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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袁波暴露了自己!他居然忙中出錯,將帶有警徽的襯衫穿在裡面。歹徒一把撕下警徽,盯住袁波。這一盯,歹徒便認出袁波,三年前正是袁波將他送進了監獄。歹徒興奮得哇哇亂叫,想不到仇人會自動送上門來。他一把擰過袁波的脖子,寒光凌凌的匕首抵住袁波的喉嚨。父親懊惱得在車下連連詛咒:咋就能犯這種錯誤呢?借著朦朦的夜色,父親真切地看見歹徒的匕首慢慢划過袁波的脖子,鮮紅的血汩汩流出。父親不能猶豫了,稍稍的猶豫將會使他失去一位好兄弟、好同志。他大叫一聲,沖歹徒撲去。父親雖是制服了歹徒,也救出了袁波,但是隨後發生的事令整個三河天搖地動。逃出的另一名歹徒喪心病狂,絕望中點爆了加油站。

  那是三河人心中最暗無天日的日子,那是三河歷史上最驚心動魄的一刻:炸聲連天,火光沖天。儘管公安和趕來增援的部隊做了最大的努力,但是仍有二十一條生命被無情的火蛇吞去,其中就有那對母子。

  比之那場突發性災難,接下來發生的事以一種異常變形的方式刺痛了湯萍年輕的心。父親被革職審查,不久之後,他以瀆職罪和重大公共安全事故罪被丟進監獄。正在上大學的湯萍四處奔波,想用自己的呼喚給父親喚來一點希望,可惜她的呼喚是那麼的無力。父親被判了十五年!

  事後湯萍才得知,父親捲入了一場戰爭,這場戰爭看不見血腥,卻遠比血腥更可怕。父親在公安局內屬於有刺兒的那種人,好多事上都不給頂頭上司面子,上司早就想拿掉他,免得將來害事。這下正好有了機會。對此父親一點也不爭辯,甚至上訴都不肯。他只是反反覆覆一句話;“是我太粗心,害死了那麼多人,我有罪,我有罪啊。”父親的頭髮在幾天內掉光了,眉毛也開始脫落,他的這副樣子令女兒不忍目睹。

  相反的是,袁波卻被樹為英雄,在父親痛苦地掙扎在監獄裡的日子裡,袁波的英雄事跡卻被傳得沸沸揚揚。一年後袁波得到提拔,爾後他便一路順風,直到登上三河市的權力最高峰。

  湯萍自此悟出一個道理:權力可以改變一切,權力更可以毀滅一切。在權力面前,是沒有什麼真理的。

  湯萍暗暗咬住牙,這輩子,她要用自己的方式,讓權力變成供她調教的丫鬟!

  為此她處心積慮,嫁給了不被人們看好的吳達功,然後一步步地扶他走上權力的山腰。現在,吳達功腳步受阻,弄不好很有可能從山腰上滾下來,墜入萬丈深淵。湯萍看著山頂燦燦的太陽,還有山坡上爛漫無際的絕色風景,那可是她這輩子苦心追求的目標啊,她豈肯善罷甘休!

  她一定要幫丈夫化險為夷,把他扶到更高的山峰上!

  不知過了多久,父親又從臥室中走出來,見女兒還站在原地,身子瑟瑟發抖,禁不住生起一片憐愛,輕輕走過來,攬住女兒的肩。

  湯萍的身子在父親的手掌下動了動,自從嫁給吳達功,她跟父親的關係便一天天變壞,好長一陣子,父女倆幾乎都找不到話說了。湯萍知道,父親是對吳達功有成見,對這個女婿,父親好像從來就沒承認過,隨著吳達功進入權力層,父親對他的心病也越來越重。可他哪裡知道,吳達功之所以有今天,一大半是他女兒的努力啊!

  可這些話,她怎能跟父親提?自從遭受那次打擊後,對權力、對人生,父親似乎有了更透徹、也更悲觀的看法,父親變成了另一個人。眼下,她真想好好依偎在父親懷裡,把內心的苦悶、不安,還有憤怒和恨,一併道給父親。

  這個晚上,父女倆終於有了一場難得的談話,儘管湯萍躲閃著,沒把最要害的東西說出來,但湯正業還是敏感地把握到了女兒的心思。

  怎麼辦?結束談話後,湯正業陷入了巨大的困惑中,他可就這麼一個女兒呀,難道真能見死不救?可是怎麼救?

