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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漩渦深處

  霍去病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到家中的。天色一點點地暗下來,不復前幾日的霞光滿天。西面的天空堆著幾層暗黑色的雲,壓得整個天幕似乎都在沉沉地往下墜去。

  薛蕊一眼就看出了霍去病的懊惱情緒。

  「夫君。」薛蕊快步走近霍去病,輕輕握住了他的手。霍去病的手心又濕又冷,讓薛蕊不由心痛起來。他彷彿一頭受了傷的野獸,竟讓她不知道怎麽撫慰。

  「發生什麽事了嗎?」薛蕊邊說邊將霍去病拉進屋裡,扶他坐下,給他墊上靠墊。

  「李敢狩獵時被人射殺身亡。」霍去病有氣無力地說道。

  「什麽?」就連薛蕊這個局外人,聽到這個消息都無啻于晴天霹靂。衛、李兩家的關係剛剛有所緩和,現在又出現李敢這事,真不知道未來會怎樣發展下去。

  「兇手是誰?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

  「大家都覺得是我。」

  「不,我不相信,夫君你和李敢關係非同一般,你不會殺李敢的,是不是,是不是?」薛蕊悲從中來,搖晃著霍去病的身軀。

  「是的,我不會殺李敢。」

  薛蕊停了下來,不是夫君就好。

  「但我沒有否認。」

  「為什麽?」薛蕊剛剛緩和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擅自射殺將領,那可是殺頭的大罪啊。」

  「我知道,但我只能這樣做,我不能看著表弟送死。」

  「表弟?」薛蕊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你是說,是衛伉殺了李敢?」

  「我只看到背影,但我敢百分百肯定那就是衛伉。」

  「可是……」薛蕊不知道說什麽好。

  「皇上後來封鎖了消息,只說李敢是被鹿角撞死,我算是暫時沒事了。」

  「夫君,你好傻。」薛蕊伸出手來,摩挲著霍去病的臉龐。

  「我和舅舅情同父子,我現在的功名利祿都是舅舅給我的,我不能眼看著衛伉前程盡毀,衛伉也是我的家人啊。」霍去病道。

  「如果皇上追究起來,你讓我怎麽辦?讓我和嬗兒怎麽辦?」

  「不會有事的,現在皇上還很信賴我,可以放我一馬。如果是衛伉就不同了,他必定治衛伉的罪。」

  薛蕊不知道該說什麽,倚在霍去病懷裡抽泣起來。

  「這件事情無論如何不可告訴舅舅,知道嗎?」

  「知道了。」薛蕊含淚答應。

  「去病。」說話間衛青正好走了進來。見著衛青,霍去病立馬整了整衣衫,勉強擠出一絲笑臉,盡力不把心中所想表現出來。

  「聽說李敢出事了,真沒想到李家會出現這種情況,李廣老將軍前腳剛走,這李敢又……」衛青嘆口氣道。

  「嗯,是啊。」

  「聽皇上說,李敢是被鹿角撞死,可是以李敢的身手,絕不可能如此。」衛青一臉的不相信,「去病,聽說你當時就在李敢身邊,你可知究竟是何事?」

  「舅舅,李敢確實因行事不慎而亡,箇中內情皇上也不願張揚,這才宣稱是李敢撞鹿角而死。皇上吩咐過,讓我們不得胡亂猜測,咱們不說這個了,來,舅舅,我帶你看看嬗兒。」

  「也好。」衛青搖搖頭,「皇上的事不是我們這些臣民能懂的,也許他自有他的道理。」

  衛青抱起小霍嬗逗了逗,小霍嬗認生,被嚇得哇哇直哭,衛青趕緊將孩子還給薛蕊。

  「不管大人怎麽樣,都不能苦了孩子。」衛青道。

  霍去病連忙答應。

  放下小霍嬗,霍去病陪著衛青去院子裡走動,北風颳起,予人一陣寒意。

  「衛伉這小子,不知道在外面幹了什麽好事,回來就把自己鎖在屋裡,連飯都不吃,平陽去叫了幾次,都沒叫出來。平常他最怕的就是平陽了,從來不敢違拗平陽的話。」

  「也許是因沒有了再尋李敢報仇的機會,心中有氣吧。」霍去病替衛伉開脫道。

  「殺李敢?他敢!看我不剝了他的皮。」

  「舅舅言重了,衛伉孩子心性,難免會做些出格的事。」

  「唉,這個沒出息的孩子,舅舅老了,以後衛伉還得容你多照顧才是。」

  「去病知道,請舅舅放心。」

  不幾日,李敢的死訊傳出,死因卻是劉徹所言的「觸鹿而亡」。從甘泉宮回來後,當日狩獵的眾將都對此諱莫如深。李家人聽說後,更是痛不欲生,而遺體抬回來,箭傷在那擺著,不能不讓人生疑,卻又不知道從何疑起,總不能說皇帝的「觸鹿而亡」有假吧。

  聞聽此事的太史令司馬遷回到家中,一頭撲倒在炕上,號啕痛哭,悲不可抑。他向來對李廣將軍十分讚賞,私交甚好。李廣自刎,他悲慟欲絕;這次李敢出事,他料定是霍去病因怕李敢對其不利,就先下手把他殺了。

  痛哭過後,司馬遷來到了李家。李家有意無意透露的箭傷之事,更讓他確信了自己的判斷。

  韓嫣和李延年卻是喜上眉梢,感嘆天助他倆。李敢之死,正是剷除霍去病的最好機會。

  在得知這個消息後,李延年三步併作兩步來到韓嫣府上。韓嫣還是那副不緊不慢的樣子。

  「韓大人,我們的機會是不是來了?」李延年小心地說著話,怕說錯了,又招來韓嫣一頓罵。

  「機會來了?你沒見皇上說胡言亂語者誅九族嗎?你活膩歪了。」韓嫣還是給李延年來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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