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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那是他的父親啊!

  沈子忱低著頭不說話,尷尬了一會兒。沈夫人似乎是一時傷情,也沒再說什麼,沈子忱也就告退了。

  ☆、火坑

  第二十五章:火坑

  沈子忱剛剛回到後院就看見了在閣樓上倚欄吹風的瞿庭東。沈子忱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也拾級上了樓。瞿庭東一直在發呆,此時聽到腳步聲才回過神來。瞿庭東見是沈子忱,急忙拱手行禮:“世子。”

  沈子忱也拱手還了一禮:“瞿先生。”

  沈子忱扶著欄杆站到他身邊,說道:“瞿先生居高臨遠,是在想什麼?”

  瞿庭東道:“沒什麼。就是發一會兒呆。瞧世子來的方向,是剛從王妃那裡過來?”

  沈子忱道:“是啊。瞿先生不用這麼客氣。瞿先生是子忱的救命恩人,自是自己人,直接叫我斯年就可以了。”

  瞿庭東點點頭:“斯年,好名字。是公子的字?”

  沈子忱道:“是啊,是我的表字。還不知先生台甫?”

  瞿庭東愣了一下:“台甫?我是一屆武夫。十五歲全家就都死光了,哪裡有長輩給我取字。”

  沈子忱道:“我的表字是是我十歲那年取的。《禮記》上說男子二十冠而字,可我周圍這些兄弟們,沒一個等到及冠,都是十幾歲就取了字。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瞿庭東道:“世家的公子身份矜貴,自然和那些普通書生不同。”

  沈子忱笑道:“是不同。南北朝時齊和帝蕭寶融字智昭,可他不過十五歲便已駕崩,取字是挺早,身份也很矜貴,命運更是不同。”

  瞿庭東也輕輕一笑,問道:“斯年十歲就有表字,不知是哪位尊長所取?”

  沈子忱大笑:“哪是什麼尊長?不過是一個六歲的小丫頭罷了。倒也沒什麼不能跟你說的。我這個字是我一個妹妹幫我取的。那個妹妹是我一個姨母的女兒,小我四歲。就是前武林盟主的掌上明珠南宮皚。我小時候和她訂過親,不過她很小就夭折了。我那幾個世交的髮小裡面,就數她聰明好學。她六歲的時候就讀完整本詩經了。”

  沈子忱十歲的時候要取字,就是陸福生自告奮勇的說:“忱哥哥叫斯年吧,我在書上翻了好久的。‘於萬斯年,受天之祜。’,忱哥哥將門虎子,必是天佑之人。”

  後來沈昊請名儒幫沈子忱取字,名儒們捻著鬍子說:“女《詩經》;男《楚辭》;文《論語》;武《周易》。公子的表字就在《楚辭》和《論語》裡面挑吧!”

  陸福生就突然就跳出來,說是:“忱哥哥的字我已挑好,就叫斯年。《詩經》里的《下武》一篇,你們可有異議?”

  那些名儒忌憚南宮家的權勢,不敢惹她,竟馬上改口:“《詩》云:‘昭茲來許,繩其祖武。於萬斯年,受天之祜。受天之祜,四方來賀。於萬斯年,不遐有佐。’斯年,沈斯年,此字福壽端方,甚好!甚好!”

  還有人附和:“《楚辭》狂恣肆意,非十三經之列,不足取。《詩》三百,思無邪,為君子之學,男女皆可。斯年二字極好,取自《詩經·大雅·文王之什·下武》,詩三百,思無邪。南宮小姐果然冰雪聰明蕙質蘭心。”

  沈子忱的表字雖是一個小丫頭取的,但此名確實端方大氣寓意吉祥,就連這幾位名儒也稱讚有加。於是沈昊也就同意了。

  瞿庭東聽完卻問:“斯年不喜歡那林姑娘,是不是因為心裡還念著這位南宮姑娘?”

