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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我們已經擊敗匈奴,正穿越沙漠。在返回的途中,直走了很長一陣,才與李廣、趙食其的部隊聯繫上。兩將謁見我以後,各自回到軍營中。看見老將軍在沙漠中折騰多日,憔悴許多,我也是心有歉疚,我沒有問他迷路的緣由,而是待他走後,找來軍中長史,讓他帶著一些乾糧與酒,送到李廣的兵營中,慰問李廣。」

  「舅舅做得沒錯。」

  「可錯就錯在我派錯了人。」

  「長史將酒肉送到以後,就詢問李廣、趙食其兩軍在沙漠中迷路的情況,並說:『大將軍想要上書皇帝,匯報右路軍團迷路的具體情況。』李廣默不作聲,沒有回答。這時的李廣,一定還對我耿耿於懷,想著還要因為迷路受責,一口氣怎麽嚥得下去。

  「長史見李廣不作聲,竟催促說:『就請將軍的幕府人員隨我到大將軍的幕府進行對質吧。』這是想激李廣把迷路的責任推到幕府身上,他明知李廣一生光明磊落,也不會如此的。

  「果然,李廣想也不想,把手一擺,很堅決地說:『校尉們是無罪的,我身為將軍,軍隊迷失道路的罪責,理應由我承擔,請你先回,我將親自前往大將軍處講明。』長史走後,李廣越想越氣,拔出腰間寶刀,嘆息著:『老了,不能受刀筆吏的侮辱了。』接著刀鋒朝內,往自己的脖子抹去,就這樣自裁了。」

  說到這裡,霍去病發現衛青眼裡也滿是淚花。李廣的死,讓他同樣希噓不已,扼腕長嘆。

  「長史可惡。」霍去病重重拍了下面前的桌子,旁邊的衛伉抬起頭來,詫異地看著霍去病。

  「伉兒,好好看書。」衛青呵斥道。

  「聽說表弟最近騎射技藝大有進步啊。」

  「比起去病你還是差遠了。」

  霍去病笑笑。

  「所以,李敢的情緒我很能理解,如果他找到我,不管說什麽我都能忍受,我也不會與他爭辯,我相信他也會理解我的。」

  「舅舅,你就是太和氣了,與誰都好,卻終究還是不能遂了所有人的意。」

  「舅舅也知道,只是性格使然,這一生恐怕是改變不了了。不過這也沒什麽不好,我是外戚,如果不夾著尾巴過日子,恐怕早就被別人的口水淹沒了。」衛青湊到霍去病面前,小聲說道,未讓平陽聽到。

  「滴咕啥呢?」平陽嬌叱。

  「沒啥。」

  舅舅的性格的確是他能走到今天的重要因素,但一味這樣,卻難免忍辱負重。世間之事,都有兩面性,一個把握不好,就可能……霍去病心中思忖。

  「舅舅放心,我會好好向李敢解釋的。」

  「嗯,告訴他,李將軍的頭七我一定到場。」

  「好,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舅舅、舅母、表弟,你們也好好歇歇吧。」

  衛青、平陽、衛伉送霍去病出府時,已是月上中天。新月如鉤,長安城一片靜謐,不知道明天是否又是一個好天氣呢?

  門客盈門

  霍去病歸家後,幾度欲找李敢談心,但李府中人只是說李敢有事外出,並不見人,霍去病沒法,多次性性而回。差了趙破奴和路博德去找,也是同樣的效果。

  李廣老將軍頭七這天,長安城分外蕭瑟,陣陣北風掃著路邊光禿禿的大樹,乾枯的枝丫上幾片殘存的葉子無力地跳動著,連太陽也好像蒙了塵,不帶來一絲暖意。

  一些百姓們路過城東的一處宅子也不覺停下腳步,望著宅子上掛起的一個巨大而刺眼的「奠」字輕輕嘆一口氣,再抹一把眼淚走開。

  李廣老將軍生有三子,長子李當戶、次子李椒均已早死,現今李家只剩下了李敢、李禹和李當戶的遺腹子李陵了。

  一輛馬車停在李家門前,衛青和霍去病從車上走下,兩人腰間均配有白絛。門口全身重孝的少年李陵看見,立即上前,稱了聲「驃騎將軍」,卻未叫衛青。

  霍去病命下人將祭禮奉上,拍了拍李陵肩膀,偕衛青一起步入屋內。

  進入靈堂,但見李氏宗族的人跪了一地,李敢和李禹也在棺材前。衛、霍二人快步上前,雙手交疊,隨著主禮人的口令拜了三拜,然後接過酒碗,祭於李廣靈堂前。

  霍去病上前扶起李敢,輕聲道了聲:「節哀順變。」

  李敢起身後,見著衛青,怒容滿面,指著他道:「你來這干什麽?李府不歡迎你。」

  霍去病趕緊拉著李敢:「不關我舅舅的事,舅舅也不知道會這樣。」

  李敢甩開霍去病的手:「他任人唯親,還派長史侮辱父親。」

  「舅舅是無心的,下來我詳細給你解釋。」

  「有什麽好解釋的,父親能死而復生嗎?別以為祭了父親,我就會不追究了,我一定會找你好好說道說道的。」

  「老將軍歸來啊!歸來啊!」一聲聲淒切的呼喊迴響在空中,招魂幡隨風舞動,八位士兵上前,抬起棺木,準備出殯。

  李敢再喝了聲「出去」,就一頭撲倒在父親靈前,痛哭道:「父親,您為何走得這麽急啊,為何就沒等到兒子封侯的一天?您畢生的夙願就是看著我們李家人封侯拜相啊。」

  哭聲悽厲,霍去病、衛青等人無不心中酸楚。

  隨著棺槨抬出,李氏宗族更是哭成一片。李敢在李陵和李禹的攙扶下,抱著李廣的靈位,亦步亦趨地慢慢前行,天地肅殺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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