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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韓大人,你的意思是?」

  「這事不能急,咱們慢慢來,最緊要的是要讓全長安城的人都知道,李敢不是鹿角能撞死的,是霍去病害死的。」

  「這我也知道,但我們該如何下手?」

  「兩條道,一是讓司馬遷做點文章,明裡暗裡指出霍去病才是兇手;二是你譜個曲子,教給長安街頭的小兒傳唱,暗指霍去病殺了李敢。」

  「這個簡單,我這就去辦。」

  「接下來,如果再找到機會暗指衛、霍朋黨,那霍去病也就該結束了。沒有人比我更瞭解皇上。」李延年走後,韓嫣喃喃道。

  司馬遷很不願意與李延年的人往來,但在對方說明來意後,他還是同意了。能針對霍去病的人就是他的盟友,儘管這個人是他一向視為奸邪的李延年。

  不久,司馬遷就在史書中寫些故事影射霍去病,劉徹也拿他沒辦法,畢竟人家也沒明指。而長安街頭的小兒也很快唱起了「木子弓,雨佳劍,劍挑了,弓折了,病去了,膽沒了」的歌謠,一時長安街頭人人謠傳李敢死於霍去病之手,霍去病不可避免地陷入漩渦深處。

  人言可畏,這時霍去病才深深地體會到這個詞的真切意味。

  這些日子來,霍去病幾乎都不出門,只在家裡陪著薛蕊和嬗兒。偶爾衛少兒來訪,他也不願多說,只道:「坊間人愛怎麽說,就讓他們怎麽說去吧,我無所謂。」

  霍光則隱隱地覺得事情有些不尋常,便暗中約了日磾,想要找出捏造歌謠的人。

  冬至這天,天色昏黃,長安城的上空下起了細鹽一樣的雪粒。這雪來得又快又急,很快白色就覆蓋了整個長安城。

  霍去病與薛蕊給霍嬗多加了幾件衣服。看著霍嬗一天天長大,霍去病焦躁的心才會平靜幾分。

  外面突然響起急促的敲門聲,霍去病開門一看,是舅舅府中的管家,告訴霍去病說衛青這些天不知怎麽了,脾氣大得很,天天讓衛伉跪在院子裡,下雨下雪都不間斷,平陽看了實在不忍心,只好過來請霍去病過去給說說情。

  聽了這話,霍去病苦笑一下,心想定是衛伉露出了什麽馬腳,終究被舅舅發現了,這才天天受罰。

  走進衛青府上一看,果不其然,衛伉正跪在雪裡,哭喪著臉,聽見身後有腳步聲,轉頭看見霍去病,竟然羞愧難當,把頭埋了下去,不再說話。

  霍去病見狀,也撩起衣衫跪在了院子中。衛青在裡屋看見,趕緊跑出屋來,要扶霍去病,霍去病卻是不動。

  「去病,你這是幹啥?」

  「請舅舅不要再責罰表弟,不然我將長跪不起。」

  「這個畜生,我讓他跪在門外還算輕的了,我真想一刀宰了他。你說,當初李敢遇刺,是不是這小子乾的?」

  「終瞞不了舅舅。」霍去病嘆口氣。

  「進屋說吧。」

  「讓表弟也進屋吧,不然我是不會進去的。」

  「罷罷罷,你們兩個都起來吧。」衛青又是一聲嘆息。

  三人進屋,平陽忙不迭接著,給三人倒上熱茶,添熱暖爐,又拿過幾件狐皮裘,給霍去病和衛伉披上。

  「在屋裡也得給我跪下。」衛青一把將衛伉按跪在地。平陽一陣心痛,但也沒辦法。

  「那天,這小子一回來我就覺得事情不對,他以前從來沒有那麽魂不守舍過。後來我發現他扔在房內的衣衫弓箭,我還專門去甘泉宮李敢遇險的地方看過,找到了這截箭,和這小子的完全一致。」衛青的手指快要戳到衛伉鼻子,一雙眼睛血紅血紅,喘息不停。

  「舅舅,表弟也是為我出氣。」

  「休要再為他說好話,他殺李敢就該死,現在居然還弄得讓你來頂罪,死上十次都不夠。」

  「父親。」衛伉眼裡禽著淚花,要站起來,又被衛青一腳踹倒,「誰讓你起來的?」衛伉只得再又跪下。

  「去病,我明日就將這畜生送到宮中,給皇上說清楚,要殺要剮,由皇上來處置。」

  「夫君,不要!」「舅舅,千萬不可!」平陽和霍去病同聲驚呼。

  「舅舅,如若將衛伉送交朝廷,以現在皇上對衛家的態勢來看,表弟絕討不了好去,很有可能就是個死罪。而現在皇上還很寵幸於我,不會把我怎麽樣,要不然甘泉宮中就會把我正法了。」

  「去病,你這是何苦,我怎忍心看你為這畜生背這麽大個黑鍋!而且現在外面風言風語傳得厲害,我不把這畜生交出去,你怎麽辦?」

  「我沒事的,舅舅,你說過,我和表弟永遠都是一家人,為他做這點事又有什麽?」

  「唉。」衛青老淚縱橫,不知從何說起,旋即狠狠踢了衛伉一腳,「還不好好給你表哥賠罪。」

  到這時,衛伉才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抱著霍去病嘶喊:「表哥,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啊。」

  霍去病輕拍著衛伉,道:「沒事了,以後千萬不要再做傻事。」

  從大將軍府中出來,霍去病只覺說不出的頹唐。長安城,這個最熟悉的地方,也和以前不一樣了。一排排長安柳,一條條長安道,都曾見證他意氣風發的日子,他年紀輕輕就得到了別人一輩子都無法得到的一切、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高度,沒有人懷疑他有光明的前景。可現在,大家卻想把他拖下來。一個雙手沾著屬下鮮血的人還能位極人臣?多少人給他投來鄙夷的目光,或許,就連劉徹也不敢再信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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