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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溪心裡一懸,忙問:「是求阿珂麼?」

  「阿珂,丫丫,還有你,三人中的一個,讓你二哥定奪。」

  芷溪臉色一變。

  「你二哥很為難。阿珂非林芷原不嫁,丫丫年方六歲。你,與容山有了婚約。」

  「我朝國力人力都比不上湯朝,有個盟友自然是求之不得。可是他偏偏求你們三人,唉,哀家實在是要愁白了頭髮。皇上也龍體欠安,實在是為此事發愁。」

  雲太后臉色沉鬱,滿臉憂愁。

  芷溪緊抿雙唇,沉吟不語。心裡卻懸如鞦韆,忐忑不安起來。

  「哀家正愁如何解決這件事,又來了一件煩心的事。容山的母親,在府里給容山準備了一個女子,當時你毫無音訊,為子嗣考慮,也無可厚非。哀家也默認了,只是夫人的位置一直要為你留著,一日找不到你,容山一日不能有正妻。」

  芷溪心裡猛的一牽,酸澀的滋味頓時灌了滿懷。

  「前幾日,你和阿珂去了秋融園,他母親來說,等你成親之後也給儘快那女子一個名分,她已有了身孕,委屈不得。」

  身孕!芷溪心如被荊棘刺過,巨痛之後是一片麻木。時間似乎停滯在這一刻,她的喉嚨酸漲得說不出話來,只有臉上勉強浮出一朵虛弱的苦笑。

  「我原本以為他對你一片痴心,卻沒想到。」雲太后嘆息一聲,看著她,目光憐憫。

  半晌,芷溪終於強迫自己出聲,聲音飄忽不似自己:「他沒有錯,他母親也沒有錯,只是我好象不該出現。我寧願一切都回到過去,我仍是林芷溪。」

  「傻孩子,事已至此,說什麼氣話呢。那女子在他府里已經三年,想來感情也很深厚,現在又搶先有了身孕。看來是個有心計的,我擔心你入了侯府,日後的日子也是一包閒氣。」

  芷溪已經不想去想以後,腦子裡團團繞著的就是「身孕」二字。心越糾越痛,還有說不出的失望和絕望。

  「孩子,女人的命就是如此。男人今日說愛你,轉眼就可以另尋新歡。愛,反而不如不愛,有愛就有怨,有自己的血脈才是要緊。」

  儲滿的淚漲的眼眶都已痛了,芷溪微微昂一昂頭,強笑道:「姑姑,芷溪不想再聽此事。」

  「好,此事不再去提,只是和親的事怎麼選,哀家實在是棘手,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們三人都是我的至親,我如何割捨得?」雲太后看向她,眼神深沉有一抹痛還有許多期許。

  芷溪看著她的眼眸,心沉了下去。她緩緩低頭,靜默的殿內時光似乎無窮無盡。雲太后眼中的期許和沒有說出來的心意在她心裡如皚皚白雪上再加重重冷霜,讓她從心裡到身上都是刻骨的寒意。一顆淚終於忍不住,順勢而下落到手背。她心裡漸漸生出一股決絕,抬起頭,迎上雲太后默默無言的期許目光。雖然叫她一聲姑姑,然而心裡卻並沒有太多的親近。十年的分離,已是不可再挽回,同她的親情,同元赫的青梅竹馬,都是遙遠的記憶,而那份記憶也離她遠去,不過是渺茫一片雲海,雲散人散。

  眼下和親的人選,三個之中,怎麼想自己都是應該放棄的一個。阿珂與哥哥剛剛定下婚約,而丫丫,天真孩童,如何能跋涉千里?自己,不過是她的侄女而已。而眼下,唯一能讓自己想去抗爭的理由也已經消散。她心裡有個聲音越來越強:不如離去,不如離去……索性成全別人,自己,已無所謂。

  她突然笑起來:「姑姑,阿珂和我哥哥情投意合,情趣相當。實在是一對神仙璧人。丫丫年幼,如何能離開父母遠到塞外?芷溪,命運一向多舛,不多這一次。也許塞外原野才是我的最好歸宿。」

  「芷溪。」雲太后長出一口氣,淚潸然而下,哽咽起來:「我對不起你。」

  「姑姑別這麼說。皇室里多是身不由己,芷溪誰也不怨,反倒榮幸可以為兩國結盟做一枚棋子。」

  雲太后無語淚流,將她擁在懷裡,心裡的愧疚絞痛起來,卻無可奈何。她只能如此。

  「姑姑,我想回林家一趟。」

  「好。」

  芷溪神色平靜,起身告退。殿外,雨絲仍密,她來時的油傘卻孤單地放在迴廊下。雲太后心裡一酸,拿起油傘疾步追上芷溪,罩在她的頭上。

  芷溪回眸一笑,接過傘,姍姍而去。淡綠色的綢衫如一道春光在雨色里朦朧起來。雲太后眼眶一熱,久久凝視,直到她的背影隱與雨簾。

  大雨磅礴之後,細雨如霧。芷溪走上玉石橋,看著水面層層的漣漪,心也一刻不可平息。驟然的打擊接踵而來,痛苦到極致,她只想笑,笑自己的痴念和單純,也笑自己的時運。如果不與他失散,如果早重逢,或者永遠不重逢都很圓滿,為何偏偏是現在?也好,自己遠遠離開,眼不見,心不痛。他自有他的心愛,也有他的子嗣,當年的婚約只當是一場玩笑,時過境遷,他何必禁錮與此?

  她笑著取下腰間的香囊,輕輕扔了下去。一顆紅豆從香囊中落出,在水面擊起一個小小的漣漪,瞬間和其它漣漪揉在一起,緲然無影。

  第二日,從太后宮裡傳來消息,東平郡主要和親契丹。

  元玠匆匆趕往慈寧宮,第一次在雲太后面前面色大變,聲疾色厲。

  「母后這麼做,豈不是陷兒子於不仁不義麼?母后也不守信用麼?她與容山早有婚約。容山回來,舅父進京,朕如何對他們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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