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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謝秘書長!”

  我心裡清楚,出差是下屬與領導加深感情的最好途徑。朱玉林是辦公廳主任,他對我的前程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我暗下決心,一定要通過這次出差讓朱玉林對我刮目相看。

  會議安排在烏魯木齊市紅山賓館。會後,組委會組織代表們到新疆天山天池參觀遊玩。

  公路穿過戈壁灘,一輛警車開道,後面是中巴車隊,在去天山天池的盤山公路上,山路蜿蜒曲折,伴隨著一條奔騰的溪流。公路兩側,奇峰崢嶸,浮雲繚繞,眼看山橫路絕,等走到跟前,駕駛員扭轉方向盤,卻又是河寬谷闊,水長路遠。車上的人們唏噓不已。

  天池位於天山山脈中的博格達峰東麓,海拔一千九百米,為中國著名的高山湖泊。古代被稱為“瑤池”,神話里是西王母舉辦盛大宴會的地方。湖邊冰峰聳立,湖面水如明鏡,沿岸散布森林、糙原和星星點點的帳篷,風光極為優美。

  天池湖水碧藍,水平如鏡,宛如一塊碧玉,鑲嵌在群山之間。遠處的雪山空靈空透,在晴空下,倒影映入水中,湖光山色更為動人。我和朱玉林望著嫵媚蕩漾的湖水,心扉頓開,無限感慨。

  朱玉林倒掉礦泉水興奮地說:“雷默,給我弄一瓶天池水,這水是天山上的雪水,一定好喝。”

  我接過朱玉林手中的空礦泉水瓶,將自己的礦泉水也倒掉說:“我也灌一瓶。”便興致勃勃地走到天池邊蹲下打水,池水清澈見底,宛若明鏡。心想,也不知道這湖裡有沒有人下去過?突然,我發現在打水的地方有一個小女孩正在向深水處沉去,我心裡暗驚道:“不好,有人落水!”這時聽到身後有人哭喊:“我的女兒啊,我的女兒啊……”說時遲,那時快,我一個猛子便扎進了天池……岸上的人都驚呆了,紛紛往出事地點圍過來,朱玉林也被我的舉動驚呆了!

  我的水性是在山東老家的黃河汊子裡學會的,平時游泳扎猛子習慣閉著眼睛,所以第一個猛子沒救到人,水冰涼刺骨,我睜開雙眼又紮下第二個猛子,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救孩子!這回我剛好抓住了小女孩的腳脖子,當我雙手捧著十一二歲的小女孩走上岸時,已經凍得瑟瑟發抖。

  這時小女孩的父親趕緊跑過來,從我手中接過孩子,孩子忽閃著兩個大眼睛還活著,孩子的父親感激地說了兩個字:“謝謝!”便火速把孩子抱上了一輛沙漠風暴,我看了一眼車牌子,是浙江省公安廳的牌子。此時,我已經凍得渾身發抖,嘴唇發紫。

  朱玉林不知從哪兒弄了一件羊皮大衣趕緊披在我身上說:“雷默,你可太了不起了。”

  我打著寒戰問:“秘書長,我沒事,您哪兒弄的大衣?”

  借給朱玉林大衣的是一位哈薩克族壯漢,他敬佩地說:“兄弟,快到我們帳篷里暖和暖和吧。”

  一些遊人圍上來讚揚我,並簇擁著我和朱玉林進了帳篷。

  朱玉林關切地說:“雷默,你把身上的濕衣服脫下來,我給你晾晾,你先披著這件大衣。”