  這些年,女兒一直奔在另一條路上,充滿暗礁和泥流的路。湯正業多麼希望女兒的腳步能停下來,那是一條危險的路,是一條通往死亡的路。可是,他知道,任性的女兒,倔犟的女兒,永遠不服輸的女兒,她永遠不會停下來。

  天亮時分,湯正業終於做出決定,他要親自跟女婿吳達功談一次,必須談。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女兒跟著他往火坑裡跳,往死路上走。當他舉手敲響女兒房間的一刻,猛然聽到女兒正在通電話,湯正業聽了沒兩句,頭裡嗡一聲,差點倒下去。

  他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女兒窮途末路,真打算要豁出去了!

  2

  接近周翠花的工作取得了可喜進展。從吳水縣基層派出所抽來的女警王雪匯報說,她已取得周翠花的完全信任,目前以姐妹相稱。不過,周翠花還是不說實話,謊稱她男人李三慢在老家,說是工地上摔壞了腿,幹不成重活,家裡吃的穿的全靠她。據王雪調查,周翠花有個相好,是童百山的內親,童百山管他叫三叔。這個三叔眼下是童百山建築工地料場的總管,負責童百山大小工地的所有進料。此人五十多歲,幾年前死了老婆,子女都在外地,一個人在料場過。周翠花嘴上叫三叔,暗裡卻跟夫妻沒啥兩樣。吃的用的一應花銷都由這個三叔供。王雪見過這個三叔,此人眯著一對小眼睛,左腿有點毛病,走起路來一瘸一拐,人看上去很不老實。

  “具體案情呢,掌握了多少?”秦默忍不住問。他不喜歡下屬匯報工作沒邊沒際。王雪不好意思地抿抿嘴,說:“周翠花有個兒子,在省城讀中學,聽說是家貴族學校,全寄宿的,不過周翠花輕易見不到他,她兒子好像被三叔控制著。”

  “哦?”秦默警覺地豎起了耳朵。這個消息太重要了,一個民工的兒子怎麼可能讀得起貴族學校?難道……

  “就從她兒子入手,鼓動她去看兒子,另外,密切注意這個三叔,看他跟外界有什麼聯繫。”秦默命令道。王雪領命而去,她現在的身份是賣豆芽的下崗女工,專門給童百山的工地食堂供豆芽。

  去沙漠邊沿農場調查的同志也有了突破,這家農場名義上是當地一農戶的,經細查,所謂的農戶根本不存在,農場主正是那位市領導的妻子,用的是她妹妹的名字。那位叫楊四的牧羊人正是周生軍,化裝成羊販子的警察在買羊的過程中藉故挑起事端,跟楊四打了一架,弄破了楊四的臉,巧妙地提取了他的血樣,經化驗,跟幾年前那起傷人案中提取的血樣一樣。至此,這起偷梁換柱僱人抵罪案便基本可以定性。但是,負責偵查此案的警員又說:“在對農場的秘密偵察中發現,幾個形跡可疑的人定期都要找楊四,表面上是在買羊,暗底里到底做什麼交易,很難說。”

  “出出進進的羊車檢查過沒?”

  “查過一次,沒查出什麼。”

  “再去查,發現情況隨時報告。”

  幾天後,秦默得到報告,說沙漠農場很可能存在毒品交易。

  “什麼?”秦默把自己嚇了一大跳。近年來,三河市的毒品犯罪越來越猖狂,警方雖然嚴厲打擊過幾次,犯罪分子的囂張氣焰一度也有所低頭。但是,毒品交易仍在暗中猖獗,其手法越來越隱蔽,犯罪分子也越來越狡猾。前幾日對幾家娛樂場所突擊性搜查中,又發現大量搖頭丸。東關一帶的老居民區,也有新的白粉交易暗中出現。初步懷疑的幾個疑犯都是回民,平日以販羊做掩護,行蹤十分詭秘。誰都懷疑三河市有一個秘密的毒品中轉站,但就是找不到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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