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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傳言他死了;也有人說他愛上了赤霞城的一名女子,願意改名易容隱跡於卞沙洲;更有甚者,說他既然能畫出可御金仙的道家金符,定然是飛升成仙,從此擺脫了六道輪迴……

  雲采夜以前也曾好奇過這玄九明的下落,而他成仙后也在仙界詢問過一番,並未發現此人成仙的蹤跡,久而久之竟也忘了此事。

  此時他再至卞沙洲,又憶起秦卿在澤瑞洲與他說的話:——他第一世是個道士,人間界赫赫有名的仙機子,結果卻因我而死……

  ——我陪他走過了一千多世,每一世他都沒能活過而立之年……

  ——他當初做了一件錯事,那就是收了我這個惡鬼……

  那時他過于震驚,沒有細細琢磨秦卿說的話,此時再憶起,雲采夜才兀然想起,玄九明的道號就叫仙機子。原來他真的死了,和他師尊齊名的仙機子居然就如此默默無聞地死在了這邊陲之境,荒涼滄桑的莽莽黃沙地之中。

  無人知曉。

  “走吧。”雲采夜嘆了口氣,“注意隱去自己的身形。”

  青釋應道:“是。”

  雲采夜百年前曾經來過這赤霞城,然而此時他們幾人剛踏入赤霞城,就差點被滿目的彩花綠樹恍瞎了眼睛。

  青釋瞠目道:“師尊……這真是赤霞城?”

  燭淵道:“不是二師兄你說的嗎?”

  青釋也十分不解:“可這赤霞城不該是此番景色啊……”

  燭淵也皺起了眉頭,他知道這個世界很多東西無法解釋,但這人間界的事物還是頗為正常的,再怎麼說,這茫茫沙漠中也不該有這麼多的綠色植物出現啊。

  雲采夜望著這一堆葳蕤的卉木花糙也是十分無語的。

  他覺得大長老薑寧完全沒有必要拿著霜承去找他換葉離箏和曉綠上仙的下落的,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打算隱藏自己在哪好嗎?!紅霞城這麼明顯的變化,他就不信姜寧收不到這個消息,想來再過不久,他們又要在此地匯聚了。

  這下可好,仙、妖、魔、鬼、人五道全聚,一桌麻將湊齊了,哦,如果姜寧再將那把雙靈之劍霜承帶來,六道便真的可以歡聚一堂了。

  雲采夜頭痛地捏了捏眉心,青釋湊到他身邊道:“師尊,我們現在就去城主府尋找師尊所說那人嗎?”

  雲采夜點點頭:“先去找他吧。”

  秦卿應當在此地待了不久,尋到他便應該也能知道葉離箏和曉綠的下落了。

  第79章 妖神葉小綠5

  為青釋提供消息的那隻沙鷹說,它曾在赤霞城城主府中的庶子居處見過秦卿,但不過只是驚鴻一瞥,之後便再無蹤跡,而這滿城的葳蕤花糙則是在葉離箏和曉綠離開雲劍門後不久出現的,只不過這卞沙洲人煙稀少,消息閉塞,所以直到近幾日,卞沙洲“重遇神跡”的消息才傳到了其餘九洲。

  雲采夜讓青釋在此地尋家“人隱客棧”,他和燭淵兩人到城主府尋秦卿就夠了。

  這所謂的“人隱客棧”,是博物洲散仙與百汀洲散修合謀弄出來的東西。九洲之中,百汀洲修道人士聚集,其餘幾洲礙於人,或事,或地只是零零散散的分布著小宗門和散修們。為了方便各修士在九洲中落腳休息,又不會打擾到本洲的凡人,所以這才有了人隱客棧——除人道外,五道皆收!

