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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祥雲是華亭陸家的養女,自幼和哥哥陸爵關係極好。陸家顯貴,親生女兒當了皇后,養女當了武林盟主的夫人。女兒們都很爭氣,偏偏家中獨子陸爵自幼行為怪癖,年紀輕輕就棄爵位出家當了道士。皇上倒也沒有見怪,一笑了之,還特地在他的故鄉賜了道觀。陸爵出家前便與南宮闊有隙,後來南宮闊做了他的妹婿,他反倒連這個妹妹也一併疏遠了。

  後來陸爵出家,之後不問世事性子反倒淡泊了些。前塵舊怨一律既往不咎。陸祥雲也是偶爾回江南省親,若是特地提前下拜貼,也能見他一面。

  南宮家遭難時,那些親的近的統統不在,真正幫的上忙的竟只有這位疏遠了的大舅哥。

  陸爵救下南宮珏養在身邊,教他武功,幫他聯繫南宮闊的家臣舊部,甚至重新給了他一個顯赫的身世。陸爵的嫡親堂兄陸謄年老無子,一向又與陸爵親近。陸爵就將南宮珏過繼給他為子,陸謄佯托外室所生將南宮珏接近陸府,當天就入了族譜。陸謄那個外室在外養了十幾年沒能入府,借了南宮珏的光也一併入了府,陸謄不忍南宮珏為庶子,索性一下子立這位外室夫人為平妻。事情辦得滴水不漏,竟沒有人察覺。

  陸皖這個名字是南宮珏自己取的。當年南宮家全家卒於皖地,南宮珏取名如此也是提醒自己勿忘家仇。

  林蔚山此人雖無德無行,但做人卻還算坦蕩。南宮闊屍骨無存的事情他恨不得宣揚得全世界都知道,可陸祥雲及南宮家的兩位少主失蹤的事情他也沒有隱瞞。陸皖聽說母親和妹妹沒有死的消息自然是大喜過望,滿世界的找她們的下落。

  林蔚山派人一直沿水路找,陸皖猜想她們一定就是沿水路逃走的。廬州旁的水路,無非是經巢湖過裕溪河到蕪湖,一路沿著長江下海。長江水急,這樣似乎是最好的方法。若是出了海,往北是扶桑、高麗,往南是印度、暹羅,林蔚山必定這輩子都找不到她們的下落。陸皖沿長江東行,當塗、南京、鎮江、靖江,他一個個找過,後來也真的派人去過高麗、暹羅各國,可是沒有,一點消息都沒有。

  找了三年多陸皖才覺出不對,母親那樣聰慧,怎麼會故意露出痕跡給他們尋?可母親確實是走水路的,陸皖立在地圖前看了半晌才決定沿長江逆流而上,打聽到母親和妹妹的消息是在幾個月後。

  到江陵的時候陸皖打聽到三年多之前確實有一對母女被衝到岸上,是一位姓馮的大夫救了她們。那年長江發大水淹了農田,百姓流離失所到處逃難,陸皖只打聽到這麼多就再也打聽不出來了。陸皖在江陵停了一個月才找到那位馮大夫家,當時馮大夫已死,母親也在饑荒中與人爭搶食物戳中要害暴斃。陸皖花了一百兩銀子從馮大夫的遺孀那裡買回母親的遺體,至於妹妹,據說是數日前為躲饑荒逃難走了。

  陸皖大慟,帶著母親的骨灰回了江南。船到了鄂州的時候遇險船舶迫停,大雨連下三天,洪水沖毀堤壩。陸皖在鄂州留了數日並非一無所獲,鄂州大災,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地路饉相望,陸皖救不了所有人,卻從死人堆里救回了一個跟陸福生有七八分相似小姑娘。陸皖認她為義妹,取名陸皎。

  陸福生聽罷也頗為唏噓。陸皖打聽到她的消息和事實出入很大,可陸福生也不想把那些骯髒的事情再提一遍,索性就不予置否,閉口不談。

  ☆、凌遲

  第七十九章:凌遲

  陸福生在陸府里過的很好。陸皖多年未見陸福生,恨不得把這十幾年一股氣全都補給她,恨不得將她寵到天上。青崖真人也很疼陸福生,平素待她如親生女兒一般。陸皖陸福生兄妹跟著青崖真人回了江南,祭拜過母親之後又回了青州。青崖真人其實並不贊同他們兄妹兩個長居青州。可他也知道他們惦記著家仇,也不好阻攔。