  沈子忱道:“那時候我們都還太小,小孩子什麼都不懂,哪有什麼喜不喜歡?不過我那妹妹很可愛,我從小便很疼她。不過現在看來,如果她沒死,比起林初夏我更願娶她。”

  瞿庭東道:“據說當年並沒有找到那位南宮姑娘的屍體。其實南宮姑娘也不是一定就去世了。”

  沈子忱卻道:“我倒寧願她死了。十年前廬州一場大火,南宮家一門百餘口全數斃命。她是當慣了大小姐的,一輩子被人捧在手心裡疼著寵著,除了讀書寫字彈琴下棋什麼都不會。她就只在讀書寫字方面有些天賦,家裡人保護的太好,人情世故方面恐怕還不及普通商販家的女兒。她保護不了她自己。如今她宗族覆滅,無父無母無依無靠,一個人流落在外,又是個女孩子。能待的地方無非就是戲班子妓院,若是運氣好些無非是為人婢妾。她怎麼受得了別人欺侮?與其受辱生不如死,反倒不如死了乾淨。”

  閣樓上突然有人的異動,沈子忱扭頭,是兩個提著食盒的婢女。其中一個低眉順眼,儼然就是陸福生的模樣。

  沈子忱冷冷問道:“你來做什麼?”

  陸福生福了福身:“回世子。世子數個時辰前已將奴婢給嘉卉姐姐調遣。嘉卉姐姐命奴婢來給瞿先生送飯食。”

  沈子忱上下掃了她一下,冷笑道:“你倒聽話。”

  沈子忱朝瞿庭東拱了拱手:“瞿先生,子忱告辭。”

  瞿庭東依舊還禮:“斯年兄慢走。”

  瞿庭東吩咐另外一個婢女進屋布置飯食,說是留陸福生在跟前,有些東西需她收拾。待那婢女走後才道:“你聽到多少?”

  陸福生眸子都沒有抬:“沒有多少,無非就是寧願我死掉,我活著還不如死了乾淨罷了。呵,他倒憐惜我受人侮辱,也未見的他少侮辱我。”

  再回去,沈子忱倒給陸福生提過要把她送到沈夫人跟前服侍的事。陸福生不假思索便要拒絕。沈子忱知道她進沈府這一個多月來明里暗裡常受嘉卉欺負,只以為她是怕,也肯耐著性子解釋:“母親喜歡你,才想留你在身邊。到母親那裡你的日子必定比現在強。”

  陸福生聽聞卻只是一力推拒。到最後沈子忱也發了怒:“不識抬舉!你倒是被人欺負習慣了,給你好日子卻過不慣!真不知道你來沈府到底要做什麼?竟做丫頭做上癮了。我說你居心叵測倒也是高看你了!”

  陸福生只是低著頭不說話,沈子忱盯著她看了一會,終是沒有強逼。

  陸福生在沈府的日子確實不好過。沈子忱把福生交給了嘉卉,嘉卉知陸福生是沈子忱近過身的,對她很是厭惡。平素逮到機會,總免不了要欺侮她。陸福生初時尚受不了,即便不敢反駁,也總要瞪她幾眼。久之,也就習慣了。若是低眉順眼的承受,她反倒會沒什麼興致折磨自己。

  後來沈子忱叫陸福生侍候筆墨,瞧著陸福生溫馴的模樣嘖嘖稱奇:“起初見你還覺有幾分傲骨,現在卻奴顏婢膝成這個樣子。不曾想嘉卉還有這樣的本事,把我們眼高於頂,目無下塵的陸小姐□□成這樣。沈某都不得不甘拜下風了。”

  若是月前陸福生聽到這話,必定又要惱,如今她卻只是低著頭磨墨,隻字不言。

  陸福生有長生蠱,身子一向結實。可最近幾日卻似害了風寒,不僅嗜睡,胃口也差了不少,並且動輒乾嘔。白日裡在廚房幫差的時候迷迷糊糊的,硬是把沈子忱要的榛子酥換成了瞿庭東要的杏仁酥。瞿庭東倒是沒什麼大不了的,沈子忱最厭杏仁,咬了一口便變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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