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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宦官忙往前跪爬兩步,鼓足勇氣大聲道:“皇后與其母行魘勝邪術害人!”

  這次幾乎是喊出來的,堂上堂下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魘勝乃左道巫術,宮中嚴令禁止。若以之祈福還倒可以寬恕,行謀害之事乃是不道,罪在不赦之列。

  李治默然掃視在場所有人,直至確認大家都聽見了,才反駁道:“皇后處事雖不免乖張,但畢竟是六宮之主,焉能有此行徑?分明惡意毀謗。”

  那宦官嚇得連連磕頭:“奴才有一萬個膽也不敢誣賴娘娘,的確親眼所見啊!”

  “真有此事?”李治陷入沉思,蹙目凝眉半晌無言,看樣子似乎還是不大相信。

  在場眾人鴉雀無聲——這等是非隱情,躲還來不及躲,誰敢往裡摻和?安靜好一陣子,盧夫人打破沉默:“陛下,魘勝乃不道之舉,先代因此而致禍亂者舉不勝舉。今既有宦官奏報,不可等閒視之。若果有此惡行,雖六宮之主不能姑容。”她盼著改立媚娘,處心積慮挑皇后的錯,有此良機焉能錯過?但這話出口似乎顯得不懷好意,於是又補充道,“若無此事,也要還皇后一個公道。”

  “乳娘言之有理。”李治滿臉嚴肅道,“此事干係重大,朕必須親眼瞧瞧。”

  那宦官又插口道:“事不宜遲,望陛下速速移駕承香殿,若稍有變故沒了罪證,奴才百口莫辯!”

  “走。”李治答應一聲,轉身又攙薛婕妤,“師傅是修行之人,左道之物一定辨得清,勞您陪孩兒走一趟。”

  “這……好吧。”薛婕妤勉強答應。

  千金公主一臉看熱鬧的喜色,忙拉扯城陽公主:“走走走,咱也去瞧瞧。”

  城陽公主是老實人,忙推諉:“這不好吧?姑母別……”她文文靜靜,哪掙得過五大三粗的千金公主;還是被硬拉著湊過去。

  李治走出大門,似乎想起什麼,又回頭對呆立在院中的宮人道:“此事關乎皇家榮辱,真假尚未可知,切不可到處宣揚!”

  “是。”眾人嘴上應承,心下卻忖——已經鬧得無人不知了,這還宣揚什麼?

  鶴林院距皇后寢殿並不遠,李治一行人也不交談,氣勢洶洶頃刻便至承香殿——正殿大門緊閉,幾個宮人侍立在階下,見皇帝駕到,一齊伏拜請安。李治理也不理快步上階,用手一推門竟不動,料想上了栓,越發惱怒起來,奮力擂門:“快開門!朕來了!”范雲仙膽大妄為,見此情形竟不請示,後退兩步飛腳便踹。

  皇后近來憂心忡忡,一者舅父柳奭辭去宰職,明顯有舍她之意,二來武媚又生個李賢。她食不下咽、睡不能安,時常心悸頭痛;魏國夫人也很著急,時不時去拜謁長孫無忌,將元舅之言轉達女兒,這些話都關乎宮廷乃至國家,自然不便讓外人知曉,所以每每閉門而談。今日與素常並無不同,母女倆關上門沒說幾句,忽聽皇帝駕到,還未來得及開門,就聽“咣”的一聲響,殿門已被宦官踢開。

  李治當先,盧夫人、薛師傅、千金公主、城陽公主相繼而入,范雲仙領著七八個宦官緊隨其後,自己手下的宮女也跟了進來。母女倆被這突發的一幕驚呆了:“參、參見……”

  “光天化日你們閉門做甚?”李治劈頭便嚷。

  “我母女……”皇后言語躊躇——交通內外私議朝政也不對啊!

  倒是魏國夫人先定下神來,淡然道:“小女身體有恙,臣妾特來探望,方才更衣所以閉門。”

  盧氏與柳氏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冤家對頭,今日仗著有皇帝撐腰,冷笑道:“果真這麼巧?你們母女鬼鬼祟祟,不是藏東西吧?”

  “藏什麼?”柳氏狠狠白了她一眼,“你把話說清楚。”

  “你自己心裡明白。”

  柳氏素以名門貴族、皇后之母自居,幾曾瞧得起這個皇家老奴?立時憤怒:“陛下!主子之間說話,豈有奴婢插嘴的道理?”

  李治還未說什麼,一旁千金公主抱打不平:“不愧是皇后之母,好大的威風啊!別忘了盧姐姐是受皇封的三品命婦,把她當奴才,您眼裡還有誰呀?”

  “你……”柳氏話到嘴邊又咽回去——千金公主再不濟也是今上姑母,怎能與她拌嘴?

  盧氏得理不饒人,越發咄咄道:“我雖出身奴僕,好歹也知遵守禮法。可您身為皇后之母,入宮不面聖,出宮不辭駕,遇六宮之人從不見禮,私議時政於暗室,作威作福於京城,奔走八方出入各府,目無尊長桀驁不遜,還有臉取笑老奴我嗎?”

  “你這挑撥是非的長舌婦……”

  “夠了!”李治不是來瞧她們鬥嘴的,他直接走到皇后面前質問,“你宮中有人稟報,說你行魘勝邪法。可有此事?”

  “絕無此事……”皇后面露委屈之色,直勾勾注視李治的雙眸,隨即又轉為激憤,聲嘶力竭道,“難道陛下偏偏相信小人挑撥嗎?您即便想廢我也無不可,但若以不實之罪強加於臣妾,天日昭昭,臣妾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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