  陸皎待陸福生很和氣。陸皎比陸福生稍大一點,平常都跟陸皖一樣叫她妹妹。陸皖本來對外宣稱自己丟了一個叫做映雪的妹妹,是排著陸皎的映字輩。陸福生也沒有深究這些,此後就已陸映雪自稱。

  趙翦秋的死因是在沈子忱回來之前查出來的。還是陸皎轉告給陸福生的。說是沈子忱的三夫人孫氏毒害主母故意嫁禍陸福生的。趙諧成趙大公子於病榻之上找到真兇,林初夏提著劍就去了沈府找到了霜兒,一劍斃命。

  到底是忠伯的侄女,陸福生悵然許久。

  沈子忱是在月余之後才回來的。上陣父子兵,沈子忱與沈昊共征靺鞨大勝而歸。盟約已簽,平盧軍搬師。起初靺鞨人並不同意通商,漢商奸詐,同他們交易極難獲利。更何況,征戰強搶不勞而獲確實比通商好的多。可是經此一役,靺鞨人戰敗,哪還能再提這些?

  靺鞨王也知沈昊提出的什麼設榷場通商並不是國朝皇帝提出來的,八成也是欺上瞞下的注意。也有謀士出主意,使人將這事捅到國朝皇帝那裡,這樣治沈昊父子一個欺君之罪,他們靺鞨不就不戰而勝了麼?可是仔細想想,還是算了吧。即便漢商奸詐,通商尚有一線升機;若是全然不肯,他們打不過國朝,再遇天災,他們沒有糧食,也沒錢向漢商買糧,必定死路一條。

  畢竟是城下之盟,靺鞨使者談判席上代靺鞨王宣讀盟約,許諾平盧沈氏若在,靺鞨國朝絕無戰事。

  平盧軍凱旋之時,沈子忱一入府門,這才發現出征前家中新娶的三位夫人俱已不在。嫡夫人和三夫人身死,二夫人出逃,現今家中已經一位夫人都不剩了。

  沈子忱打聽陸福生的消息也不難,回青州後不久就投了名帖來了陸府拜訪陸皖。沈子忱是平盧節度使的世子,陸皖無官無爵,沈子忱能對他如此客氣已屬難得,偏陸皖不肯買帳,拒了他的帖子推脫不見。

  哪怕是他不肯見,沈子忱也不能不來。沈子忱的馬剛到陸府門口,就有丫頭報到陸福生那裡。

  陸福生那時正在書房裡寫字,她聽到沈子忱的名字怔了一下,手一抖,手底下的字突然就錯了一筆。陸福生瞧了一眼那丫頭,又看向筆下的宣紙。陸福生將那張紙揭起揉了揉丟到桌旁的紙簍里。

  不過一日,紙簍里已經積了半簍的紙。陸福生每次臨帖到這個字都會寫壞,也不知是這個字太難,還是她自己出了毛病。陸福生又抽出那捲《聖教序》看了一眼。明明她臨的不是這個帖子,可每次把字寫壞,她都得看一遍這個帖子才能繼續臨下去。

  陸福生從沈家帶來的行李不多,除了衣服銀子就只有幾本書。陸福生在陸府吃穿不愁,之前的衣服也就沒有留。衣物首飾都是陸皎按照陸皖的意思重新給她置辦的,之前陸福生帶的狄髻頭面盡數扔了,首飾俱是未嫁女的樣式。那些書除了之前陸福生自己帶到沈府的那幾本,就只有一卷《聖教序》。

  這卷《聖教序》還是沈子忱出征前那日拿給她的。

  陸福生雖然留著這卷《聖教序》,卻並不喜歡臨它。她臨了很多帖子《黃庭經》《樂毅論》《初月帖》……明明是王羲之的帖子,可偏偏一橫一豎一撇一捺想到的都是歐陽詢的字。

  那天她臨的就是歐陽詢《卜商貼》。她還沒有寫完沈子忱就來了,他接著她的字又寫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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