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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好的姑娘,竟被他如此辜負。陸福生突然覺得委屈的不能自抑。

  陸福生後來也沒有對薇兒說那天的事,一個小女孩在絕境中懷揣著這麼美好的念想,她何必告訴她實情呢?那樣不是太殘忍了麼?還不如她一直都不知道。可是瞿庭東,他這麼醜惡,這樣的一個人怎麼值得有人這麼想念著他?他怎麼配?

  瞿庭東是在之後才知道姝兒走時拿走了班主所有的錢。再後來瞿庭東才知道姝兒懷孕是騙他的。瞿庭東回去打聽陸福生,這才知道陸福生被賣到青樓的事情。瞿庭東當時簡直要氣炸了,一怒之下竟拔劍殺了姝兒。那是他在瞿家敗落之後頭一次殺人。

  她是他這一輩子唯一一個想要保護的人啊,竟然就這樣被他自己給推開了。

  後來瞿庭東流落江湖。曾經當過一方節度使的幕僚,做過貴介公子的食客,在鏢局保過鏢,還當過殺手。一般情況下都只是做幾個月,再沒有像當年做樂師一樣一下子就是三年的情況了。因為,世間再沒有第二個福生了。

  他還記得當年福生咬著嘴唇強強忍著眼淚的摸樣。她對他說:“好樂無荒,良士瞿瞿。我找到了。”可他卻不是她說的良士,也終非是她選的良人。

  ☆、故人

  第二十一章:故人

  晚上又下起了雨,風雨臨夜,木葉蕭蕭肅肅響了整晚。陸福生輾轉難眠,第二日啟扉,滿地枯枝敗葉,院中丹桂已敗了乾淨。

  她扭頭看了一眼隔壁,房門緊閉,毫無動靜。瞿庭東向來晏起,這麼多年,還是沒有改掉這毛病。陸福生趕緊回房收拾自己的衣物準備離開,收拾了一半恰巧翻到自己不久前才去衙門辦出來的良家戶籍。

  她自由了。

  自由了,然後呢?

  她一介孤女,沒有父兄,沒有宗族。也沒有丈夫,偏偏已經失了貞潔。她一無所有,但是她還要報仇,她憑什麼?

  在瞿庭東說過那要她解毒之人就是沈子忱之時,陸福生其實還是有些欣喜的。竟然是他,幸好是他。她的身子只有他動過,所以她還有機會再回到他身邊。她等了十年,竟然真的等到了。要她身子的不是旁人,就是她的斯年哥哥。多好的事情。

  之前聽先生說書講到《單符郎全州佳偶》:一夕山河破碎,宦家女兒刑春娘落身娼籍,更名楊玉。雖是娼家女,卻偏生雅致,無青樓習氣。單騰實赴宴,楊玉佐宴,宴上佳麗如雲,偏偏單騰實一眼就瞧上了未染秦樓習氣的她。翹首兩年,單騰實雖是強迫,楊玉卻也半推半就,一夕歡好。後溯家世,方知單騰實即是楊玉幼時許親的單符郎。單符郎不嫌楊玉娼籍出身,仍序婚約,終成佳偶。

  陸福生想過多少次,夢過多少次,她的斯年哥哥什麼時侯才能像故事裡的單符郎一樣,突然就出現在她的生命中,救她於水火?盼了多少年,總算是盼來了。她一直都乾乾淨淨,不染青樓習氣,跟那些小娘們都不一樣。那樣她的斯年哥哥就算不能一眼認出她,至少能一眼能發現她。

  陸福生多少次打聽過他的消息。她知他成了平盧節度使的世子,治所青州,所以就算是要被賣去作娼妓,她也求著班主到了青州再賣她。她知道唐文度是他的表哥,多少次忍者噁心與唐文度虛於委蛇只為打聽他的消息。