  我脫下濕衣服,朱玉林拿著濕衣服出了帳篷。我就這樣赤身裸體地裹著羊皮大衣,瑟瑟發抖地躲在帳篷里。

  朱玉林將我身上的濕衣服放到帳篷外的糙地上晾曬,大約一個小時後,我穿上半濕不乾的衣服隨參加會議的代表們坐上中巴車下了山。

  回到紅山賓館以後,我發高燒三十九度,上吐下泄,只能大劑量地吃藥頂著。第二天坐飛機飛回了東州市。

  回到家,我就病倒了,在家休息了一個星期。上班以後,我發現自己上了機關工委主辦的《政府機關報》的頭條,原來是朱玉林將我的事跡在市政府辦公廳黨組會議上作了通報,辦公廳黨組授予我優秀共產黨員稱號。其實,這也不是我的本意,我是一個不願意張狂的人。不過,這次歷險我確實有些後怕。

  這趟差使我與朱玉林的感情加深了,我想讓他對我刮目相看的目的也達到了,我更堅信,出差是與領導加深感情的最好機會。

  兩天後的傍晚,我在市政府辦公樓門前碰見了張副市長的司機馬厚,馬厚對我神秘兮兮地說:“雷處長,你留點心,有人說你救人是出風頭,為了往上爬。”我聽了以後心裡很不自在,隱隱感到說這種話的人很可能是韓壽生。

  6.茅塞頓開

  轉眼間,春節快到了,我們處長老杜有傳聞要調走,我副處長好幾年了,想藉機運籌運籌,頂上這個位置。楊娜說,讓張市長說句話不就行了?快過年了,咱們是不是該到張市長家串個門?我為難地說,張市長家在哪兒住,我還得打聽打聽。

  楊娜是個精明人,很大氣,她不是胡同里出來的小女人,雖不是大家閨秀,卻有著淑媛般的女人味兒。這種女人味兒讓我感到妻子身上大眾化的華麗,和平常心理的一點虛榮。這種虛榮激勵我在政治上的奮鬥,而我每取得一點點成績,都會在楊娜那安分守已中的一點風頭主義中體現出來。

  早晨,斜she的朝陽從樹枝間篩落在潔淨的市府大路上,又反she到市政府大樓棕色的牆面上,浸在車水馬龍里,也映照在上班的人們的心裡。

  我走進市政府大院,看見張副市長的黑色奧迪車停在院內,司機馬厚正在用撣子撣車。馬厚是個矮胖子,四十五六歲,圓臉龐,面色發黑,剃著板寸,一雙精於算計的小眼睛不停地轉。

  “忙呢,馬哥。”我熱情地走過去打招呼。

  “雷處長啊,這麼閒著。”馬厚客套地說。

  我掏出煙遞給馬厚,馬厚趕緊掏出火給我點上。

  “馬哥,”我藉機問道,“我問你個事兒,快過年了,我想去看看張市長,能不能把他家的地址告訴我?”

  “雷處長,張市長對你印象不錯,你是該去看看,你帶紙和筆了嗎?我給你畫一下。”馬厚慡快地說。

  我連忙拿出紙和筆。馬厚接過去畫了起來,他一邊畫一邊說:“按照我畫的這個圖,就能找到了。”

  我連忙道謝。

  “雷處長,太客氣了,將來你高升了,大哥還要借你的光呢。”馬厚說完,哈哈大笑。

  馬厚是市政府辦公廳的老司機了,給許多領導開過專車,他特別善於揣摩領導的心思,這兩年他與韓壽生的關係非常緊張,他討厭韓壽生在他面前擺架子,但在心計上又玩不過韓壽生,所以,在張副市長面前總是處於被動地位,他特別希望韓壽生快點滾蛋。我平時不僅注意與韓壽生搞好關係,也注意與馬厚搞好關係。馬厚喜歡我,也隱隱感到我有可能獲得張副市長的青睞,所以他從心裡願意幫助我。我也希望通過韓壽生和馬厚,將自己“忠心耿耿”的信息經常性地傳到張副市長的耳朵里。我的小聰明非常奏效。

  張副市長的家在一個只有兩棟六層居民樓的院子裡,樓很普通,就是一般的居民樓。這是我沒有想到的。晚上,我和楊娜手裡拎著剛買的水果,來到張副市長家樓下。我懷著惴惴的心理按了門口的防盜門鈴。

