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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熒。”鄭國公喚她道:“我每當夢見你娘的時候,你就在漱馨園的水井邊上又或是站在門邊兒上,你就靜靜地看著,看著我與你娘爭吵,不言不語的。”

  聽父親這般說,她仿佛回憶起了小時候的事情,當時母親總說她太不懂事,見到父母吵架也不知道上來勸,嘴巴里就吐不出一點好聽的話來。

  “是我的錯啊。”說話的人已是淚流滿面,“讓阿熒那么小就沒了娘。”

  那人說罷身子開始不停的顫動,阿熒一抬眸卻見父親雙眼直勾勾的望著前方。

  “怎麼了?”阿熒扶著他,“爹,您怎麼了?”

  那人並沒有回答,只是身子一斜倒在了床上,喉嚨里嗚咽的說著幾個讓眾人聽不懂的字。

  姨娘見狀忙喚人將去將太醫們都請來,之後又走到鄭國公身邊忙的讓他千萬挺住。

  鄭國公低聲喚了兩聲阿熒的名字,阿熒聽後貼近他卻又聽他聲音喑啞而輕微,“就原諒爹吧。”

  “好... ...”

  鄭國公聽後笑了兩聲,而後合上雙目,再沒了氣息。

  阿熒望著已經沒了氣息的父親,腦子裡一直嗡嗡作響,好像什麼都聽不到了。

  過了一會兒她聽到了姨娘的哭喊之聲,瑾懷也在她身邊搖著她的身子,喚了幾聲娘。她緩緩轉過身看向瑾懷,卻又不知道要跟他說些什麼,遂將他攬在了懷中。

  阿熒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宮中的,她只記得自己一醒來見到的便是一個熟悉卻又陌生的臉。她從床上坐起來,想要向他行禮,卻又聽他道了一句“免了。”

  而後阿熒望了望窗外,只見天色已經黯淡。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她將這話說出口時,才發現自己聲音已經喑啞。

  “已過了四更了。”何琰勛說罷從桌上的水壺中到了一杯水遞到她嘴邊,道:“你自從宮外歸來便一直渾身發熱。”

  “宮外?”阿熒想著今日發生之事,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麼。

  “我出宮了?”

  她此言一出,卻又忽然想起來了發生什麼事。

  對,她今日出宮探望父親,而後父親卻在她面前走了。

  “我爹他... ....”她抬頭看他,而後微微的道:“走了?”

  何琰勛點點頭,低聲道:“已經走了。”

  她聽罷,身子發軟,手一下子撐不住自己的身子,險些要將頭磕在床頭上。所幸他即使托住她的腦袋,隨後將她抱在懷裡,任由她哽咽和落淚。

  “你爹的後事都安排好了。”他用手指拭去她流出的淚,道:“你姨娘被封了夫人,仍住在府中。”

  她未言,只是覺得眼皮很沉,但是閉上眼睛腦海中卻又浮現父親離去後的樣子。她害怕得身子一顫,而後猛地睜眼。

  “怎麼了?”他見她神色驚恐,輕拍著她的背安慰道:“別怕,我在這兒。”

  阿熒緊緊的抓住她,久久後才低低的哀求他道:“今夜不要走,好不好?”

  “好,我不走。”

  語罷,他扶著阿熒躺下。待她睡下後,他欲想起身將燈熄滅卻發現她死死拽著他的衣角不放。

  “我不走。”他柔聲道:“我去熄了燈就過來陪你。”

  “不要熄燈。”阿熒低低的道:“我怕黑。”

  “好。”他聽後,脫了外衣躺在了她身側。

  “冷不冷?”他伸手摸了摸她腳底,發現她雙腳冰涼便用雙腿夾住她的腳幫她取暖。

  她渾身發燙,但又不想動彈,緩緩合上雙眼後今日父親的模樣又浮現了出來。她猛地睜開雙眼,握緊了他的手。

  還好,這隻手是溫暖的,是一隻活人的手。

  她仰頭看著他,只見他也已合上了眼。他的呼吸聲很輕,阿熒根本聽不到他的呼吸之聲。她有些害怕,伸手靠近他的鼻尖,待到手指感覺到了氣流的進出後方才放下心來。

  他握著她靠近他鼻尖的手,忽而發覺她手背冰涼,遂捂著她的雙手問:“這一冷一熱的,會不會不舒服?”

  阿熒點了點頭,他見了遂讓人取了一碗酒和一些棉花過來。

  阿熒任由他用棉花沾了酒而後放在自己的頸脖兩側來回的擦拭,而後用將自己的褲腿捲起來再擦拭她的大腿兩側。而後他又擦拭了她的手窩和腳窩,再來是腋窩。她漸漸地感覺舒幫服了些許,想要睡過去卻又不敢閉上雙眼。

  他讓下人皆退了出去,又抱著阿熒幫她取暖。阿熒貼著他的下顎,在聽著他平穩的呼吸聲中睡了過去。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夢見父親。

  那是她莫約六歲的時候,因貪玩淋了雨而渾身發燙。她因渾身不舒服而在床上又哭又鬧,是父親趕過來將他抱在懷裡安撫她莫要哭泣。

  原來她的記憶里不止又父親和母親爭吵過後看著她所發出的嘆息聲,還有父親柔聲唱著一首她並不知名的曲子哄她入睡的聲音。

  只是,這樣的時光太少又那麼久遠,以至於她全然忘卻了。

  七日之後是鄭國公下葬的日子,由於鄭國公膝下無子,兩女皆身份特殊,便由其外孫也就是瑾懷送其出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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