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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李之璉也接到了通知,要他去參加鄧小平主持的中央書記處的一個會議。在別的議題結束後,陸定一匯報丁、陳問題的處理經過時,他沒有概述兩年來的全面情況,而只說有兩種不同意見——一種是按照中央批准的結論處理,一種是張際春、李之璉為代表的主張改變中央批准的結論,而完全隱瞞了周揚態度的前後反覆,更迴避了當初給中央的報告與實際調查的情況不符,以及1956年12月中宣部部務會議上,陸定一自己確定的“只能實事求是,根據查實的結果辦”等等的重要事實。

  書記處這次會議後,周揚對他半年前已同意、經專門小組通過、張際春簽發報送中央審批的丁玲那次被捕後“有變節性”的結論,又要將其改為“叛變”。陸定一立即要李之璉將原來的結論從中央撤回來,由他主持部務會再討論。討論時,陸定一提出,將這一段經歷改為:“1933年丁玲被捕後,自首叛變;從南京回到陝北,是敵人派回來的。”

  周揚對陸定一的這種支持,感到很滿意。他順勢進一步說,丁玲等人在作協黨組整風擴大會上向他提意見,就是翻案;作協機關的幹部為1955年對丁玲等的批判表示不滿,則是替丁玲等人翻案;而所有這些翻案活動,都是中宣部機關黨委調查核實丁玲等人問題時鼓動起來的,等等。至於他自己半年前主持修改而否定丁玲等人是“反黨小集團”的結論,並當面向丁玲等人表示歉意,等等,卻隻字不提,似乎那都是別人幹的事。

  這當兒,李之璉實在沒法再忍下去,當場問周揚:“你6月6日在作協黨組擴大會上的那種講話,向丁玲賠禮道歉是要幹什麼呢?”

  周揚回答說:“那是你們逼的!”

  張際春立即站了起來說:“你願怎麼說就怎麼說吧!誰知道你在搞什麼喲!丁玲的歷史結論,同意了才報中央的;你現在又不同意,有什麼新根據!……你要怎麼說就怎麼說嗎?!”

  中宣部的人都知道,張際春的這等氣憤是少見的。周揚也就不再吭氣。

  1957年7月,對“資產階級右派”的反擊全面展開。7月25日,中斷了一個半月的作協黨組整風擴大會復會。周揚的講話與6月6日的講話完全翻了個一百八十度。他又重新肯定1955年對丁、陳的批判成績是主要的,是根據上面的指示進行的。

  他這樣定了新調調,這個繼續的整風擴大會就變成了“反擊”的鬥爭會。而且會議的範圍也越開越大,成了文藝界“反右”鬥爭的一個主戰場,把丁玲等人在鳴放期間追問1955年對他們發動批判的原因,說成是配合資產階級右派對黨的猖狂進攻。接著就把艾青、馮雪峰、羅烽、白朗、陳明等人,與丁玲、陳企霞一道歸結為“資產階級右派集團”。

  這個“反擊”大會,從7月25日到9月17日持續了五十多天。在大會結束的前一天,周揚又到會講了話。他說他一生忠於黨,一貫堅持與反黨分子作鬥爭;他指名道姓地“揭露批判”了丁玲、馮雪峰等十多位著名的新老作家,給他們戴上了多種多樣的政治帽子,其中突出地說丁玲“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個人主義者”,是“一個對黨不忠的人”。

  會後,這個講話經過整理補充,以《文藝戰線上的一場大辯論》為題,發表在1958年2月28日的《人民日報》上。

  這樣大起大落幾個回合的較量,周揚取得了“徹底的勝利”,成了文藝界正確領導與權威的化身;而丁玲、陳企霞等人則開始了為期二十一年的流放,遍嘗人間的苦辛……

  李之璉與溫濟澤之再見天日錄黨“八大”代表李之璉,邊參加“八大”二次會議邊接受批判,也踏上了苦難路

  1958年2月,李之璉跟著中宣部副部長張磐石等人,去山西、河南了解群眾宣傳工作。臨離開北京時,周揚對李之璉說:“要早些回來啊!有些問題還要談談。”李之璉不知他是何用意,所以也沒往心裡去。

  過了兩個月,李之璉一行接到通知,要他們儘快回來參加將在5月初召開的“八大”第二次會議。李之璉等人遂與洛陽市委書記李立一起回到了北京。一回來,中宣部機關黨委副書記之一的張海就神情緊張地對李之璉說:“周揚已決定要談談我們幾個人在處理丁玲等人問題中的‘錯誤’,不知周揚的目的是什麼?”

  “談就談吧,無非是要我們作檢查!”李之璉覺得無所謂。

  接著,副部長張子意也對李之璉說,過兩天談談關於處理丁玲問題中的一些問題。

  張子意是1957年初,張際春被調任國務院文教辦公室主任、周揚成了常務副部長之後,才到中宣部擔任第五位也是最後一位副部長的。他在工作中總是竭力維護陸定一和周揚這兩位領導人。聽張子意這麼一說,李之璉才意識到這個“談談問題”,似乎是早已安排好了的一個步驟。

  正在李之璉也開始感到“形勢有點緊張”的時候,中宣部開了個部長辦公會。在這個會上,周揚說,有些同志對機關黨委在處理丁玲的問題時有些意見,“打算找個機會組織幾個人,談那麼一兩次就行了”。說得很輕鬆。但李之璉不相信他的這種說法是真的:“有些同志有意見”,究竟是些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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