  “誰呀?”一個女孩的聲音問。

  “我是雷默,來看看張市長。”我連忙回答。

  門“啪”的一聲開了。我和楊娜一起走進樓道,心情複雜地上到四樓,來到張副市長家門前,從門裡迎出來的是張副市長的夫人孟麗華。

  我把手裡的水果遞給小保姆小梅,客氣地說:“大嫂,買了點水果,不成敬意。”

  孟麗華非常熱情,“雷默,見外了,來就來唄,買什麼東西,快進來,快進來。”

  我和楊娜換了拖鞋,隨孟麗華走進客廳。客廳有四十多平方米,大紅地毯,背投彩電,真皮沙發,博古架上擺滿了與名人政要的合影。牆上掛著一幅金匾,上面寫著“天下為公”,對面牆上掛了一柄龍泉寶劍,寶劍旁邊頭衝上掛著一隻千年烏龜殼,黑亮黑亮的。

  “雷默、楊娜,你們倆快坐,小梅,倒茶。”孟麗華給我的印象始終是春風滿面。

  我和楊娜坐在沙發上,小梅端上兩杯茶,放在茶几上。

  “大嫂,不客氣,快過年了,我和楊娜來看看您和張市長。”

  “雷默,我們家國昌啊,沒少提起你,國昌的碩士論文是你寫的吧?”孟麗華讚許地說。

  我謙遜地笑了笑。孟麗華是個不漂亮的女人,身體很胖,中等身材,有一種貴夫人的氣質,是典型的貴夫人的相貌。孟麗華一臉慈祥,笑眯眯地望著我和楊娜,讓我倆喝茶。

  “你大哥身邊就缺你這樣的人才。楊娜,吃個橘子。”孟麗華說完,給楊娜剝橘子。

  “謝謝大嫂,我自己來,大嫂,瞧您既有氣質,又有風度,皮膚還特別好,一看就是福相。”楊娜沒話找話地恭維道。

  孟麗華被誇得合不攏嘴,臉笑得像盛開的牡丹花一樣,“楊娜可真會說話。”說著把剝完的橘子遞給楊娜。

  “前些日子,我感冒了去市人民醫院看病,感覺市人民醫院變化可大了,醫院環境好了,服務質量也提高了,嫂子,您可真能幹。”我也甜膩膩地恭維道。

  我心裡覺得自己和妻子對孟麗華的恭維十分可笑和俗氣,我不知道為什麼人一涉及到個人利益時會變得這麼卑微起來,心想,張國昌和孟麗華如果見了中組部領導,會不會也是這個樣子?

  “是嗎?感覺好了,我剛當院長的時候,醫院虧損得都快經營不下去了。現在是東州市效益最好的醫院。”孟麗華自豪地說。

  “大嫂,您可真行!”楊娜敬佩地說。

  孟麗華看上去就是一個特別愛聽恭維話的人,天生一副官太太形象,而且善於居高臨下地與人親近。她一邊與我和楊娜嘮著家常,一邊喊著張國昌的名字,讓他出來見客。

  不一會兒,張副市長從書房裡走了出來,他穿著睡衣長袍,一看就是剛洗過澡,頭髮油光發亮。他下意識地推了推眼鏡,笑容和藹地和我們兩口子打招呼。我和楊娜趕緊從沙發上站起來。

  張副市長笑著擺擺手,示意我倆坐,“小兩口都來了,坐吧,坐吧。”

  我和楊娜又坐在沙發上,張副市長也坐在沙發上。小梅給張副市長的茶杯加了水,又給我和楊娜的茶杯里加了水。

  張副市長從茶几上拿起軟包中華煙點了一支,又順手把煙盒扔到茶几上,“雷默啊,幹得不錯,我很滿意。下一步,你要著重干一件事,就是將我上任以來的發言稿、論文、新聞稿、會議紀要等等,都收集起來,分類裝訂成冊,作為我的思想庫,這樣一來,今後工作起來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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