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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裡面的吵鬧聲驚動了獄警,兩個獄警跑過來,一看是童小牛,沒吭聲,走了。

  白臉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劉冬。這一次,他算是給了童小牛一點顏色。

  老黑慌慌張張跑進辦公室,跟童百山說:“不好了,小牛又讓抓了進去。”童百山惡狠狠道:“慌什麼,沒經過事兒呀?”老黑噎了一下,看來童百山在他之前已得知了消息,不過他還是問,要不要找老潘。童百山擺擺手,他正在生潘才章的氣呢。

  老黑進來前,童百山剛剛跟潘才章通完電話,他原想問一問情況,沒想潘才章吞吞吐吐,末了,竟說最近少跟他聯繫。童百山氣得罵了句娘,不過更大的氣還是來自於自己的兒子,原以為把他關在賓館,又跟他講那麼多,他會收斂點,沒想還是……

  老黑要說什麼,童百山堅決地止住他:“算了,就讓他在裡面蹲著。”

  “那也得跟老潘打個招呼呀。”

  “打什麼打,你也犯神經呀,還是嫌我亂得不夠?”童百山恨恨地罵了幾句,倒在沙發上抽菸去了。是的,他最近有些亂,不只是公司的事,更多的,還是兒子童小牛。

  老黑挨了訓,剛想要走,童百山叫住他,問童小牛到底因為啥事。他也是剛剛得知兒子被關了進去,具體緣由,還不清楚。老黑把情況說了一遍,童百山猛就意識到什麼,忙問:“小四兒關在哪兒?”老黑說不知道。童百山當下就吼了起來,他真是恨死這個木頭鬼了,一天到晚只知道狐假虎威,正事上卻沒一點腦子。見老黑還傻在那,氣不打一處來地罵:“還磨蹭什麼,快去打聽呀!”

  這一次,童百山把情況估計錯了。老黑打聽了整整一天,居然沒能打聽到小四兒的消息。老黑納悶死了,往常人前腳進,後腳電話就跟著過來,可這次,幾乎問遍了所有關係,不是說不知道,就是跟他打哈哈。老黑沒敢將這一情況告訴童百山,繼續耐上性子打聽。可是這一繼續,老黑便驚出一身汗。

  “不會吧?”就在老黑納悶的空兒,童百山打來電話,聲色俱厲地說:“馬上找關係,把小四兒弄出來!”

  看來,童百山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

  情況的確很糟。面對著一大摞群眾來信,馬其鳴無比震驚。不過,他還是很感謝秦默,要不是他,掌握這些情況還不知要花多長時間。

  信來自各個角落,內容五花八門,主題卻都一樣:控訴或是揭發。馬其鳴真是不敢相信,小小的三河市,竟有這麼多冤情,象徵著正義和威嚴的公檢法內部,腐敗和貪婪竟是如此猖獗。單是秦默轉給他的這些檢舉公安內部腐敗的信,就足以令他這個政法委書記汗顏。光天化日之下,他們竟如此糙菅人命。

  小小的看守所,屢次發生獄霸打傷打殘人犯的事,更不可理喻的是,有人竟以此為樂,將人犯之間互相修理互相體罰的事視為精神享受,還在裡面推廣。更有人打著法律和正義的旗號,幹著傷天害理的事。

  他們這是在犯罪,是在玷污!

  三河公安內部有人偷梁換柱,找人頂罪,而且組織化、系統化。那些觸犯了刑律或治安條例,又不願接受處罰的,只要掏錢,便有人替他們接受改造。更奇怪的是,這樣的事居然能形成產業,能跟經濟生活和政治生活扯上關係。

  可怕,可怕至極!