  陸福生等了十年,只是想能再看他一眼。那日他要解蠱毒強迫於她,他的意識迷離,絲毫沒有估計她的感受,她可以原諒。就像楊玉原諒單符郎一樣。只要是他,無論他對她做過什麼,都可以原諒。她等了他十年。不是像寫書人寫書一樣,今天寫兩個時辰、明天寫一個時辰、後天寫半個時辰。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是她生命的全部,一天十二個時辰,她日日夜夜每時每刻想的全是他。沒有他,她一刻也活不下去。他是支持她活下來的唯一動力。

  沈昊是偽君子她是知道的。她不可能直言自己便是那年他們滅南宮一門的漏網之魚,否則她的結果必定是屍骨無存。她若是以如今的身份去投奔沈子忱,哪怕沈子忱肯收留她,她也必定會被他們輕賤。她這樣的出身必定做不了他的正妻,可是只要是他,即便為妾為婢她也甘願。

  但是,她的家仇呢?難道她要在殺父仇人的兒子身下婉轉承歡?難道她要每日在自己的殺父仇人的面前晨昏省定?難道她要叫自己的殺父仇人父親母親?

  她怎麼做得到?

  什麼兒女親家同氣連枝?為了區區一部《阮郎歸》,轉眼便是背信棄義把刀相向。南宮家上上下下百餘口人血傾當場,這就是他們沈家的深情厚誼。她若不報仇,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她的家人的血就要白流了麼?

  陸福生想了好久,終於卸下行李去找了瞿庭東:“師傅,我想清楚了。我要跟你一起去沈府。”

  瞿庭東意外之下竟有些狂喜,急忙問她:“你真的想清楚了?”說完又有些懊惱:“她若是沒想好真的又反悔了怎麼辦?”不過觀她容色,確實沒有任何鬆動的模樣。

  瞿庭東當天就帶著陸福生去尋了下祝彪,第二日一早便一同去沈家見沈子忱。上次和笙坊初見,沈子忱解蠱之後便藉口先行一步離開了。留下一塊玉佩給瞿庭東,說是可作信物來沈府尋他,若肯屈就,必以禮待之。

  瞿庭東到了鎮寧王府門口,托門房幫忙通報,門房一聽是來拜訪世子爺的便搖頭拒絕。瞿庭東拿出那玉佩給那門房看,門房的頭更是搖的如撥浪鼓一般。

  祝威略有慍色,舉起拳頭叱道:“你這門房,不讓我們進去也許是還是情有可原。可你家世子的信物在這裡,怎麼竟連通報也不肯?”

  門房卻是一臉為難,瞧著祝威的拳頭捂住了頭:“這位爺,這可是平盧節度使的府邸,您是要動粗嗎?您拿著世子爺的玉佩必然是世子爺的朋友,小的得罪不起。世子爺這幾天被王妃禁足,這誰敢去通報啊?您也不能要小的為難不是?”

  禁足?瞿庭東有些驚訝。

  這邊正鬧著,門口那邊也沸騰一片。門房瞧了一眼門口新停的馬車,旁邊圍滿了僕人婢女。門房一拍腦門:“壞了!王妃昨兒去廟裡上香,說是要留宿,今兒一早回府。小的還得去伺候鞍馬。幾位爺再等半月,等世子爺解了禁足再來吧!王妃最厭你們這些江湖人士,此番世子爺被禁足好像就是因為去參加什麼武林大會。你們快走吧,被王妃瞧見必定沒有好果子吃……”

  “門房!那幾個人是誰?”門房話還沒說完,馬車上剛下來那位主子已開了口。門房驚了一跳,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那位主子見他如此反而更加好奇,由著婢女扶著一步一步地走過來。

  門房嚇的急忙跪到地上:“王妃,這幾個江湖人士是來找世子爺的。小的確實在攔他們了,委實不干小的的事。”

  沈夫人點點頭掃了他們一眼。祝威知她厭江湖人反而無所顧忌,直接迎上她的目光。沈夫人不到四十的年紀,雖已徐娘半老,卻是風韻猶存。彎彎卻月眉未改,婉婉含情目依舊。眼角眉梢仍可見昔時媚態。果然是個美人,怪不得生的兒子也俊俏成那樣。那沈子忱的模樣倒有七八分類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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