  青釋得令後馬上就跑了,反正他也不想湊在師尊和小師弟身邊,怪尷尬的。

  雲采夜望著青釋可以稱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有些無奈,轉身撥弄著燭淵的頭髮,笑道:“合籍的請柬我已經向仙籍居遞呈過了,等我們回去時,師父就能給你個正大光明的身份了。”

  燭淵嗤笑一聲,握住雲采夜的手,垂下頭去在他耳畔道:“那弟子對師尊的稱呼也得改改了。”

  雲采夜道:“你想改成什麼?”

  燭淵唇角的笑容加深了些:“弟子覺得在妖精客棧時的稱謂便十分合適——恩公,冤家……”

  雲采夜一怔,隨後耳廓一紅,顯然是想到了最初那時在客棧中放浪形骸的模樣,便出言訓道:“貧嘴,此事日後再說吧。”

  不早就日過了嗎?

  燭淵挑眉,但還是沒把這話說出口。雲采夜臉皮薄,他要是真的說了這話,晚上他又得又羞又惱各種推辭抗拒了。

  兩人走了一會,雲采夜忽然停步抬眸,端詳著燭淵的面容,半晌後道:“說起來,燭淵與此地的百姓容貌倒是有幾分相似。”赤霞城中的百姓幾乎都是高眉深眼,異瞳棕發的西域模樣,只不過燭淵的膚色較之他們而言要更為白皙些,五官也更深邃。

  燭淵知道這大概屬於人種問題,不,現在已經是物種問題了,不過這事和雲采夜一時半會是說不清的,他只能拉下雲采夜的手道:“也許是地域的緣故,生在這的人大概都是這般模樣吧。”

  聞言,雲采夜笑了起來:“照你這麼說,聞一雲此世出世在卞沙洲,是不是也變了容貌?”

  赤霞城中的原住居民都生著一副異域模樣,與其餘幾洲來此處進行貿易的商人完全不同,一眼即可辨出,沙鷹說它在庶子居處見過秦卿,雲采夜便以為赤霞城城主的庶子就是聞一雲轉世,誰知他們到了庶子居見過那庶子之後,卻不這麼認為了。

  他們之前也曾與聞一雲相處過一段時日,雖然時間不長,但他身上那種氣度是無法忽略的——正如他所修煉的道家陣術一般,有種超然物外的淡然,而這庶子身上的煙火氣息也太重了……

  雲采夜和燭淵見到他時,他正摟著兩名衣著暴露的舞娘飲酒作樂,雲采夜僅僅瞧了他一眼,就忍不住捂著眼睛低聲罵道:“傷風敗俗!”

  難怪秦卿只露了一面就再也沒出現過了,庶子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聞一雲?

  然而他若不是聞一雲,秦卿又怎麼會出現在這?難道聞一雲是這府中的其他人?

  這般想著,雲采夜和燭淵又將城主府上上下下逛了一圈,卻依然沒找到像是聞一雲轉世的人,不得已之下只能去了青釋找到的人隱客棧。

  結果剛到客棧二樓,他們兩人就在靠窗處的一張桌子前見到了喝得醉醺醺的秦卿,而青釋正一臉焦色坐在他身邊,雙手合十勸道:“阿彌陀佛,施主心中有什麼煩心事,不妨說給在下聽,或是跟在下一起念念經也好啊。來,在下手裡有本清心經……”

  秦卿一把揮開青釋遞過來的經書,指著他道:“去去去!老子不出家。”

  青釋嚴肅道:“念經不是出家,只是靜心的一種手段,施主你心不靜,所以才需要念經。”

  秦卿嗤笑一聲,一臉不屑:“我也不想念經。”

  青釋問道:“那施主……你想如何?”

  “我想上天。”秦卿拎著酒壺,踉踉蹌蹌地走到客棧窗前,隨後轉身,望著出現在樓梯口的雲采夜和燭淵兩人道,“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大兄弟,你上天嗎?”

