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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了好一陣尷尬,才有人悄悄地告訴她說:“岳飛已經被賜死了!”

  韋太后一震,跳了起來,責問趙構:“宋金對峙,全仗韓岳二將,你怎麼要賜死岳飛?”趙構默然不答。

  金使夜裡在驛館下榻,悄悄問館伴者,說:“岳飛以何罪死?”

  館伴者支支吾吾地答道:“意欲謀叛,被手下人告發了,所以被賜死了。”(“意欲謀叛,為部將所告,以此抵誅。”)

  金使的眼裡閃爍著嘲弄的神色,說:“江南忠臣善用兵者只有岳飛,治軍嚴,所到之處,秋毫無犯。項羽之所以失敗,皆因其不用范增也,岳飛堪比江南之范增,趙構竟棄之不用,難怪會敗在我大金手中,活該如此!”(“江南忠臣善用兵者,止有岳飛,所至紀律甚嚴,秋毫無所犯。所謂項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所以為我擒。如飛者,無亦江南之范增乎!”)

  館伴者語塞。

  秦檜知道了這事兒,命人封鎖消息,將館伴者貶斥為民。

  這時候的秦檜,因為和議已成,“挾虜勢以要君”,借金國靠山的勢力稱“盟書所載,不許以無罪去首相”,開始了一個長達十九年的相權統治時代,使人們“知有秦檜,而不知有朝廷”、“生殺廢置,惟己所欲”,權欲熏天,不可一世。

  以至於趙構為了提防他,不得不在靴中暗藏匕首,以備不測,直到秦檜死了,他才如釋重負地說了一句:“朕免得膝褲帶匕首。”

  儘管趙構和秦檜瘋狂地鉗制人民的言論,可是民間的百姓依然家家戶戶張掛岳飛的遺像,早晚供奉,奉祀不衰,岳飛儼然成了天王級的偶像人物。鄂州城內的旌忠坊,還悄悄地為岳飛設了忠烈廟。

  南宋大詞人劉過曾做《六州歌頭·題岳鄂王廟》,詞云:中興諸將,誰是萬人英?

  身草莽,人雖死,氣填膺,尚如生。

  年少起河朔,弓兩石,劍三尺,

  定襄漢,開虢洛,洗洞庭。

  北望帝京。狡兔依然在,良犬先烹。

  過舊時營壘,荊鄂有遺民,憶故將軍,淚如傾!

  說當年事,知恨苦,不奉詔,偽耶真?

  臣有罪,陛下聖,可鑑臨,一片心。

  萬古分茅土,終不到,舊奸臣。

  人世夜,白日照,忽開明。

  袞佩冕圭百拜,九泉下、榮感君恩。

  看年年三月,滿地野花春,鹵簿迎神。

  江湖上的傳說

  龔自珍《古史鉤沉論》說:“欲要亡其國,必先滅其史。”

  對大奸人秦檜而言,處死岳飛還遠遠不夠,必須徹底將岳飛搞黑搞臭,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但時人稱岳飛“忠勇壯烈,柱石本朝,德望威名,夷夏充滿”,他不僅在朝野上享有盛譽,還博得了百姓的愛戴。

  如果想抹黑岳飛,難度還是有點大。可是,秦大奸人毫不畏懼,以宰相之職兼領“監修國史”、“專元宰之位而董筆削之柄”,試圖愚弄百姓。

  其實秦檜早就開始了篡改史實的大業。據南宋的一個史官說:“自八年冬,檜接既監修國史,岳飛每有捷奏,檜輒欲沒其實,至形於色。其間如潤略其姓名,隱匿其功狀考,殆不可一、二數。”試想,岳飛當時身居高位、手握重兵,秦檜尚且如此膽大包天地隱毀岳飛的戰功、戰績,現在岳飛已死,他獨攬大權,一手遮天,還有什麼可顧忌的?!

  他直接指派養子秦熺主編南宋國史編年體的日曆和實錄,大行篡改史實之能事。並在史館中大力安插親信,史稱,秉記事之職者“非其子弟即其黨羽”,“凡論人章疏,皆檜自操以授言者,識之者曰:‘此老秦筆也。’”

  在南宋的國史檔案中,凡是出現對秦檜不利的奏章詔書及其他文獻,燒;凡是對岳飛有利的文件檔案,燒!

  當然,燒不能解決所有問題,所有的都燒光了,不就此地無銀三百兩,明白告訴世人這裡面有貓膩?不得已,秦檜只是保留了一些篡改刪削史料,顛倒事實,以貶損、詆毀岳飛。

  以至於淳熙五年(1178年),宋孝宗準備為岳飛平反,按照慣例給岳飛賜諡之時,大家都一致認為岳飛戰功居第一(“人謂中興論功行封,當居第一”),但在議賜“武穆”諡號時,南宋官修史書中卻查不出與岳飛有關的任何戰功(“因博詢公平生之所以著威望,系安危,與夫立功之實,其非常可喜之太略,雖所習聞,而國史秘內,無所考質。”)

  沒辦法,宋孝宗只好召朝臣集體回憶,根據朝野傳聞進行分析,派人四處訪問岳家軍的故將遺卒。

  現在看到的很多岳飛的資料,都是“獨得之於舊在行陣間者”。

  這是一個英雄的悲哀,也是一個時代的悲哀!

  南宋朝廷評定的所謂“中興以來十三處戰功”,岳飛指揮的著名戰役竟然無一入選!

  岳飛冤案得以平反,岳飛三子岳霖才開始收集整理與父親相關的各種文獻資料,他上疏請求歸還宋高宗當年賜岳飛的御札、手詔以及岳飛的奏摺,準備匯結成集,未成而卒。其子岳珂承繼父業,將費盡周折收集來的岳飛表奏、戰報、詩文舊事、被誣始末資料,以及高宗給岳飛的御札、手詔,加上為岳飛辨冤的考證,還有根據時人著述舊聞而撰寫的部分岳飛傳記匯集在一起,終於編成《鄂國金佗稡編》和《鄂國金佗續編》,保存了不少有關岳飛的原始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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