  馬其鳴憤憤地將信推到一邊。看來,三河市並不是他看到的那個三河市,也不是他嚮往中的那個三河市,而是……是什麼呢?馬其鳴憤怒得一時找不到妥帖的詞。

  就在兩天前,他跟秦默分析匯總基層督察情況時,他還很自信地說:“我們不要那麼悲觀,不要看到一片烏雲就把整個陽光說沒了,公檢法內部是存在一些問題,但我相信是個別,是少數。什麼時候,我們都要看到主流……”

  現在,輪到他懷疑了。關於三河公安的種種傳聞,看來並不是危言聳聽,也非空穴來風,而是一種真實的存在,可怕的存在。

  秦默跟他檢討過,說自個沒把好這個舵,讓船拋了錨,讓航向出了大偏差。秦默還告訴他,這樣的檢討他曾經向市委做過,也以誠懇的態度請求過市委,要求市委下決心掀開這個蓋子,掀開這一個個不為人知的黑幕。可是市委最終還是猶豫了。

  在事關三河形象的重大抉擇面前,巨大的意見分歧和各種壓力混合在一起,不斷地有人向秦默施壓,對他發出警告,說膽敢掀開這個蓋子,第一個炸死的不是別人,而是他這個老公安。秦默彷徨,秦默苦悶,但是他無能為力,他只能選擇逃避,選擇妥協。

  “不妥協不成啊!”就在兩天前的晚上,秦默再次重重嘆口氣,一臉沉重地道:“你不知道,當時爭論有多激烈,壓力有多大。三河正處在經濟轉型期,發展經濟是第一要務,要想發展經濟,就得有穩定、寬鬆的經濟環境,這便是反對者的理由。而且,這事兒牽扯的不只是幾個人,而是一大片,他們盤根錯節,關係伸到了省里,每每要動作,便有人干預,便有人打招呼,甚至強壓。車書記就是因為強壓給壓火了,拍著桌子說:‘我車光遠就是豁上烏紗帽,也要把這個黑幕給掀開。’結果,他還沒來得及掀,就被紀檢委帶走了。這裡面,複雜啊……”

  是複雜。馬其鳴現在才感到,事情絕非信上說得這麼簡單,如果單憑公安內部,就算有幾個蛀蟲,就算有一部分勢力,也不可能形成如此大的氣候。但是……

  馬其鳴想到這,抓起電話,撥通秦默的手機,問:“那個小四兒情況怎麼樣?”秦默說:“正在全力審訊,你放心,他頂不住的。”

  “好。”馬其鳴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不過,他很快又說,“一定要注意保密,不能走漏半點消息,絕不能打糙驚蛇。”

  “知道,這一次,我們不會再犯那種低級錯誤。”

  擱下電話,馬其鳴決定找袁波書記談一次。

  有些事兒,必須得跟袁波書記通個氣。截至目前,馬其鳴跟秦默所做的一切,袁波書記都不知道。並不是馬其鳴不尊重袁波書記,是秦默再三提醒,三河高層情況複雜,如果真想有所作為,就先避開高層,暗中撒網,否則,你這邊還沒動,高層的壓力和阻力便到了。

  眼下網已撒開,馬其鳴不想再瞞袁波書記。再說你能瞞得過?馬其鳴笑了笑,跟袁波書記通氣,也是他想爭取主動。既然決心要徹底撕開這個網,他就不能被動,必須時刻掌握主動。

  誰也不會想到,一場關於三河公安生死存亡的秘密戰役已悄然打響,馬其鳴跟秦默這次算是聯手上演了一場好戲。

  吳水縣通達賓館,審訊小四兒的工作正在秘密展開。負責此案的不是別人,正是親手將童小牛丟進看守所的年輕警官李鈺。秦默之所以把此案交給他,一則是想掩人耳目,暫時還不能叫更多的人插手,更不能讓刑警隊負責。另則,當初也正是這個剛分來不久的幹警小李子,在監獄裡調查一位服刑人員時發現了疑點,進而才查出有人竟然用冒名頂替的辦法,讓一個外號叫松鼠的人替某銀行行長的兒子服刑,這才將他們不為人知的隱秘揭在了秦默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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