  雲采夜:“……”

  “師尊你可總算來了。”青釋如蒙大赦一般,從座上迅速起身跑到雲采夜身邊,“弟子剛在客棧訂了房,便在二樓見到了師尊要尋之人,只是他……”

  雲采夜抬手,止住了青釋的話:“我知道了。你再去幫我問問這卞沙洲的百鳥,有沒有見過這畫中之人。”說著,雲采夜從袖口裡掏出了聞一雲的畫像。

  “行了別找了,你那徒弟的百鳥還比得過我御下萬鬼?”秦卿一臉嫌棄,又往嘴裡灌了一大口烈酒。

  “我還以為你喝醉了。”雲采夜坐到秦卿面前,燭淵也跟著在他身邊落座,舉起旁邊尚未開封的酒罈,為他倒了一碗酒。

  秦卿甩甩手上的小酒壺道:“這點酒也想把我灌醉?”

  雲采夜抬碗,抿了口碗中清冽的酒水道:“你若是沒醉,又何必在這裡獨自喝悶酒?”

  “我找不到他了。”秦卿聞言,那張清艷無雙的面龐微微露出些苦意來,“想來已經過了千百世,他也該忘了我罷。”

  雲采夜垂下眼眸道:“你這話采夜有些不明白。人死了,一過奈何橋便什麼都忘了,他又如何記得你?”

  秦卿睨了他一眼,開口道:“我瞎猜的。”

  雲采夜:“……”

  秦卿望見雲采夜吃癟無語的模樣,不知心情是不是好了些,面上露出個笑容來:“不過還真有轉世之人保有前世記憶的例子。”

  燭淵嗤笑一聲,端起雲采夜喝過的那碗酒也飲了一口道:“不會又是你瞎猜的吧?”

  秦卿挑眉道:“這道不是了。不過這事是玄九明和我說的,你們若想知道詳細,就得找到他才行。”

  “玄九明。”雲采夜輕聲念了一遍這個名字,隨後望向秦卿道,“這麼說他真是玄九明的轉世?”

  秦卿道:“不就早就告訴過你了嗎?在澤瑞洲時。”說著,他還朝燭淵望了一眼,“敢情你小徒弟不在你身邊,你就什麼也記不得了啊。”

  雲采夜面上依舊帶著笑,看似一片淡然,只是微紅的耳頸還是暴露了他的羞赧:“你想借我的手找到他的轉世?”

  “陰司掌管人界眾人的輪迴轉世,仙界堂堂劍神替我到陰間尋到閻王問個普通人的轉世去向,應該不算什麼難事吧?”

  雲采夜搖搖頭:“這對於手無實權的我來說實在是在太難了。”

  秦卿:“……”

  雲采夜瞧見秦卿如他方才那般吃癟無語的模樣,心情倒是真好了起來,開口道:“玄久明可不是什麼普通人,他當年好歹也算是半隻腳踏入了仙途的半步散仙,修為比我師父還要更深半籌,若我沒猜錯的話,你是天煞孤星之命吧?”

  秦卿垂著眸子,望著面前的酒碗沉默不語。

  “你當時與說我,他每一世都死得極為悽慘,而我觀他面相與命格卻又都不是那短命之人。我想來思去,唯一的可能便是他身邊一直有個天煞孤星之命的人相伴。”

  雲采夜見秦卿依舊緘默,嘆了口氣:“他對你也算得上是情深義重,折了自己千世福蔭去消磨你身上的煞氣,可千世已過,他恐怕……”

  “他魂魄尚在。”秦卿終於開口了,他捋了捋自己的衣袖,露出手腕出一顆洇了血絲,幾乎看不到丁點翠綠的玉石道,“這石頭還未完全變紅。轉世之人保有前世記憶之事確實只有他知道,先前我告訴你的那天雨源頭,也是從他書中看到的。”

  秦卿喉頭滑動了幾下,眼眸清醒地望著雲采夜,一字一頓道:“我知道的全部告訴你了。”

  雲采夜靜默了一會,開口道:“我也確實不能道陰間為你詢問出玄九明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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