像不會完整，我非要弄明白不可！」
他恨恨地道：「我想知道，當年為什麼陌陌的成績已經那麼好了，結果還是沒有考上江大！我也想知道，她的身體一向都很健康，為什麼獨獨在高考時突發高燒，弄的差點暈倒在考場！而且還是那麼一個可笑的理由，空調打低了？」
尹明麗的臉色煞白無血色，她沒有想到會讓容少觀聽到這些話，她只是想抱怨母親幾句，指責她害了自己，可沒想到隔牆有耳，而且是她最不想讓他知道真相的人！
此刻她整個人已經從心頭冷到腳，如墜冰窖。
她抖著唇，試圖為自己辯解幾句：「她的成績也並不是多好，考不上江大是理所當然，這跟別的並沒有什麼關係，我……我也沒做什麼……」
「住嘴，你這個賤女人！」容少觀憤怒地打斷她的話：「為了打壓自己的表姐你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什麼理由都扯得出來，偏偏在陌陌面前的時候裝的不曉得有幾乖，在大家的面前也裝的不知幾聽話，讓人都以為你是好人，你說你怎麼不去死？！」
「我……我……」尹明麗抖著唇，伸出雙手捂住了臉。
……
醫院的洗手間裡，越纖陌對著洗手台前的鏡子用紙巾揩拭著微紅的雙眼。
剛才在病房的門外，她將容少觀和尹明麗的對話一字不漏的全聽見耳里。
不知怎麼的，本想衝進病房甩上尹明麗幾個耳光，咆哮她一頓，讓她知道暗害自己的下場，可最後卻情緒失控，莫名其妙的跑來廁所紅了眼眶。
哭什麼？哭與江大的錯失交臂？
哭白費了自己少年時期的那麼努力？
哭，是替容少觀不值，她一直以為他是真的在與尹明麗談戀愛，沒想到他只是因為心裡放不下那件事，所以一直想發掘當年的真相，這才與尹明麗攪在一起。
可這付了的代價未免太大了！
考不上江大就考不上，無非是一座大學，少年時期的事情而已，遠遠比不上容少觀現在的名譽重要。
總之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和尹明麗的帳可以慢慢算，但是先容她撫平一下自己的情緒。
陸九霄在洗手間外面倚著牆，低頭抽菸。
他和她是一起來的醫院，所不同的只是前後腳——她在前，他在後。所以此時她的心情他能理解。
不知過了多久，越纖陌總算從洗手間出來了，陸九霄忙迎了上去，細細地看著她的眼睛：「眼睛怎麼了？真哭過？」
越纖陌此刻已緩過神來，便用手拭了一下眼圈周圍，說道：「沒有啊，什麼事也沒有。」
陸九霄清亮深邃的目光在她臉上睃視了一圈，隨後伸出手指撫了撫她的眼尾處，微微嘆息一下，去拉她的手：「心裡很難受？」
她一雙迷人的大眼睛濕漉漉的，長長密密的睫毛上水汽氤氳，水洗過一般，剛才肯定是哭過了。
越纖陌吸了吸鼻子：「我就是替少觀不值，沒有必要這樣……」
陸九霄將菸頭扔到垃圾箱，伸手半圈住她：「他就是那樣的性格，你沒聽他自己說嗎，龜毛的處女座，有些事情弄不明白他就會跟自己過不去，一直一直過不去。」
越纖陌點點頭，推他道：「你不是說還有事嗎？你去辦你的，我自己知道該怎麼做。」
陸九霄抬手輕撫她的臉，垂眸凝視著她不語。
「你怎麼了？」越纖陌不解地抬頭望他。
此時已是晚上，醫院的走廊亮起了燈，他今天穿的是一身非常昂貴的手工定製西服，流暢的西裝線條包裹著他高挑挺拔的男性軀體，讓他愈發顯得修長俊雅，卓爾不群。
頭頂的燈光灑下，他沉靜俊美的臉龐和冷漠帥氣的五官稍顯冷峻，卻英俊的不可思議！
「你倒底怎麼了？」越纖陌忍不住微微撅起嘴。
「沒什麼。」陸九霄飛快地俯下頭，在她嘴角偷的一吻，幽幽地說：「我就是看見你又為他哭，我怕你心軟，然後又回到他的身邊。」
「胡說八道些什麼？這怎麼可能？」
陸九霄微微莞爾，手指輕搔著女孩的下巴不說話，我的好姑娘，我也知道不可能，但你一日不嫁給我，我總是會這樣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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